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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內,眾文吏和官差看著程處默正傻眼。
長孫無忌拿著手裡的幾枚銅錢,「履行,往後也要多看看書,多向張陽學學。」
高履行咬著牙關,「明白。」
大理寺少卿,孫伏加笑道:「既然雙方都是解除誤會,大理寺卿就此結桉了。」
張陽和長孫無忌一起帶著人走出大理寺。
「老夫不想因為此事兩家鬧得不愉快。」長孫無忌站在門前停下腳步。
「自然不會,在下往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向趙國公請教。」
長孫無忌領著人先一步離開了。
張陽站在原地注目許久,這才帶著處默也一起離開,「你說你念個詩文,怎麼就招惹到高履行了?」
程處默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某家怎會知道。」
要說打架,這長安城還沒幾個人敢和程處默較量,更不要說高履行這種文弱的讀書人了。
張陽揣著手,「你念詩的時候,他也在場?」
程處默的腳步繼續走著,「倒也不是,這不是怕那酒家姑娘聽不見某念詩,這才大聲朗出來,隔了幾個酒肆都能聽到某家聲音。」
說完話,見他久久不言語,程處默不悅道:「你怎又不講話了!」
張陽惆悵著,「處默啊。」
「嗯。」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念詩的時候要柔聲念出來。」
「這不是怕人聽不見。」
與殺才交流很費勁,張陽沉著臉正聲道:「我跟你說了要柔聲念,你聲音大得像殺豬,別說打動人了,你這都打動官府!你說你像話嗎?做事要講究方式方法。」
「是你說管用的。」
「你以為這是靈丹妙藥嗎?一口悶就能見效,果然!殺才都是沒智慧的。」
「這件事確實辦得不妥當,你的詩確實沒問題,是用得不恰。」
程處默認慫了,認錯地低著頭。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一直走到了程府門口。
看著自家門庭還算清淨,程處默小聲問著,「你勸過我家老貨沒有。」
「三言兩語擺不平,此事要從長計議,我之後再想想辦法。」
「多虧你了。」
倆人說著話走入程府,程咬金手執一根藤編,「妥當了?」
張陽點頭道:「回將軍,妥當了。」
「哈哈哈!」程處默一進門就大笑,「老貨你家祖上有福了,你兒子要成大詩人了!」
話音落下,院內安靜好一會兒,一眾下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狂妄的程小將軍。
只見程咬金揚了揚手中的鞭子。
程處默不禁後退一兩步,「老貨你要作甚!」
只聞,程咬金大喝一聲,「來人!把這逆子給老夫拿下!」
「喏!」
院子的部曲大聲回應,不消片刻程處默便被一群部曲被押在了地上。
「張陽!救我!」
聽著他的求救,張陽向程咬金行禮,「大將軍盡興,在下就先告辭了。」
「你不給他求情?」
「求情?呵呵呵……」張陽咧嘴笑著,「且不用說求情了,我都想揍處默一頓。」
「那你還留在這裡做甚。」
「在下告辭。」
院內,程處默大聲道:「老貨!某家和你拼了!」
程咬金陣陣冷笑,「你家祖上有福了?」
「啪!」響亮一鞭落下。
「啊!」
院內傳來一聲慘叫。
朱雀上,程處默的慘叫聲響亮以及鞭子的揮打聲,聽著都滲人,就連外面的路人都聽見了,紛紛繞路而行。
在大理寺內要給程咬金留面子,到了家裡大將軍這番鞭打自己的兒子,也算是給長孫無忌面子了。
一來一回間,人情也給了誤會也沒了。
能夠在長安城混跡的人都是老狐狸。
張陽揣著手離開。
大詩人程處默的名聲在長安城一時間傳開了,尤其是人生若只如初見,還有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長孫無忌帶著高履行來到許國公府邸前。
「那處默竟能做出這等詩文誰人能信。」
「是呀,誰人能信。」長孫無忌站在門前叮囑道:「既然不是處默所作,你覺得是何人。」
高履行思量片刻,「都說張陽是妖人,此人撰寫那些怪志故事,筆墨也是不俗。」
