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清沒有再問過邵勵城的行蹤,腳一好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天海郡,回到棕山公寓。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卻見到了兩位不速之客。
「小清,你最近過得好嗎?」她的母親喬雅帶著她同父異母的那個妹妹葉馨一起來了。
葉思清面色平淡地應了一聲「好」,轉身進屋,就要把門關上。
葉馨立刻攔住了她,一邊向喬雅遞出了哀求的眼神,催促道,「雅姨,你快幫我勸勸姐姐啊……」
喬雅的臉色僵了僵,終於還是跟進了屋中,開口對自己的女兒作出了請求,「小清,到你這個年紀,也是時候可以考慮婚姻大事了。」
喬雅向來脾氣溫和,說話的時候聲音和語氣都很柔,聽起來就是在跟人好好商量,但葉思清已經見慣了她這副模樣。
喬雅每次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不是關心她,而是讓她聽她的話,按她的要求去做。
「你也想讓我嫁給邵勵城是嗎?」葉思清直截了當地戳穿喬雅的客套話。
喬雅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尷尬,有些無措地喊了一聲,「小清,媽媽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葉思清冷冷地勾起唇角,嘲諷道,「到底我是你的親生女兒,還是你帶來的這位葉家千金小姐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這麼為她著想?」
喬雅的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話語也轉變得艱澀,仿佛充滿了哀傷和委屈,「你怎麼能這樣想自己的媽媽?媽媽是看你現在的情況……女人的名節是最重要的,你既然已經和邵勵城在一起,我聽小馨說,你們的感情不錯啊,邵勵城對你也很滿意,他的條件也很好,這對你說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宿。」
聞言,葉思清的眼神愈發冷,語氣諷意更深,「你說一個在觀市遍地都是情人的男人,是你女兒的好歸宿?葉太太,你的標準可真低吶。」
喬雅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劈頭蓋臉地嘲諷侮辱,臉色不由一陣青一陣白,眼中的哀痛之色越來越濃。
旁邊的葉馨著急不已,脫口便道,「姐,我真的不懂,明明就是兩全其美的事,對你有好處,也能解決我的困境,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做?我從來沒有因為雅姨和媽媽之間的恩怨遷怒於你,是真的真心把你當成親姐姐,你就真的沒有把我當妹妹看待嗎?」
「沒有。」葉思清紅唇微啟,乾脆地傾吐出無情的兩個字。
葉馨急得眼都紅了,表情忿然道,「姐你這樣做真的很忘恩負義!」
「我忘恩負義?」葉思清淡笑一聲,像是聽見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上次你差點失身,是誰犧牲自己的身體,把你從邵勵城手中救出來的?」
葉馨猛地抿了唇,不甘地反駁道,「但我救過你的命啊!」
「正好,我救了你的貞節。」葉思清冷然笑道,「女人的貞節難道不是和命一樣重要嗎?」
葉馨無言以對,她本就不擅長口舌之爭,哪比得上葉思清的伶牙俐齒。
她說不過葉思清,她帶來的喬雅同樣也說不過。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凝固。
葉思清卻沒了耐性,直接送客道,「我很忙,兩位請回吧。葉太太,為了讓你成功討好你的丈夫,我已經聽你的,跟著你的丈夫上酒桌,學喝酒,學怎麼勾引男人,五年了,我已經做得夠好了吧?麻煩你不要再得寸進尺。」
「小清,你說話不要這麼刻薄,這次情況不一樣啊,小馨她怎麼說身上至少都有一半的血液和你是相同的。」喬雅婉聲勸道,「而且,媽媽知道,你對那個男人的感覺應該也是不一樣的吧?否則你也不會……」
「夠了。」葉思清冷聲打斷喬雅的話,狀似嫌惡地蹙了蹙眉心,抬手指向門口,懶洋洋地說,「葉太太,我奉勸你,請你看在我們的母女情分上,不要再做一些很有可能把我們僅剩的一點母女親情都消磨殆盡的事。請回吧。」
葉馨還想要再說什麼,卻被喬雅適時地拉住。
喬雅搖了搖頭,示意葉馨不能太過激進,不要再出聲。
兩人隨後離開了葉思清的單身公寓。
到了樓下,葉馨憤怒地甩開了喬雅拉著她的手,責備道,「帶你來也沒用,你根本就勸不動她,雅姨,你教女兒真的很失敗。」
喬雅默然不語,臉上浮出了黯色。
葉馨心頭一慌,趕緊收斂了怒意,重新主動地挽住了喬雅的手臂,淒聲道,「雅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但是我心裡真的很急,我現在一直躲在外面,都不敢回家,我怕我媽又會像上次那樣對我下藥,我很怕,雅姨你幫幫我好嗎,求你了,你再勸勸姐姐吧……」
