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神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滅世大願

    如同一團小型颶風，激鬥中的二人迅速地穿越了數千米的距離，已經進入了上海城區的邊緣，音速的戰鬥可不是說笑，餘波就將途經的車輛和建築都砸得稀巴爛。

    此時，魔槍從上方近乎垂直地刺下，劉豪軍畢竟更擅長技巧而非力量，他後退了一段，避開這一擊之後，準備揮劍反攻似乎已經露出破綻的朱雲。然而，朱雲卻嘿嘿一笑，不僅不躲閃或者做出防禦的動作，而且還向手中的魔槍灌輸了更多的力量。

    「嘗嘗這招吧！」

    魔槍的槍頭已經沒入地面一尺有餘，從槍頭中突然爆發出無數鋒銳的風刃，將附近方圓三米內的地面全部攪碎。地面的材質正好是鋼筋混凝土，它在碎裂成數十塊後仍然有著相當程度的質量，參差不齊的鋼筋就像是鋒利的鋸齒。

    朱雲一槍捲起這些碎塊，用狂猛的風力裹挾著它們迴轉一周，然後向著劉豪軍的方向砸去。

    「呃——！」

    再怎麼說劉豪軍畢竟也是出身於正統門派，在加入青雲幫之前也是很循規蹈矩的。雖然他劍術精妙，終究還是料到朱雲有這樣的奇思妙想，此刻自己已經衝上前去，根本不可能臨時變向躲開這麼多碎塊，只能咬牙以手中的劍來應對。

    將一塊塊威力堪比炮彈的碎塊挑開，那爐火純青的劍法在四兩撥千斤一道上也有深厚的造詣。他這時有些慶幸，自己原本使的是一把柔韌的西洋劍，畢竟那只是普通的鋼材，在這樣的戰鬥中很容易損毀。他的一身超凡入聖的武功其實有七成都在劍上，如果沒有換孔濤羅這把堅固得可怕的長劍，現在絕對已經淪為空手。

    將所有的碎塊挑開，劉豪軍並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只是耗費了不足半秒的時間而已。這不足半秒的時間，也夠朱雲全力衝刺一槍捅出了。

    劉豪軍突然躍起，在空中旋轉起來，魔槍當然緊追上去，狠狠地砸中了劍身，然而傳回的手感卻沒有想像中的沉重，反倒像是砸中空中飛舞的塑膠袋一樣輕飄飄地不著力，用力過大會導致失去平衡，雖然朱雲馬上穩住了步伐，終究還是有種想吐血的鬱悶感覺。

    「這可是所謂『片葉不沾身』的輕功，與之對應的還有『踏雪無痕』的功夫，也一起讓你領教一下吧！」

    劉豪軍那高大的身影似乎化為了穿花的蝴蝶，以詭異的方式移動，似乎完全脫離了牛頓力學的範疇一樣，圍繞著朱雲旋轉進攻。

    現在二人激戰的這裡是貧民窟一樣的地段，居住的大多是在整個魔都中最下層的居民，軍管還並沒有完全延伸到這種地區，這些雜七雜八的人仍然能到處亂跑。

    正因如此，二人並沒有注意到，或者說就算注意到也並沒有去在意，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這一事實。

    一般而言，想去盯上他們的人是肯定保不住性命的，就算在這個科技比較發達的世界裡，四星級上位乃至巔峰的強者也可以學學李白的《俠客行》，去刺殺幾十個政要人士、引爆幾個軍火庫乃至偷一枚未銷毀的核彈頭然後再「千里不留行」地跑個無影無蹤。他們還可以感應到微弱的殺氣，所以也基本不可能中埋伏。

    然而，現在的情況十分巧妙，兩虎相爭的時候，是不會刻意注意兔子的惡意的，這也就導致了一個不起眼的青雲幫底層人物將二人的情報順利傳了出去。

    很巧的是，斌偉信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情報，他只遲疑了兩秒，然後便做出了決定。

    「他老母的，這一票老子幹了！」

    這傢伙絲毫不顧自己的身份，將手中擺譜用的白紙扇在面前的桌子上敲得梆梆響，不過他的親信們本來就基本都是粗人武夫，完全不會在意。

    將已經被砸爛的白紙扇隨手扔在地下，斌偉信將屬下遞來的電纜接進了位於脖頸側面的插口處，讓思維在網際網路中飛速穿梭。

    只用了三分鐘，被他安插在各處的親信已經開始了行動。

    朱雲和劉豪軍正戰到酣處，手上的招式也越來越大開大合，就算是劉豪軍在發現自己手中長劍足夠結實之後也變換了劍勢，雖然同為戴天流的劍法，但現在他所使的可是常人用來拼命的招式。

    驟雨冰風、鳳凰吼鳴、貫光迅雷……每一招所要耗費的體力和真氣對孔濤羅來說都是不小的負擔，然而劉豪軍卻可以自如運用。

    如今的劉豪軍通過在丹田凝氣，並將其通遍全身，將自己置身於森羅萬象的氣道之中。不僅如此，如今的他可以藉助人造器官的強度自由地驅使內家氣功。即使收受到內傷，也不會被肉體所束縛，這才是究級的武功，是這世界中創造一切武學源流的先哲都不敢想像的境界。

