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雁帶著陳大頭上門,這其中的道道,不用想都能猜出來。
絕對是陳秋雁沒死心,所以才讓他爺爺來當個說客,為的就是勸服老爺子,讓他帶陳秋雁一段時間。
「你們是來找我爺爺的?」我問道。
「是啊!」陳秋雁興奮的點點頭:「你爺爺呢?」
「他出去打麻將了,你們先坐著歇會,我去叫他回來。」
我說著,便將陳秋雁和陳宗堂引進大廳,讓他們坐在太師椅上歇會。
轉身又給他們倒了兩杯茶,之後才出門去找老爺子。
沒想到啊,陳秋雁這大姐還真夠執著的,壓根就不死心,還真帶著她爺爺找上門來了!
陳宗堂跟老爺子應該算是舊識,關係有多好我說不準,應該不差........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能勸住我爺爺啊!
想到這裡,我加快了腳步,拐了個彎,在老街坊開的「金五館」里找到了老爺子。
此時,他正以一種極其猥瑣的表情,不停的拍著桌子狂笑。
不用猜都知道,這老頭兒肯定是贏錢了,那高興得就跟過年似的!
看見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只感覺有些詫異。
在山上的老爺子......跟現在的老爺子........真的是一個人嗎?
「么兒,你來幹啥子?」
老爺子也注意到我,便問我一句,繼續洗著麻將。
我沒多解釋,快步走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陳秋雁帶著陳宗堂來了。
老爺子不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緣由。
「日他個仙人板板!老子手氣正好呢!這胎神咋來了?!」
老爺子一邊跟我往回走,一邊罵個不停。
「要說陳秋雁這丫頭也是不死心啊,都說了不會帶她還這麼執著........」老爺子唉聲嘆氣的說道:「這留過洋的人就是不一樣,都他娘的死心眼!」
到藥鋪門口,老爺子先是咳了一聲,隨後才緩步走進去。
陳宗堂見他進來了,便將茶杯放在八仙桌上,朗聲笑著:「老沈,好久不見啊!」
老爺子沒好氣的嗯了一聲,自顧自的走到櫃檯後面,拿起搪瓷杯喝了口茶,問他。
「大頭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這時候,陳秋雁坐在一邊,目光有些躲閃,似乎是不敢跟老爺子對視。
一看我跟著老爺子進來了,忙不迭的沖我招了招手。
「聽說你們把那什麼五福孽給辦了,果然是寶刀未老啊!」陳宗堂咂了咂嘴:「老沈,你狗日的真讓我刮目相看!」
「姓陳的,你有話就直說,沒事的話就滾。」老爺子似乎不想跟他囉嗦,坐在櫃檯後面,翹著二郎腿,點上了一支煙:「我還急著去打麻將呢,你別給我說些有的沒的。」
陳宗堂被堵了兩句,臉色霎時就變難看了起來,嘴角的肌肉不停抽搐著,明顯就是在強壓自己的脾氣。
深呼吸了幾下,陳宗堂扭過頭,看了一眼陳秋雁,跟老爺子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孫女想跟著你們玩一段時間,我這個當爺爺的就帶她來了。」
「玩?」老爺子一臉鄙夷的看著陳大頭,似乎是覺得他說這話有點太不要臉了,很不樂意的問他:「你覺得我這藥鋪有啥好玩的?」
「就是隨便玩玩,老沈,你也清楚,我只有這一個寶貝孫女.......」陳宗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苦口婆心的說:「我本來也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她總跟我提啊,孩子嘛,你也懂,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陳宗堂嘿嘿笑著,搓了搓手掌,問老爺子。
「所以啊,我就只能賠著這張老臉來問問你,你看行不行?」
「不行。」老爺子很乾脆的說道:「我連徒弟都不收,更何況是帶個行外人玩。」
「你個老東西!!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聽!!我他娘的非得........」陳宗堂一拍桌子,作勢要爆發,但最後還是讓陳秋雁拽住了。
咬牙切齒的看了看老爺子,陳宗堂也只覺得無奈,想了想,又從兜里掏出來一個厚厚的信封。
「年輕人嘛,玩心大,你就當幫我帶幾天孩子了,這是住宿費!」
「你當老子缺錢啊?」老爺子皺著眉頭看著信封,語氣不耐煩的問:「還是你覺得我這兒是托兒所?」
「就玩幾天而已!你看你這小氣勁!」陳宗堂不屑的看著老爺子,拍了拍信封,又轉過頭沖陳秋雁說:「小雁,你跟你沈爺爺保證,這幾天都得乖乖的,不許搗亂!」
聞言,陳秋雁沒敢猶豫,可憐兮兮的望著老爺子:「沈爺爺,我不會搗亂的,肯定會乖乖的,求求你了......」
老爺子皺著眉,看了看陳秋雁,又看了看陳大頭,最後把眼神飄到了我這裡......
