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鈞破 第十四章拜師

    六歲的王煥跟著先生上完早晨的課後，吃過午飯，般般無聊的來到大街上閒逛，這瞧瞧那看看，可惜囊中羞澀，兜里那幾個五銖錢連像樣的一把水果刀都買不起。

    雖然父親禁止他接觸兵刃，但以前看過的文學作品，影視作品讓他深深的愛上冷兵器，不能自拔。

    蹲在鐵匠鋪內的王煥百般無聊的看著鐵匠大叔打造鋤頭，鐵匠對這個三天兩頭就跑到自己店裡觀摩的小孩已經習以為常，也不驅趕，任由他在店裡這看看那摸摸。

    「你這刁民好生大膽！你可知道我身後轎內是何人？」

    門外一聲暴喝，引起了王煥的注意，中國人圍觀的精神從幾千年前一直延續下去，未曾改變。

    王煥擠進人群里，看見一個衙門的官差趾高氣揚的站在一名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的男子面前，地上灑了一地的棗子。

    「我不知道是誰，我只知道，你把我的棗子撞倒了。」男子抬起頭毫不懼怕的迎上官差的目光，沉聲答道。

    蹭!

    為首的官差拔出腰間明晃晃的佩刀。

    男子雙拳緊握，王煥明顯看到，男子的雙手覆蓋著厚厚的一層老繭，一看就是一個練家子。

    「大膽刁民，竟敢阻攔縣令，看我今日不教訓教訓你！」說罷作勢欲揮刀而上，圍觀眾人生怕誤傷到自己，紛紛後退，繼續圍觀即將血濺當場的搏鬥，王煥卻一動不動，既沒有後退也沒有上前。

    男子也擺出架勢，雖然衣著簡樸不修邊幅，可掩蓋不住充滿陽剛之氣的戰意，在氣勢上官差就已經輸了一籌。

    「發生何事？」

    轎子內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

    眼前這人不但不退縮，還擺出一幅怡然不懼的態勢，官差平日裡見慣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市民，什麼時候碰到過這種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楞頭青？

    平日裡官差狐假虎威欺負欺負老百姓倒是富裕，但真正碰上會個一招兩式的，也只能靠人海戰術。

    騎虎難下的官差聽到轎子裡的聲音，借坡下驢跑到轎子外畢恭畢敬的稟報：「縣令大人莫急，有一刁民攔住去路，待小人把他打發走。」

    縣令：「不要妄生是非。」

    官差：「小人理會得。」

    官差屁顛屁顛的跑到前面，對男子說：「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了，趕快讓路，」說著一把推開男子。

    「起轎！」

    隨著轎夫的尖聲，縣令儀仗隊大搖大擺的離開，圍觀的人也一鬨而散。

    男子無奈的嘆息一聲，拿著籃子蹲下身子，慢慢拾取那些沒被踩過的棗子。

    「叔叔給你。」

    男子抬頭一看，一個年幼的小孩兒一雙稚嫩的小手裡捧著七八個棗子遞給自己，微微一笑接過他手裡的棗子。

    王煥看清了他的面容，刀削斧鑿的面龐，看起來不到三十歲，雙手手心發白，手背發黑，這更確定了他的判斷，蹲下身繼續幫這個陌生人撿棗子。

    男子看著小王煥，雖然穿的不是什麼絲綢綢緞，但看起來還是清爽乾淨，想必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難得有這樣的孩子和自己患難與共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好感。

    十多分鐘之後，兩人把完好的棗子都拾起放進籃子裡，王煥拍拍滿是灰塵的小手問道：「叔叔，你能打過他的對嗎？」

    男子看向官差離開的方向目光堅定的點點頭，轉而用一種喜愛的目光看著只高到自己膝蓋的小孩說道：「小娃娃，你家在何處？再不回去，你娘該尋你了」

    王煥睜著大眼睛崇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隱居深山，與世無爭卻身懷蓋世神功的大俠？：「叔叔，你能做我師傅嗎？」

    「師傅？我有何本事能教與你？」男子錯愕的看著王煥。

    王煥拉著男子的手就往前走：「叔叔，你肯定還沒吃飯吧？你餓了吧？走走走，我帶你去我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去。」說完就拽著男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唉唉唉，你這是作甚？」

    王煥毫不理會男子的發問，自顧的拖著人家往回走，男子拗不過王煥，再說他一個成年人還怕眼前這小娃娃給賣了？索性就任由他拉著走。

    鐵匠鋪距離王府不遠，一會兒就走到了。

    站在門外，男子看著這大門，心裡默想，還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雖然不是什麼達官貴人，但比起自己這種山野村夫好過百倍。

