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紀 第二十一章、聞香入定，第二心竅

    紅葉客棧，一個月後。

    人字七號房，門窗緊閉，蕭陌盤坐在床榻之上，前方的茶几上，一個銀制的熏爐中，一塊金黃色的香料緩緩在其中燃燒，然後散逸出一絲絲的淡黃色的煙霧，擴散到整個房間，最後鑽入蕭陌的鼻竅。

    蕭陌的眼睛緊閉，香氣入鼻，心神安靜，整個人呼息也隨即變得非常遲緩，若有似無，最後甚至似乎徹底斷去了呼息。

    但是他周身的毛孔，卻不斷微微起伏，如同有氣流在進出一般。

    入定境的高階境界，體內自成循環，再不用，或者說不是完全依賴鼻竅來進行呼息來維持正常生理狀態，而是可以通過身體毛孔，自行呼息。

    這一境界，便是道家所言的「行住坐臥，綿綿若存，胎炁既凝，嬰兒顯象，太乙含真。」的境界，講求呼息要像嬰兒一樣柔順，可以通過身體任何一處部位，而不一定要藉由口鼻才可以生存。

    俗稱成，也就是內呼息，或胎息之境。

    蕭陌的身軀，微微發出光，這光芒越來越盛，照射在周圍的煙霧中，煙霧中竟然誕生許多神鬼魔面的畫像，在蕭陌身周呼喝狂舞。

    「入定八境，心魔初生！」

    剛開始，蕭陌臉上滴下汗珠，臉色變得通紅如火。

    但是，蕭陌卻並不慌亂，雖然是第一次面對心魔入侵，但面對這些神鬼魔面，蕭陌卻不言不動，保持雙目緊閉，整個人心神凝成一團，堅若磐石。任憑他周圍魔鬼狂舞，呼嘯往返，也能保持一顆本心真如不動。

    漸漸的，蕭陌身周清淨下來，汗珠慢慢停下，臉色也變回正常。

    時間漸過，四周的香味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終於那一小塊龍魂香點完，蕭陌也從深度入定中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雙目中，如同凝聚了一團神秘莫測的光華，玄秘深奧，充滿奇妙的韻味。

    他緩緩張口，吐出一口氣，那口氣竟然如箭般衝出，凝若實質，發出「嗤」的一聲輕響，將前方足有數丈外的一頁窗紙一下刺破，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孔洞。

    「心元如珠，吐息成箭！逍遙境五重異相！」

    蕭陌眼睛中，終於出現一縷波動。

    如果在此之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也可以修煉這麼快，這麼迅速，竟然在入定八品時，就擁有了逍遙境五重才能有的吐息成箭的異相，這便是那些中等，甚至上等資質的人，都不可能擁有的進度。

    心聖大陸，世人皆的人體心竅來劃分修行資質。

    一竅二竅，為低等資質；三竅四竅，為中等資質；五竅六竅，為高等資質；七竅八竅，為頂尖資質。至於傳聞中千百年難得一見的九竅無上心，為聖人資質。

    整個心聖大陸，目前所知的，唯一的一位九竅聖人，便是心聖。

    竅為何物？

    竅指心臟之上的通氣窟窿，乃天生地成，後天不可能更改。

    普通人心臟封閉，心源隔絕，所以一生無法修煉。

    而心竅越多，代表與心源聯通的管道越多，吸收心源之力，煉化心元的速度，自然更快。而催動心術功法時，發動的速度，發揮出的威力，也遠超過心竅較少之人。

    這也是為什麼，世人皆以竅穴之數來劃分修行資質，不是他們想要這麼做，而是這的確是心聖大陸所有人給定俗成的認定。

    所有人都明白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竅穴越多，越容易修煉，走上大道之途。

    比如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如果人體心源是固定的，那麼，七個孔竅同時釋放的心元之力，是三個孔竅的兩倍多，是一個孔竅的七倍多……那使用心術攻擊時，七個孔竅釋放的威力，是不是會比三個孔竅，一個孔竅高出兩倍多，甚至七倍多。

