「連邵流淚都活著,燕狂徒自然也死不了!」
楊行舟見梁斗一臉震驚之色,笑道:「你就這麼怕燕狂徒?」
梁斗搖頭道:「你沒有經歷過二十年前的事情,自然不會知道燕狂徒當初的厲害。就因為他這麼一個人,使得整個武林都亂成一團,幾乎比得上你現在鬧出的事情。」
他說到這裡,忽然反應過來,真要是論搞事情的能力,燕狂徒遠不如楊行舟。
燕狂徒雖然性格乖戾,但是心高氣傲,一般人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中,很少會主動殺人,通常都是別人招惹到他了,他才會出手反擊。
可是楊行舟不同。
楊行舟是真真正正的行俠仗義!
無論對方是誰,有什麼背景,只要是該殺,楊行舟便會毫不留情的將其幹掉。
這一路行來,楊行舟殺人過千,惹事的能力,比燕狂徒只高不低。
而且就修為而言,似乎楊行舟也不遜色燕狂徒,甚至比燕狂徒還要高明幾分。
這樣一看,別說燕狂徒現在還沒有現身江湖,就算他重出江湖,怕是也難以翻出什麼浪花來,自有楊行舟來壓制他。
想到這裡,梁斗神情古怪的看了楊行舟一眼,道:「不過現在有楊兄,想來那燕狂徒也未必翻出什麼浪花來!你說的無極仙丹,真的被邵流淚偷了出來?」
他到現在,才想起來詢問無極仙丹的事情。
此人可以說整部書中唯一的好人,不貪財,不好色,不戀權,為人古道熱腸,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幾乎稱得上是一個完人。
現在面對無極仙丹,也只是感到好奇,眼中並沒有露出貪婪的意味。
楊行舟凝視梁斗雙目,片刻之後,笑道:「邵流淚到底有沒有偷到無極仙丹,燕狂徒到底是否還或者,過段時日,自見分曉。」
梁斗道:「話是這麼說,事情到底會怎樣,還有待時日,你現在住在韶州城,少不得殺伐爭鬥,我親朋好友都在這裡,萬一出現什麼閃失,你是沒有感覺,但梁某卻損失不起。」
他對楊行舟道:「楊兄,小弟在丹霞山別傳寺有幾個好友,你可以在丹霞山居住,衣食住行,自有我門人弟子伺候,只求楊兄不要在韶州城內再生事端。有什麼事情,大家在山上解決,不要殃及百姓。」
楊行舟笑道:「也好!我在城中正住的憋悶,在山上住上一段時日也挺好!」
梁斗拱手行禮:「多謝楊兄體諒!」
楊行舟還禮:「不敢!」
幾天之後,將血河車放到了梁斗的道場裡,楊行舟與梁斗一起,趕赴丹霞山,準備入住別傳寺。
這別傳寺乃是唐未牛獨和尚所建的古寺,又被稱作「養老寨」。
別傳寺與韶關南雄寺、清道峽山寺,為兩粵三大名寺,由別傳寺經石峽再上,攀「天梯鐵鎖」,登霞關即海山門,形勢更險,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概。
循山路再上,即達丹霞極頂,有長老峰、海螺峰、室珠峰之勝。此所謂兩關、一峽、三峰。
長老峰上觀日出,為丹霞奇景,而別傳寺山門高聳于丹霞山危崖,更是丹霞絕色。
錦江婉蜒,丹霞疊翠。
楊行舟來到山頂,正是上午時分。
上午的陽光,懶懶散散地罩照下來,萬物蒼翠的丹霞山,雅淡閒逸的別傳寺,顯得寂寂無息。
只有午飯的炊煙,裊裊升飄,仿佛到天際,淡得化不開,崖下流水鳴咽,深谷里碧豐的山泉,衝著大小各異的卵石,以飛快暢悅的身姿流去。
楊行舟站在山頂俯視下方,對身邊梁斗笑道:「梁兄,這地方景色不錯啊。」
梁斗笑道:「是啊,兄弟每隔一段時日,都會來此地遊玩,同時與寺內幾位僧人朋友手談幾局,吃點齋飯,心境都會豁然開朗,往日的恩怨情仇,也會變成雞蟲小事。」
他看著面前的別傳寺,對楊行舟道:「寺內的大印法師正在做飯,那玉璽和尚應該是到河床打水去了。」
他仿佛重臨舊地,從炊煙里也能看出誰人生的火,還能猜出有誰會出去打水。