葉馨的語氣十分恐懼,喬雅看著她這般害怕自己的母親,也不禁心生憐惜。
喬雅輕拍了拍葉馨的手,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從最近的傳聞和你描述的情況來看,我覺得小清心裡應該是有那個男人的,但是那個男人身邊的花花草草實在是太多了,在這種情況下,要讓小清主動去當這個邵太太,很難,我、我再試試,能不能用別的方法。」
「雅姨,還有什麼方法?」葉馨急忙問。
「我去找邵勵城。」喬雅神色堅定地答道。
葉馨知道自己作對了選擇,她現在的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喬雅身上,喬雅和她的母親曹虹不同。
曹虹恨透了葉思清這個私生女,但是喬雅卻對她視如己出,有時候甚至比對自己的女兒還要好。
她知道喬雅就像葉思清說的,都是為了討好葉鎮雄,因為葉鎮雄平日裡最寵愛她。
葉鎮雄雖然不會真的去反抗曹虹的意思,但是也並沒有像曹虹那樣,有那種瘋狂至極的念頭,一定要把她塞給邵勵城。
甚至於她現在在外面住,也是葉鎮雄在暗中資助她,但她也不能期望葉鎮雄會真的站在她這一邊,所以要解決問題,就必須從根源解決。
而根源就在葉思清身上,只要葉思清比她先成為邵太太,曹虹就會死心,就會放棄逼她去跟邵勵城。
葉思清對很多人都會虛以為蛇,心冷淡漠,但對她的親生母親,多少還是在乎的。
喬雅的話,她最後都會遵從。
葉馨和喬雅坐車來到越天集團,在喬雅進去集團大廈之前,滿臉感激地說了一句,「雅姨,謝謝你。」
喬雅臉上滿是慈愛的表情,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伸手愛憐地撫摸了一下葉馨的頭,便跟著邵勵城的秘,走進了集團大廈。
-
晚上,葉思清在家中的鏡子前練舞,複習著為明天去參加培訓選拔賽而準備的獨舞項目。
雖然名額人選已經內定,沈流也告訴過她,讓她放心,明天的比賽只是走個過場,不過就是個形式,邵勵城親自開口定人,這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沒人敢有異議。
但就算只是走個過場,葉思清也想著要盡全力,走得好一些,這是她對舞蹈的尊重,也是跳舞的原則,而且她借的是邵勵城的臉面,她也不願意讓人面上不敢說,卻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邵勵城半句不好。
葉思清跳得渾身出滿了汗,才喘息著停下,看著鏡中的自己,對自己心底冒出的想要給那個男人掙臉,維護那個男人的心思嗤之以鼻。
她的腦海中不禁又迴響起白天喬雅和葉馨對她說的那些話。
連她自己都辨別不清的異樣情愫,喬雅卻捉住了一些,那些話,醍醐灌頂,震得她心肺俱麻。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母親是個笨人,相反,她的母親心思更許多成為男人附屬的女人都要玲瓏剔透。
但她的母親偏偏自願要栽在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手上。
一個時時刻刻都要裝睡的人,她就是再怎麼去呼喊,去提醒,去警告,也不可能動叫得醒。
她的母親說,邵勵城對她而言是好的歸宿。
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說,她如果嫁給邵勵城就是兩全其美。
葉思清想到這裡,便抬起頭,衝著鏡中神情怔然迷惘的自己冷笑了一聲,自嘲著說道,「什麼好的歸宿?什麼兩全其美?」
——嫁給一個睡完自己,緊接著又可以去睡其他女人的男人,這叫什麼好的歸宿,叫什麼兩全其美?!
葉思清慣於克制著,總是露出溫柔假象的目光突然出現了裂縫,泄露了歇斯底里般的怒意和疼痛。
她一直為自己那個瞎了眼,愛錯了人的母親感到不值和憤怒,在心底最深處也怨怪著母親不夠清晰,自甘犯賤。
然而現在,她和她的母親卻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她也對一個明知道不值得的男人動了情念,同樣也愚蠢至極。
鏡中的女人傲然揚高了頭顱,一張絕色面容慢慢覆蓋了濃厚的冰層,將她眉眼間遺留的情意完美地遮掩得一乾二淨。
就在這時,放在桌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葉思清一邊拿了架子上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一邊走到桌邊,接起了來電號碼顯示的備註名為「邵勵城」的電話。
「勵城,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葉思清看著窗外並無半點星辰的夜色,聲音柔軟,蘊滿了溫情,一雙晶潤的鳳眸卻仿佛盛滿了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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