    使內家經絡與大地的氣脈相結合，與無為自然的天道合為一體，人類本不可能達到這樣的聖域。

    如果要追求力量的話，單純靠那可怕的真氣儲量，也足以達到單手擲象的水平，更別提他現在的境界，如果願意的話一招一式之間都能帶著天地之威，如果使用八極拳的貼山靠一式，足以將迎面撞來的重型卡車都粉碎。在熟悉了這種手法之後，即使只比拼力量，他也不會再輸給朱雲了。

    「哈哈哈哈，這樣才對嘛！」

    一邊狂笑著，一邊揮舞魔槍，朱雲此時的興致被劉豪軍終於肯硬碰硬引到了最高點，雖然劉豪軍的力量已經足以讓自己失去這方面的優勢，但正因為如此才更加令人熱血沸騰。

    長劍與魔槍一次次相交，炸裂的氣浪將街道的地面變成了碎土，就好像被耕過一遍那樣，二人的交手也越來越貼近純粹的暴力，在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之後，二人同時向後翻飛出去，又再次上前。

    有多久沒有這樣盡情地戰鬥了啊……劉豪軍陷入了久違的回想之中，就算當年在戴天流學藝的時候，和孔濤羅比劍時要控制著分寸，和師傅比劍時又會被一邊倒地擊潰。時至今日，雖然已經登上了武藝的巔峰，他也還從來沒有這樣盡情地與某個人戰鬥過。

    這是屬於男人的方式，用純粹的暴力互相交擊，在什麼都不想的同時追隨本能，無論口中吐出的是惺惺相惜還是怒罵狂嘯也罷，這些都是完全發自本心的宣洩。

    而凡是無法說出的，就保持沉默便好，男人有時就會這樣，比如說找來朋友狂飲不止的時候，雖然沉默，心情卻能和對方互相印證。

    每一槍，每一劍，都是一種交談，這是一種共鳴。不知不覺中，劉豪軍的陰鬱已經一掃而空，他開始豪爽地大笑起來，如同一個光明正大的俠客。

    與之相對的，朱雲的笑聲也絲毫不差。雖然性格還算樂天，但主神的規則、過往的記憶以及神魔的話語，這一切都或多或少成為了他的負擔，被堆積在心中：奪回妹妹、保護信長與其他在意的人、斬殺一切敵人、踏破一切纏繞己身之謎團——由此所生出的負面情緒雖然沒有顯露，卻在一點點積累著，直到這個瞬間，他才完全將其驅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是與面前的鬼眼麗人的激鬥一樣，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呢。只要知道敵人在那裡，武器在手中就夠了，要做的從一開始其實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戰鬥。

    自己要做的事，要面對的困難，就算賭上生命，燃盡靈魂，能完成它們的幾率也是飄渺至極。逃避是絕不可能的，那麼，就去真正享受吧，享受每一次的生死剎那，就算敗亡的幾率超越了百分之一百，起碼也要竭盡全力上演最美妙的奮戰。

    說到底，如果連命都不在乎了，又有什麼能阻攔自己？

    長劍如白虹貫日，而魔槍更如神龍翻洋，轟然炸裂的暴風，比起之前來似乎更兇猛了不止一倍，將劉豪軍連同他立足的地面全部打飛。

    此時，朱雲已經念頭通達，在激戰的刺激下，徹底穩固到了四星級巔峰的實力，擁有了能和熟練掌握了全部力量的劉豪軍真正勢均力敵的能力。

    站在百米開外一棟尚未被毀壞的小樓頂部，劉豪軍放聲大笑道：「真是了不起的敵人，你大約不會在此常住吧，在此間不過是一過客的你，征途必然在那廣闊的星辰大海！」

    雖然稍微有些驚訝，但畢竟只是被猜出來的，又不會扣獎勵點，朱雲堂堂正正地回應道：「猜對了，那又如何？」

    「我要感謝你，遠方的來客。只有與有你這樣的可怖志向的強者碰撞，才能讓我真正明確本心，做出這個決定吧。」

    劉豪軍伸開雙臂，就像撒旦站在山頂上向耶穌展示他的王國。

    「你不覺得，人類對這世界的破壞實在有些喪心病狂嗎？作為到達了貫通內外，天人合一境界的武者，就連『自然的情緒』這種東西我也能隱約感受得到。」

    聽著這近乎極端環境保護主義的不合時宜的話語，朱雲沒有插科打諢，也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問道：「的確，污染挺嚴重的，那你準備做什麼？」

    「無上的權力，至高的武功，此世一切對我來說都觸手可及，以我手上這能讓內外家合一的可怕技術以及死鬼吳榮成的病毒，征服世界也不是妄想，本來我準備將一切都獻給瑞麗的……不過，她自始至終只需要的是孔濤羅他一個人。我得到的一切，都像垃圾一般毫無價值。」

    劉豪軍又笑了，聲音很高亢，仿佛在嘲笑和唾棄整個世界。

    「那麼，好吧，原野里的鮮花只需為她而綻放，天空中的鳥兒只需為她而歌唱。既然瑞麗不需要，既然對她來說，這是個沒有幸福的世界那麼，這個世界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用如同邪教狂信徒一般的語氣，劉豪軍如是宣告：「就連這世界都在支持我啊，因為我要毀滅這世界上的一切，正好包括所有的人類在內！是人類將世界摧殘到垂死的境地，它想要的，不過是讓人類先它而去——我將成為最後的人類，將滅世的業火作為獻給瑞麗的最後一束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