    王煥推開大門，拉著男子走進院內：「鍾伯，鍾伯，家裡來客人了，你去讓孟哥準備飯菜。」

    老管家尋著聲音過來之後，看著自家公子拉著一個陌生的大漢，站在院內疑惑的問道：「公子，這位是？」

    王煥放下男子粗糙的手答道：「鍾伯，這是我師傅，你快點去弄點飯菜，我師傅還沒吃飯呢。」

    管家狐疑的看了一眼略顯邋遢的男子，然後看看古靈精怪的小公子，也不知道今天他唱哪出：「公子稍等，待老奴先向老爺稟報。」

    「人都到家了，還稟報個屁啊，窮講究……」王煥不滿的撅起小嘴。

    管家見少爺不高興了，連忙笑呵呵答道「好好好，老奴這就去後廚，公子先帶這位壯士到前廳歇息。」

    老管家走後，王煥興高采烈的拉著男子來到前廳坐下，男子饒有興致的環視房內的裝修，前腳剛到，後腳王冉收到管家的報告就匆匆趕過來。

    「犬子年幼無知，如有得罪之處，望壯士見諒……」

    王冉剛進門就朝坐著的男子作揖致歉。

    男子受寵若驚站起身微微鞠躬作揖還禮道：「哪裡，哪裡，令公子今日幫了小人一忙，何罪之有？」

    「哦？」王冉壓住怒氣，目光在兒子身上掃視一圈，聽著男子把事情始末一一道出之後，轉怒為喜。

    再而打量男子時，他也感覺到這男子身上的氣息和常人有所不一樣，再看他的手，只有常年操練兵刃才會磨出那種老繭。

    王冉吩咐丫鬟去後廚，客氣地請男子入座。

    分賓主落座後，王冉拱拱手：「請問壯士大名，家住何方？」

    男子還禮之後看著王冉說：「小人名叫翁立，乃廬江城南，十里之外的李家村人，本想摘些棗子進城販賣，換取些許錢財購買米糧，不曾想遇到蠻橫的官差，而後便遇到了令公子，公子非要拜小人為師，就把小人帶到了貴府。」

    王冉尷尬的笑笑，畢竟縣令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的爪牙和自己也是一個部門的，那些人什麼德行他是知道的：「那壯士師承何處？我觀壯士確是習武之人。」

    翁立訕訕笑道：「呵呵，小人乃一山野村夫，哪來的師傅，只是家中祖輩打造兵器，難免會個一招兩式的。」

    王冉：「那壯士可否願意收我兒為徒？」

    此話一出，男子愣住了，心想：怎麼兒子不靠譜老子也不靠譜？明擺著我就是一個屌絲農民，說了那麼一大堆，老子沒有斥責兒子就算了，還跟著兒子一起胡鬧？

    這個問題王冉不是沒有想過，從小王煥所顯露出來的才智和對習武的熱愛，不免讓他感到天公待他不薄，可是這麼一個好苗子跟著自己，什麼東西也學不到，他想學的自己也教不了，還不如把他放出去，看他的造化了。

    能建不世之功揚名立萬，還是碌碌無為虛度一生，就看孩子自己的努力了，放在自己手裡遲早會毀了，所以借這個機會，讓王煥自小就遊歷一番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以前本想給兒子找一個師傅，但是城裡有名的人物，自己是沒那個錢請得起的，一般的野路子他也看不上，恰好，這人和小王煥有緣分，索性就跟著他吧。

    「不可！」

    偏廳內母親急匆匆的走出來：「老爺不可，煥兒才六歲，就讓他離家，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王冉微怒喝道：「汝一婦人，管教兒子，用得著你來教嗎？」

    古代男人談論事情時，女人是不能在場的，而且更不可以插嘴，這是極其惡劣的，相當於當著別人的面，抽了自己男人一耳光。

    王煥懂的這個道理安慰的對母親說：「娘，孩兒已經不小了，能出去遊歷了。」

    說著跳下椅子，拉著母親溫暖的手朝偏廳走去，母親流著淚回頭看了一眼怒氣未消的丈夫，知道這個決定自己改變不了了……

    一個時辰之後，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中，偏廳透出一股香味，這讓早已腹中無物的翁立咽了咽口水，從正廳來到偏廳後，飯桌上已經擺滿了誘人的食物，看得翁立食指大動。

    王煥懂事的為父親和翁立盛飯，推開了丫鬟，自己親自為兩人斟酒，這不得不讓翁立感到另眼相看，難道莫名其妙揀到一個徒弟，還真是揀到了個寶？那么小的年級就那麼懂事，那麼會察言觀色，長大了還得了？

    「煥兒啊，你喜歡什麼兵刃？」翁立喝了一口酒後擦擦胡茬上的酒，好奇的看著王煥聽聽他會有什麼樣的回答。

    王煥想了想：「劍，乃君子所使，所謂一寸短一寸險，比起長矛長槍，更能讓對手感動猝不及防，槍，乃兵器中的王者，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可揮可刺，但我最喜歡大刀，揮舞起來大開大合，沒有任何花哨，就能給對手最大的打擊。」

    「哈哈哈，看來你我確實有緣，我年幼習武時，也唯獨喜歡大刀。」

    王冉聞言，對兒子使了個眼色：「煥兒，還不拜見師傅？」

    王煥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有模有樣的說道：「徒兒拜見師傅。」

    翁立急忙扶起王煥對王冉說：「小人不才，不敢說收公子為徒，只能說代為照料，至於公子能學到什麼，就看他的資質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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