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略輸一籌,但好在有瀋水碧在,導致結果沒有變得太壞。
只是,李啟卻也因禍得福,讓自己道心澄澈,不再有之前那種變化,為以後的進步打下了根基。
這比什麼異界道韻強得多了。
而根據兔子的說法,他來到這裡歷練,竟然也是老師安排的。
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大鹿國主會突然給他騰位置,為什麼白蛇州太守堂堂六品會主動邀請他。
他還真以為是自己面子大,現在看來,都是安排之中的啊。
既然這樣,那就更要表現的好些了。
瀋水碧告訴他,這次來的目的,三分之二已經完成,那剩下三分之一,肯定不會是抬手可得的道韻。
那是什麼?
剩下的考驗,或者說,測試是什麼?
一邊思索著這個情況,李啟也一邊感慨著老師的手筆。
一個測試,就放了一個和地球差不多大的世界給他隨便玩。
這可真是……
這麼思考著的時候,到了晚上,車子停在了一個城市裡。
「公子,今晚就在這裡歇息嗎?那個張勒給我們訂了酒店。」白狄打開車門說道。
「你們去酒店吧,我想自己去走走。」李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是。」白狄沒有多說什麼。
瀋水碧伸了個懶腰,兔子想睡覺了,她今天護持了李啟一整天,可把她累慘了。
不過,她看了一眼李啟。
看他這個樣子。
剩下的三分之一,應該也快完成了。
至於她為什麼知道?
當然是因為她已經是過來人了。
啊,有種讀過大學的姐姐,看著弟弟對著一元二次方程苦惱的樣子。
有點可愛。
「哈嗚……!」瀋水碧打了個哈欠。
這些事情等會再說吧。
先睡覺!
而李啟這邊,沒有跟著瀋水碧和白狄他們去那個所謂的酒店直接歇息。
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好像從頭到尾都在搞那些有的沒的。
他根本沒有停下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這是他之前想到的。
祝者,主持祭禮,是負責溝通天地鬼神的人。
那他既然是來到了此方天地的祝認,那麼他了解這片天,這片地,以及天地之上生存的人,鬼,神嗎?
如果連了解都做不到,那怎麼才能做到協調天地人神呢?
毫無疑問,這是做不到的,不了解,就無法協調。
既然做不到,他還能算是『祝』嗎?
道,是外界天地的法則,又是人行為的準則。
那麼,他做不到祝人的職責,行事也不按祝人的準則來要求自己,那他這種行為,難道不是『失道』嗎?
祝人作為協調溝通者,本就是藉助天地山水,鬼神乃至於萬物之力而行於世間。
失道者,能獲得嗎?
李啟聽說過一句話,叫失道者寡助,說的是失去正義的立場,那麼就不會有人幫助你。
正義的立場是什麼?
首先是正,身正,理正,正如李啟曾經呵斥八品鬼神李翁的一樣,要不偏不倚,公正的協調才行。
然後是義,李啟思索得出的答案,義,應該是合乎眾人,合乎整個世界的道理。
祝書上有說,義是祭祀的重點,古有「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
這裡的義,是指適合的法度,儀禮,而這本身就是祭祀最重要的一點。
那,正義,就是祝人的道嗎?
或者換一個說法,正義,是李啟認為的祝人之道嗎?
又或者,這不是祝人之道,而是李啟自己的道呢?
行走在這陌生異世界的街頭,李啟心中縈繞著無數關於修行的問題。
但是怎麼都想不到答案。
答案其實是不固定的,選什麼都可以,但選了,就應該去做,去踐行自己選擇的道路。
選不出答案,其實就代表李啟自己不知道日後的路該怎麼做罷了。
「唉,我還是閱歷太淺了。」他感慨道。
「哪有九品的時候就對前途堅定無比的人?我還是多看,多學吧,只要心中隨時保持著敬畏與警惕,時刻道心清明,經歷的事情多了之後,自然會得到屬於自己的答案,那便是我的『道』了。」李啟在心中默默記下這一點。
想清楚這些之後,他深吸一口氣,感覺渾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
但扭頭一看,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剛剛他一路沉思的時候,好像是在路上走的太多了,沒看路,不知道跑到哪兒來了。
四周不再是高樓大廈,繁華的城市在身後遠處,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之中。
李啟這才突然意識到。
在地油界,一個又一個的城市好像很繁華,但在城市與城市的中間,好像全是自己現在這樣的荒漠?