楊行舟扭頭望過去,只見山谷溫泉的對岸,果然有一個年輕和尚在汲水。
佛相莊嚴,香菸裊裊,看來不久前正有虔誠的香客來上過香。大雄寶殿的四大金剛,一個個擰眉瞪眼,怒容滿面,做降妖除魔狀。
但無論手執金鞭或手抱琵琶,在坐蓮佛像前都成了低眉垂目的守護神相。
大俠粱斗很喜歡這裡,他呵呵笑道:「楊兄請坐,我進去招呼主持一聲,再給你安排香客房。」
忽地「喀噪」一聲,內月門走出一名白衣中年人,國字口臉,容態有些似當朝重臣,卻一身白了打扮,梁斗一揖笑道:「雍學士,史記之後,可又窮研什麼高深學問?」
那人似未料到大殿有人,猛地一震,隨即答道:「現攻漢書,史記畢竟謬言測度頗多,不如漢書乃金石之文,正氣之言,不愧為儒者之法制!」
隨即瞪了梁斗一眼,又道:「怎麼?你這兩廣名俠,到江湖去溜了個圈,又回來淨禪麼?」
梁斗輕笑道:「回來跟學士請教學問。向法師間經,跟玉璽對局。」
雍學土搖首擺腦說:「讀書麼?弟可奉陪!現下大印在廚煮齋,玉璽在溪邊……」
梁斗道:「來時已見。」
轉身向楊行舟介紹道:「這位是朝廷大學士雍希羽,與兄弟乃是故交。」
楊行舟看了雍希羽一眼,笑道:「哦?朝廷大學士?我怎麼聞到一股長江黃河的水氣?」
雍希羽本來神態倨傲,一副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裡的樣子,但在聽到楊行舟這句話時,臉上陡然變色,露出駭然之情,他急忙低頭藏臉,含混道:「水氣?這丹霞山附近便是大江,久處此地,身上自然是有幾分水氣的。」
楊行舟淡淡道:「我說的是長江七十二道水陸碼頭和黃河三十六寨的水氣。」
雍希羽額頭出汗,依舊不敢抬頭,道:「長江黃河,都是一樣的水,這位施主有點著相了!」
楊行舟看著雍希羽嘿嘿笑了笑,忽然問道:「邵流淚現在何處?」
雍希羽身子一震,道:「正在查找,還未有結果!」
楊行舟耳朵動了動,轉身看向大殿正中的一具金佛,笑道:「結果已經有了!」
雍希羽一愣,心頭砰砰直跳,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狀態不對,不明白為何剛才楊行舟隨口問一句,自己就會難以控制的進行回答。
這一對答,自己隱藏多年的身份,便暴露了出來。
他抬頭看去,就看到了梁斗看向自己的驚訝表情。
梁斗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自己一向尊敬的雍先生,竟然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而且看樣子身份還不低,這一下吃驚不小。
過了好半天才向雍希羽問道:「雍希羽,你到底是誰?」
雍希羽苦笑道:「梁兄,你又何必要問?問清楚我的身份,咱們的朋友都沒得做了!」
梁斗臉色鐵青:「我沒有藏頭露尾的朋友!」
雍希羽搖頭道:「朋友又有幾個不是藏頭露尾的?誰又能真的將自己真實的一面,展露給別人看?」
他說到這裡,看向楊行舟,想要看看楊行舟到底要如何處置自己。
通過剛才與楊行舟的對話,雍希羽便知道楊行舟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以他的修為,在楊行舟面前根本就沒有逃走的可能,現在自己是死是活,都在楊行舟一念之間。
他看向楊行舟的時候,楊行舟正在看大廳正中的佛像。
此時正午,陽光正好。
雍希羽順著楊行舟的目光看去,只見這佛像端坐正中,此刻卻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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