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讓我打了個哆嗦,我更是不敢多想,趕忙用眼神回他。
「你可別看我,我啥想法都沒!」
這時候,陳宗堂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表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轉過頭,笑呵呵跟老爺子說。
「老沈,你孫子的年紀也就比秋雁小几歲,他們之間可沒代溝啊,就當是給你孫子找個伴兒唄。」
「啥伴兒?」老爺子一愣。
「就是普通朋友嘛。」陳宗堂眼睛一轉,沖老爺子挑了挑眉:「你說呢?」
老爺子沒立即回答他,默不作聲的抽了幾口煙,又看了看陳秋雁。
見她還在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老爺子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鬆了口。
「我可先說好,出了任何事,我概不負責,有事你們得自己擔著。」
得到這個答覆,陳宗堂倒顯得挺淡定,只有陳秋雁,高興得差點沒蹦起來。
「謝謝沈爺爺!我就知道沈爺爺最好了!」
老爺子嘆了口氣,搖搖頭:「我這裡又小又破,可沒你那洋房住著舒服,要是你寶貝孫女住不慣,到時候可別怪我。」
「沒事的沈老爺!我不怕吃苦!」陳秋雁忙不迭的說道。
陳宗堂悠哉悠哉的點上支煙,笑眯眯的說:「你沈爺爺是逗你玩呢,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怎麼會讓你吃苦呢?」
說完,陳宗堂就擺擺手,讓陳秋雁去車裡把行李搬下來,今天就算是正式入住了。
「誰是刀子嘴豆腐心?」老爺子冷哼道:「陳大頭,你可別拍老子的馬屁,既然來我家裡住著,那就得幫我做點家務啥的,掃掃地洗洗衣服這些........」
沒等老爺子把話說完,陳宗堂就咳嗽了兩下,似乎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走過去拉著老爺子就嘮起了家常。
「小沈,能幫我搬一下行李嗎?」
我聽她這麼說,忙點頭,表示沒問題。
陳秋雁這次可是有備而來,不光是背了個雙肩包,還拖來三個碩大的皮箱,天知道裡面都裝了什麼東西。
看著這幾個箱子,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她:「陳姐,你這是要搬家嗎?」
「沒啊。」陳秋雁笑著,很吃力的將其中一個皮箱豎了起來,示意讓我搬這個,說:「有些實驗器材得拿過來,還有一些樣本採集工具.......」
「你打算住多久啊?」我試探著問道,心中有種莫名的期待。
「不知道。」陳秋雁聳了聳肩,隨後沖我眨了眨眼睛,問我:「你想讓我住多久?」
「只要你不介意,住多久都行。」我笑道。
「這可是你說的!」陳秋雁嘿嘿一笑,跟拍小孩子腦袋一樣,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小沈同志,姐姐在這兒住的時間可不短,你可得多照顧照顧我。」
我老臉一紅,沒說什麼,悶頭就幫她搬著行李。
說實話,在我以往的印象中,像是陳秋雁這種搞科研的人,身上應該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兒。
但是現在,我卻在陳秋雁身上聞到了另外一種味道。
很清新,很純粹。
像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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