「那就是了,既然知道你何故有此一問。」
「明白了。」
對高履行這個孩子,長孫無忌也不滿意,太過心浮氣躁,更好高騖遠。
「只要張陽不坦白,這些詩文他說是誰的就是誰的。」
看他還是一臉糾結的神情。
長孫無忌心中越發失望,「舅父受人愛戴,若你還想出人頭地,你就是好好想想往後應該多做什麼,更要明白什麼事情不能做,當初你取代張陽暫代禮部之時,張陽做了什麼?」
「他……」
長孫無忌笑道:「他什麼都沒做。」
高履行挫敗地低下頭。
長孫無忌又道:「當初沖兒在東宮與張陽鬧得不愉快,沖兒又讓人幾度指責,張陽還是什麼都沒做。」
「就是這樣的人,在朝中屢屢得到陛下重用,你們這一輩……」
欲言又止,又是舅父的孩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能搖頭嘆息離開。
正往府邸走著,一旁的家僕跟著腳步,「趙國公,程咬金大將軍將自己的兒子痛打三十大鞭,響動很大,附近鄰里的人都知道了。」
長孫無忌的腳步稍停,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快步回府了。
第二天的早朝,太極殿內,皇帝還沒來上朝,殿內議論紛紛。
牛進達不解道:「老夫先前就說最近長安城妖風陣陣,想來是你老程家的風,邪了門。」
李大亮神情惆悵,「你程咬金的兒子成了大詩人,怕是這長安城的讀書人都要無地自容。」
程咬金聽著眾人的話語,笑呵呵道:「老夫早就與他說過,不要仗著自己有點才學就在外賣弄,他從大理寺回來,老夫就抽了他一頓,若有下次,一定吊起來抽。」
秦瓊看了眼入定般站在文官隊伍中的張陽,心裡很清楚發生了什麼,「知節呀,以後少鞭打兒子,好不容易靈醒點了,別把孩子打傻了。」
程咬金瞭然點頭,「省得,省得!」
今日的早朝主要說的還是河西走廊徵調民夫的事情,原本想著這是兵部和戶部的事情與禮部沒有關係,狄知遜已經去了河西,說不定都在準備冬季的互市事宜了。
侯君集好巧不巧地在徵調民夫的話題上提到了禮部。
李世民端坐殿內,雙手撫著皇位的把手,「張侍郎以為徵調吐蕃與西域民夫可否合適?」
張陽站出朝班,「我們外交院可以派人去向吐蕃各部遊說,敢問侯將軍需要多少民夫。」
「五萬足矣。」
「明白了,來年春季之前給朝中答覆。」
李世民點頭,「諸位若無事再啟奏,這便退朝。」
「陛下!」御史台的御史馬周站出朝班,「上月三十,洛陽發生了一件事,臣聞之心驚膽寒。」
殿內的文武大臣兩邊皆是議論。
李世民板著臉,「洛陽發生了何事?」
馬周拿出一份奏章,「陛下,臣聽聞洛陽有不少人聲討門閥世家,其中有劉,周兩個貧寒學子,他們招攬了不少士子來聲討,可卻被世家子弟用棍棒活活打死,橫死街頭!」
話音落下,太極殿內又是一片寂靜。
馬周又道:「可地方官吏抓了三兩替罪之人了事,此種行為令人咋舌不已,已有數百士子寫下血書,正在往長安城送來,還請陛下明察。」
李世民呼吸沉重,「著令,御史台大理寺聯查此桉!」
馬周朗聲道:「喏。」
皇帝緩緩站起身,「朕幾次強調吏治清明,煌煌天日之下,竟有這等事,若不查明!朕有何顏面再開科舉。」
「陛下聖明!」群臣一陣高呼。
皇帝揮袖道:「退朝。」
群臣再次行禮。
等皇帝三三兩兩離開。
張陽還在站在原地,長孫無忌走上前,「你覺得如何?」
還未答話,魏徵快步走來,「春秋以來,戰國時期無不在變法圖強,自然是變法哪有不出人命的,大唐要開科舉,要給學子一條正道,既是正道,那就沒有要退縮的道理。」
聽著兩人的談話,張陽躬身道:「下官會安排人去打聽那兩位壯士的籍貫,家人,給他們立碑安排後事,洛陽的事情就麻煩鄭公與趙國公了。」
魏徵的目光堅定看向前方,「大唐不會因此放棄科舉,老夫會派馬周去一趟洛陽,還那兩位壯士一個身後名,他們不能白死。」
長孫無忌沉聲道:「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慘事,往後這種事情還會再有的,老夫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
向眼前倆人行禮,張陽快步離開。
走出太極殿心情很不好,什麼世家門閥,全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棍!
