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桓的皇宮大殿,風格與大隋迥異。屋頂用長大百丈的巨木作為房梁,每一座宮殿面積都及為廣大。可能是因為烏桓修士和世俗界糾葛不清,有大批修士在皇權之下聽命,搬運建造更加便利,故而整個烏桓皇宮,竟然是比大隋還要壯觀。
但是一到了夜晚,整個皇宮內便是一片漆黑。皇帝陛下做某些事情的時候,特別喜歡黑暗,厭惡光明。
那座大殿,在皇宮之中顯得格外巨大,就像一頭荒古怪獸一樣趴在大地上,四爪牢牢刺入地面下。
而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那座大殿也的確是一頭怪獸,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女子。
今夜,大殿內又傳來一陣陣的低吼聲和女子無助的掙扎嘶喊聲。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那悲慘的聲音迴蕩在皇宮空蕩蕩的上空,皇宮內的所有人早已經麻木,有些被吵得睡不著覺的太監宮娥,便拽過枕頭來重重的壓在頭上。
每當這個時候,沒有人敢接近那座大殿。就算是皇后嬪妃也不行,但凡不得允許,踏進大殿一步,最後都死於非命。
皇帝陛下的第一任皇后,母族勢力龐大,背後甚至有一位賢人境第五重的絕世強者坐鎮。就因為實在難以忍受這種屈辱,闖進去擾了擾了陛下的興致。被皇帝當場拔劍砍去了腦袋。
母族而後也被連根拔起。
皇帝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善後的事宜,因為大殿門口蹲坐在台階上的那個老頭會幫他把一切處理好,他只要想幹什麼幹什麼就是了。
老頭今天依舊坐在石階上,臉色木然。
一把雪白的鬍子到了胸口,兩朵濃重的臥蠶眉也已經是變成了雪蠶。他看上去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區別,但就是這麼一位老人,幫助那個荒唐的陛下。穩穩守住江山幾十年,而且還會繼續守下去,只要他在,皇帝就可以隨意的玩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因為這老頭是禹永元,大隋修真界第一強者。
哭喊聲漸漸低沉下去,終於沒了聲音。一陣腳步聲傳來,皇帝陛下禹陽峰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大步走出來。嘴裡連連抱怨著:「真晦氣。沒玩兩下就死了。還是上次那個道人境第六重的女修士過癮,我說,你什麼時候幫我尋摸一個賢人境的女修士?我還沒玩過賢人境的呢。」
他一屁股坐在禹永元的身邊,喘了口氣,擦去頭上的汗珠。
禹永元有些寵愛的看了他一眼:「我想想辦法。」
「還想什麼辦法啊,現成的不就有一個嗎?」禹陽峰無恥的笑了。
禹永元似乎知道他說的是誰。微微有些猶豫:「到底是你的妹妹,不太好吧。」
「哼,又不是親妹妹。再說了,聽說她愛好有點特別,我也還沒玩過這種的呢。想想就興奮!」
禹永元無可奈何:「好吧,你實在想,我幫你安排。」
禹陽峰開心的笑了,有多問了一句:「最近有點亂啊,你能罩得住不?」
禹永元淡淡道:「我就要邁出那一步了。很快,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
……
丘神祿的隊伍天不亮就開拔了,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已經能夠看到那座烏桓第一大城京都了。
朝陽從那座千古雄城的東方照射而來,有晨靄在光芒之中騰起,繚繞在高聳的城牆外,似乎有上古神靈,正在從大地深處甦醒過來。
隊伍之中發出一聲歡呼,他們都是天師閣的人,久居京都,這裡是他們的家。
兇險的千射島走一遭,回到家了大家自然是興奮歡快,隊伍行進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已經到了京都西門外。
守城門的兵士們遠遠看見那條毒牙長毛象長隊,慌忙將城門前清理出來,列隊迎接丘神祿入城。
即便是丘神祿離開烏桓軍部幾十年,他在軍中的威望依舊極高。只不過此地畢竟乃是京都,不然的話兵士們肯定會高喊恭迎他入城。
毒牙長毛象步履穩定,京都內的主要大街,都用陣法加固過,堅實的地面輕鬆承受起這種巨獸的體重。
但是進了城門,所有人都將靈獸收了起來。
丘神祿到了那架華貴的馬車外:「夫人,京都到了,丘某人的任務也完成了,就此別過!」
米妙玉下了馬車,淡淡一點頭:「將軍自便。」看到後面孫立等人走上來,她的臉上立刻堆起了一片笑容:「幾位,你們打算去哪裡啊?我三妙派在京都也有些產業,不如隨我一起回去安頓吧。」