只有城市,才有生機。
不過……這片荒漠,還是有人氣的。
他以望氣之術,能夠發現不遠處有個人類聚居地。
凡是有人類聚居地的,都有人氣,人氣自然能形成一道屏障,杜絕各種毒氣,瘴氣之類的野外雜氣。
所以,人類要聚居,獨自在野外的人多半都會被雜氣弄壞身體。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氣?還有人在這兒住?」李啟有些好奇,朝著那邊走過去。
之前幾天,自己就因為傲慢,從不曾真正正視這個世界,所以差點中招,就因此自己才想要改變。
既然說過了要改變,說自己要見識更多,學習更多,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第二好的時間是現在。
現在就去主動了解一下這個世界吧。
李啟說什麼就做什麼,下定決定之後就立馬去執行。
加快速度,在荒野之中飛速掠過。
很快,李啟還真就看見了一個荒野之中的人類聚居地。
這些人好像不是定居在這裡的,因為李啟看見了……車隊。
是的,車隊。
包括了兩輛油罐車,四輛皮卡車,七八輛小型轎車,還有一些摩托車。
他們大多衣衫破爛,散發著臭味,皮膚粗糙,上面多是油垢和灰塵,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洗過了。
這樣一個車隊,有大概二三十個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小孩子,儼然是一個小型聚落的樣子。
李啟沒有貿然跑過去,而是利用自己遠超常人的五感,在黑夜中,傾聽這些人的對話。
在那片汽車組成的營地了。
大家用汽車圍成了一個圈,勉勉強強擋住了外面寒風的直接沖刷。
依然很冷,但已經可以忍受了。
因為到處都是枯死的森林,所以不缺燃料,他們砍伐了一些枯枝,輕鬆的點燃了一堆篝火。
篝火上烤著一些罐頭食品,滋啦滋啦的,應該是城裡流出來的。
幾乎所有人手裡都有一些破爛的槍支或者生鏽的冷兵器。
就像是……廢土裡的場景一樣。
只是,仍然很有生活氣息。
女人和小孩待在一起,說說笑笑,很是溫馨的樣子。
還有一些比較年輕的男人也待在這裡,和不同的女人聊著,時而兩邊都沉默,然後互相笑笑,對視對方,也不說話。
而在另外一邊,四五個強壯的中年男人正圍在一起,互相商討著什麼事情。
在這群中年男人中,一個身體較為健碩的男人突然抬頭,對身旁另一個人問道:「老二,我們的水還剩多少?」
「不多了,夠兩三天吧。」被叫做老二的中年男人回答道。
「用還是喝?」那男人又問道。
老二則如實回答:「喝,用的話,一天都不夠,前幾天幾個小伙子受傷之後,用水清洗了傷口,所以儲備不多了。」
「吃的呢?」那人又問。
「吃的還夠,前些天搶的那輛運輸車全是吃的,現在皮卡里都放滿了,吃個一個月沒什麼問題,但罐頭不多了,都是些餅乾和糖,那應該是運輸甜品的,但是這些東西,沒水很難下咽啊。」老二回答道。
幾個中年男人一起沉默。
水是很珍貴的,只有地油沒有枯竭的地方,才會有水存在。
凡是地油枯竭的地方,土地一律荒漠化,森林枯死,萬物不存,他們這些在外面遊蕩的人,物資永遠都是個大問題。
自從一百多年前,地油被發現,被開採之後,荒漠化就已經無可阻止的擴散了。
這些普通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們只知道和地油有關。
不過,在旁邊的李啟當然知道。