    前期心元之力微薄，這份差距還不明顯，到了後期，心元之力磅礴，數量驚人，如果能同時引動超過你七倍的心元之力，那戰鬥的結果不言而喻，七竅之心幾乎會對一竅之心形成碾壓之勢。

    所以，蕭陌這個一竅之體，而且這個一竅還是由原來的半竅疏通而成，卻做到了很多三竅四竅，甚至五竅六竅天才都做不到的事情，難怪他會如此驚訝。

    然而，這並不是令蕭陌最驚訝的事情。

    最令他驚訝的是，隨著他這一個月的深度閉關，蕭陌的心臟之上，不知何時，竟然開始出現第二個針孔般大小的淡藍色竅穴。

    不同於第一心竅，這處竅穴還沒有徹底成型，只是有一個雛形，如同那一小片地帶的心臟越變越薄，越變越薄，最後通體藍色，近乎透明，隱隱可以看見後方的心源湖海。

    照這個進度，也許等蕭陌正式打通心關，突破逍遙境後，這第二心竅就將徹底形成，到時候，蕭陌就不再是一竅之體，而是二竅之資了！

    毫無疑問，這才是這一個月以來，最令蕭陌感到驚訝，甚至震撼的事情。

    其驚訝，震撼程度，甚至超過了他利用半株寒環朱草，再在二品龍魂香的輔助下，通過香木功修煉到入定八境的事實。

    因為，突破入定八境，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擁有第二心竅雛形，卻是他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心聖大陸人人皆知，心竅天生，一出生便已成型，後天幾乎不可更改。

    蕭陌作為蕭家的一名三代弟子，半竅廢體，被測出資質後便備受歧視，自然不可難沒想過尋找增加心竅的方法。可是那麼多年，他查遍蕭家各類藏書，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通過後天的成長，而增加自己心竅的數量。

    可是，這詭異而近乎不可能的一幕，卻在他的身上，發生了。

    剛開始時，發現那一片心臟肉壁莫名變薄，甚至緩緩變成奇異的藍色，蕭陌是震驚，和懼怕的，但隨著那片肉壁越來越薄，成形第二心竅的雛形，蕭陌又從最初的震驚，變回到莫名的驚喜中。

    驚是驚於不知道此事是好是壞，喜的是，如果這第二心竅真能成型，代表他的資質再次提高一倍，從一竅提升為二竅，無異於一個巨大的進步。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臟能有異於旁人，居然能緩緩增加心竅的數量，也不知道這一幕是偶然還是以後突破境界時都會發生，但蕭陌至少知道，他很有可能，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

    因為「普通人」，是絕不可能出現這一幕的。

    而蕭陌也知道，自己從來就不特殊，若要說，唯一可能作為解釋的，便是自己心臟之內，躍入第一心竅的黑色小木魚了。也許，這第二心竅的形成，也跟這黑色小木魚有不可忽視的關係。

    只是蕭陌，目前並不能找到證據來佐證，他也不明白這黑色小木魚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有增加人體心竅的功能，但他知道，此物絕非一般，只怕涉及到上古秘聞都未可知。

    閉目內視。

    原本第一心竅之中，那隻黑色小木魚金光大放，緩緩旋轉，不斷散逸出一絲絲的金色光源，融入到蕭陌第一心竅四周的孔壁之上。

    除了新誕生還未徹底成型的第二心竅，這第一心竅也日新月異，越變越是不同。

    最近一段時間，此第一心竅之中，不時放出金光，然後隱隱傳出如鍾如磬般的奇異聲響，如同暮鼓晨鐘，又似大道倫音，清脆玄妙，隱含至理。

    這奇音每一天響一聲，每一次這聲音響起時，蕭陌的整個心臟都會微微一震，然後他的頭腦瞬間一清，多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和感悟。

    這也讓這一個月以來，蕭陌的腦海中，時常出現各種莫名其妙的圖像和文字，但又很快消隱去，他一個都記不住，一個都看不明白。

    但也讓他隱隱明白，這木魚傳音，絕非尋常，現在可能是他境界不夠，心神力量不足以承載那些圖像和文字。等將來他修為提高了，心神之力更加壯大，或許有機會，看清那些圖像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