丘神祿在一旁插嘴道:「不勞夫人費心,孫立他們是我的客人,我早已經安排好了。」
米妙玉大為失望,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在崇霸身上轉個不停:「哦,那好吧,丘神祿你可要照顧好這些貴客啊。崇霸師兄,奴家先去進宮面聖,等奴家回來再找你玩耍。」說罷,又多拋了一個媚眼。
崇寅都快看開了,生氣傷著自己的身子。
後面濮陽鉞兄妹也出來合眾人道別,孫立等人對濮陽鉞的觀感還算不錯,自然也是一番客氣。江士鈺順口說了一句:「濮陽姑娘,後會有期!」
濮陽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江士鈺以為她就是那性子,也沒怎麼在意。
雙方分道揚鑣,米妙玉三人直接去了皇宮,丘神祿則帶著孫立他們去了天師閣。
丘神祿去交接任務,讓劉文柏將孫立等人安排在了附近的一家客棧里。
丘神祿換防皇家寶庫還要幾天時間,這段時間孫立就要在客棧內耐心等候。
劉文柏帶著孫立他們走進客棧,沒有人注意到,客站對面的酒樓三層,靠窗坐著幾個人,看似悠然的喝著酒,中間一人眼睛掃過樓下的孫立,一絲陰鷙的光芒一閃而逝。
尹陽。
……
晚上的時候,蘇小枚吵吵嚷嚷的要出去逛逛。京都的風情大家都還沒有領略過,也就答應一起陪她走走。
夜晚的京都依舊熱鬧非凡,酒肆茶樓內燈火通明,街道兩旁的吆喝聲唱念聲連成一片。蘇小枚最喜歡的就是街道兩邊小攤上買的零食,一路走一路吃,三個女孩在前面嘻嘻哈哈的跑著,孫立他們在後面跟著隨意的聊著天。
這種輕鬆歡樂的感覺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零食小攤收的早,蘇小枚把手裡最後一個糖油果子吃完,街面上已經找不到其他的零食攤子了。蘇小枚摸摸肚子:「有點餓了,咱們去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吧!」
眾男面面相覷:你不是剛吃完嘛!
蘇小枚已經看見前面一家酒樓:「走,就這一家吧。」一邊說,一邊蹬蹬蹬的跑了進去。大家苦笑,只好跟著去了。
一樓有些吵鬧,大家在店小二的引領下上了二樓,二樓只有三桌客人,江士鈺一笑:「嘿,巧了!」
角落裡的桌子上孤零零坐著一個人,正是濮陽鉞。
濮陽鉞面前擺著四色佳肴,酒罈子已經空了兩個。
看到眾人,他也是一笑趕緊起身,卻是一個踉蹌,又跌坐了回去。
店小二趕緊上去扶住他,對眾人道:「諸位客官,這是您們的朋友?已經喝了兩壇了,他還要喝,您們快勸勸吧,我們店裡的老酒,乃是從天師閣仙人那裡求來的方子,就算是您們都是老神仙,喝多了也還是會醉的啊……」
孫立一擺手:「我們照顧著,你去忙吧。」
濮陽鉞喊了一聲:「再來三壇!幾位老哥,咱們好好喝一場、喝……」
他自己又咕嘟咕嘟灌了一碗下去。
江士鈺伸手把酒碗搶下來:「行了,別喝了。」
「你給我,我要喝,沒事,不就是一點酒嗎!」濮陽鉞去搶酒碗,江士鈺就是不給他,他一把抓過酒罈,對著罈子猛喝起來。
眾人趕緊奪下來:「你這是幹什麼!」
濮陽鉞前襟沾滿了酒水,咚的一聲趴在桌子上,片刻之後,一陣嗚嗚的哭響了起來。眾人一愣,濮陽鉞這一哭,卻是排山倒海不可遏制,很快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二樓上的其他客人一看,趕緊結了帳離去。
偌大的二層樓上,只能聽見濮陽鉞撕心裂肺的大哭聲。
「濮陽兄……」江士鈺試探的喊了一句,濮陽鉞卻是一把抓住他,醉眼朦朧:「你們是不是特別看不起我?」
江士鈺還沒回答,濮陽鉞已經飛快的說道:「我知道你們肯定是看不起我的,以為我為了榮華富貴,出賣了自己的親妹妹。我也恨自己,我窩囊、我沒用!嗚嗚嗚……」
他一邊說一邊狠狠抽了自己耳光,啪啪幾下臉頰已經是青腫一片!
「濮陽兄!」江士鈺趕緊拉住他。
濮陽鉞捶胸頓足:「我不是!我不是啊!是小妹聽了那個女人的蠱惑,以為只要侍奉了皇帝,就能保住濮陽家的基業,就能保住我們剛發現的雲石礦脈,就能抵擋住森羅宗,我們濮陽家就有機會崛起……」
「我不想啊,不想把親妹妹送給那頭畜生糟蹋,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妹妹她豬油蒙了心啊,我怎麼說她都不聽,她從小就不聽我,我能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爹、娘,我對不起你們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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