沒有地油,地氣水氣不存,導致五行之氣衰弱,枯竭,最終變成一片死地。
「那些公司,真是為了錢連人命都不要了!」一個人揮拳,砸在地上,非常氣憤的樣子。
領頭的那個男人擺手,讓他冷靜一些,隨後說道:「行了,抱怨那些也沒什麼用,還是想想怎麼拿到水吧,敢去地油採掘場嗎?」
地油採掘廠一定有水,而且通常都有大量的湖泊和河流。
「會死人的。」老二皺眉。
「不去,死的人更多,兩三天之後沒水了,那時候誰還提的動槍?還跑得動路嗎?不如趁著現在還有力氣的時候去。」那個中年男人說道。
「說的是這個道理,但那可是地油採掘廠啊……」老二有些憂愁的說道。
地油採掘廠,那地方,危險的很,守備們的素質和裝備,和平時穿行在野外的那些護衛隊可不一樣。
「還是商量戰術吧,我們去個小點的地油採掘廠,未必會死人,完全可以和其他車隊聯手一起攻進去。」那個中年男人拍板。
隨後,這一群應該是車隊決策者的人聚在了一起,開始商量戰術,討論武裝。
只是,這才剛剛開始,突然,整個營地的許多人都豎起耳朵,朝著不遠處看去。
在不遠處,有一個衣衫光潔亮麗,身軀潔淨無暇的人站在那裡。
和眾人的髒污破舊比起來,他實在是乾淨的有些過分了。
唰的一聲,卻見一堆人頓時拿起槍支,瞄向李啟,使用冷兵器的也立刻握緊了刀柄,就連孩子也不例外。
「是城裡人!」中年男人立刻喊道!
然後,他立馬對身邊的老二使了一個眼色,老二點點頭,悄然退出去,去偵查四周了。
城裡人絕對不會出城!
如果出城,身邊一定有護衛隊。
這是不是護衛隊來剿殺自己等人了?必須得先去偵查周圍的情況才行。
李啟被一堆槍支對準,果斷舉起了雙手:「放心,我是一個人來的。」
「城裡人怎麼會出來!」那男人持槍,對準李啟,滿臉嚴肅。
一邊說著,他走上前。
後面的婦孺們馬上開始收拾東西,上車。
男人們則全部持槍,做好準備,找好掩體,有的偵查,有的掩護。
那幾個決策層則拿著槍,警惕的走向李啟,隨時準備著,一有不對勁就立刻開火。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對你們有些好奇,僅此而已,我也沒有任何護衛。」李啟舉著雙手,高聲說道。
「我就是想問你們一些問題。」
但是對方沒有絲毫放鬆,依然肌肉緊繃,警惕無比。
一直到幾分鐘後,偵查的人回來了,老二的也跑了回來,附耳低聲了幾句。
他這才收起武器,皺眉看著李啟,對他問道:「你是想問問題?」
「沒錯,我就是想問幾個問題,而且,如果你們回答了問題,我會給你們清水做報酬!」
李啟這話一說,那些人頓時起了精神。
「水?水呢!」
「在哪兒!先讓我們看看!」
好幾個小伙子瞄準了李啟,大聲喊道,讓他把水交出來。
「肯定不可能在我身上,但是我確實有水,只是你們得先回答我的問題。」李啟再次強調道。
幾個年輕人急了,準備衝上去把李啟打一頓。
回答問題?想多了,不說,那就打到他說!
沒必要和城裡人客氣!
但是那個領頭的中年人呵斥了一聲:「回來!」
年輕人們不情不願的退了回來,但還是面色不善。
倒是這個中年人走了上去,打量了一下李啟,然後開口說道:「你是記者?我聽說過,城裡人有這種職業,總是試圖跑去到處找人問問題,然後拿著答案自己斷章取義。」
「呃……算是,記者吧。」李啟臉色有些微妙,如此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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