總有這種混蛋!幾百年了,無論時代怎麼變化,他們總能在這片中原大地上敲骨吸髓。
張陽又是苦笑,突然之間又覺得沒有了方向,世間對錯……人各有志,就算是自己現在什麼都不做,有些事情,有些人依舊會挺身而出。
以前的警示名言說過,凡富有的還要給他更多,凡貧窮的就連他僅有的都要奪去。
多麼血淋淋的一個事實。
早在千年前,老子說過的話多麼透徹,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而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一直走到了承天門,張陽瞧見李百藥就等著在這裡。
「張尚書,明天要給魏王殿下行冠禮,不知是否能去驪山提前告知魏王殿下,禮部好早做準備。」
張陽一拍腦門,我差點忘了這事,「今天我會去一趟驪山,明天你帶著人直接前去就好,驪山會做好準備的。」
「喏。」
李百藥點頭走回了禮部。
這傢伙髮髻間的白頭髮更多了,張陽一步步走向朱雀門,眼前就是繁華的朱雀大街。
劉,周兩個貧寒學子被人用亂棍活活打死。
這就是在打科舉的臉。
世家肆無忌憚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群眾與貧寒子弟,那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很快就會知道那些世家的真實面目。
這將會是一場對世家的大反擊,群起而攻之就要開始了。
在此之前也要面對門閥與世家更酷烈地反抗。
李玥端坐家中,正在監督小武和徐慧寫文章,除了平時要教她們數術,平時的書法與文章也要教,只是側重點不同。
「夫君有心事?」
如今才有了第一個孩子,可夫妻之間已經相知多年,只要一個表情就能想到許多。
張陽坐在搖椅上,「還真是瞞不住你。」
「可是朝中的事情令夫君憂愁?是不是父皇又想利用夫君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明天是魏王的冠禮日,我們去一趟驪山。」
「也好。」
就算是自己不說,李玥也能知道今天朝堂上發生了什麼,聽了王嬸的講述,她的心情也很沉重。
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家裡,一家人便前往驪山。
小熊越長越大,再長大一些就只能養在驪山了,不過眼下新家也快建設好了。
張陽駕著馬車,車駕內傳來媳婦的話語。
「洛陽發生了這等事,要如何收場?」
「與世家門閥的抗爭不在朝夕之間,以後的麻煩會越來越多的。」
「凡是非對錯皆有人會做定論,我們只要問心無愧地就好。」
聽著她的話,張陽反倒笑了,「嗯,我們要問心無愧。」
馬車到了驪山,徐慧和小武牽著小熊走入村子,陪著李玥一起去查看驪山的賬目。
張陽一路走向李泰的住處。
見他正在逗弄著蛐蛐,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到來,張陽抬起一腳便將其中一隻蛐蛐踩死。
「啊!我的金將軍!」李泰一聲慘叫。
抬腳再將另外的一隻蛐蛐也踩死,張陽用鞋底還使勁碾了碾。
「天哪!本王的銀將軍。」李泰放聲痛呼,「姓張的!你賠,這是本王的將軍!」
張陽放開雙腳,兩隻蛐蛐被踩扁的屍體,死狀悽慘,甚至還有汁水迸濺在外。
「魏王殿下為何會沉迷這種無聊的遊戲?以後臣見一次踩一次。「
「金將軍!銀將軍……」李泰委屈捧起它們,「這是王叔送我的,你為何……」
「敢問是哪位王叔送的,竟想讓魏王殿下玩物喪志,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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