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人叫過這個名字了。」名字代表著童曉菲的青春年華,從這個名字開始慢慢被淡忘開始,她化為保姆的身份,只為一件事而活著———將夏末照顧好。
那個男人嘆息著,那雙黯然失色的眼睛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旋轉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這間客廳里的氣氛不會顯得太過憂愁。
童曉菲喝了口放得半涼了的白水,把那盤還剩得很多的點心盤推到那個男人面前,說道:「夏江,你知道嗎?小末和你一樣,都不愛吃甜點。但是他很會顧慮別人的感受,就算不愛吃,也總會吃上一兩口。」
那個男人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說道:「或許更像他的母親。」
童曉菲的手下意識的往回縮了幾分,埋著頭,身體不自覺的抽動著。在她的面下,有兩滴晶瑩不留神滴到了地上。
夏江站了起來,窗外的晚霞把他的臉照得更加顯得蒼老,看起來和身邊餘韻猶存的童曉菲就不像是一個年紀上的人。
直到夕陽完全落下西山,茶几上的茶也變得冰涼,童曉菲才揉乾淨了眼裡的哀傷,把房燈打開來。
夏江把一張銀行卡放到茶几上,說道:「上一次因為太急,所以忘了。」
童曉菲也並不客氣,把銀行卡收了起來,問道:「還是要走嗎?」
夏江點著頭,說道:「卡里的錢還是像以前那樣用。」
童曉菲說道:「可是這裡面的數額,何至於要這樣來用?你可算過這些年你送來的錢都有多少?」
夏江笑了笑,說道:「那些多出來的錢本就應該屬於你。」
童曉菲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錢我根本用不上,也不需要。留下這麼一座大房子,卻讓小末過著那種鄰家小孩的生活,你不知道這樣會給他的心裡造成陰影嗎?」
夏江皺眉,低聲問道:「他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童曉菲坐回沙發,抬手示意讓夏江也坐下,說道:「可我有眼睛,會看,也有耳朵,會聽。」
夏江說道:「小末有他自己的未來,我只是不想他心裡有依賴,這會讓他變得懦弱。」
「所以你就逃避了這麼多年?」童曉菲質問道。
夏江沒有回答,只是狠狠的將手指捏入了掌心。
童曉菲低沉道:「你不是一個好父親,你也沒做對作為一個帶著虧欠的父親該做的事。那時候若不是......」
「別說了!」夏江突然開口制止了童曉菲接下來的話,說道:「我該走了。」
童曉菲詫異又帶著不滿的看著夏江,問道:「都回來了,為什麼不見上一面?」
夏江一邊朝著門口走著,一邊說道:「這一面恐怕還不到時候。」
「那應該是什麼時候?」童曉菲沒動,只是稍微放大了些聲音。
夏江出了門,把門關上,用低聲到幾乎時候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語道:「或許要等到他自己找來吧。」
童曉菲只能看著,心中再有不滿和委屈,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夏末,她都只能看著。她了解夏江,這個倔強的男人她沒有辦法勸回來,有那個本事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了。
「剛剛只有客人來了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夏末已經站在了二樓的欄杆旁,睡眼朦朧的看著童曉菲。
童曉菲一驚,朝樓上看了眼,說道:「一個朋友。」
夏末揉了揉眼睛,從樓上走下來,倒了杯水,說道:「童姨的朋友,好像很難得一見呢。」
童曉菲勉強保持著面色不改,說道:「改天有機會一定介紹給你認識。不過你怎麼下來了?」
夏末一口把杯中的水喝完,然後朝樓上走去,說道:「渴了。」
童曉菲鬆了口氣,看來夏末只是聽到了聲音而已,說道:「快回去睡吧,今天應該是真的累壞了。」
夏末點了點頭,懶洋洋的擺了擺手,說道:「童姨也是,早些休息。」
童曉菲笑了笑,沒說什麼,但這笑容的底下全然是無盡的憐惜,可憐這眼前還只是個孩子的夏末年幼時就遭遇家庭變故,到如今還要變得無依無靠,一路只能靠自己。
有一瞬間她甚至在想:小末,你怎麼就不能早來一步?
然而她並不知道,從夏江開門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夏末就已經知道,兩個人的對話也都被他聽得一清二楚。他本想直接衝上來質問他的這位父親這些年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可當他看到張滿是滄桑的臉和那雙充滿著深深悲傷的眼睛過後。他心裡的這些問題突然變得不重要了。
那一刻,他心裡想的全部都是父親這些年都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暗地裡都在關心著,為什麼卻從來不說?
因為這些問題,他突然連走上去的勇氣都沒有。最後只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離去,把所有都埋進了心底。獨自吞咽。
第二天一早,夏末如往常一樣早起練功,吃過了早餐之後就出發去了學校。
陳蕭經常都會遲到,因此在上課的最前面階段,老師慣例的總會給他套上無數有關於壞學生的詞語,以此來修飾這位名符其實的紈絝子弟。
莫秋語和夏末沒有同班,他們的班級教室之間相隔了一棟樓。
本來陳蕭想趁著課間的時間去聲討一翻這位總是被人團團圍住的女神,但結果卻帶回來一個令人費解的消息——莫秋語沒來上課,而且沒有提前請假。
為此陳蕭還特地給莫秋語打了個電話,可結果卻是無法接通。
當陳蕭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竟然就好像完全沒聽到似的。整個人恍若一具行屍走肉。他並不知道從夏末家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但夏末的神色卻已經告訴他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但要從這樣一個完全處在頹廢之中的人口中問出點什麼,顯然不太現實。
一個不知去向,一個神經恍惚。兩個人的突然情況把陳蕭搞得鬱悶不已,本來還準備約上夏末繼續征戰,但似乎這個打算是要落空了。
這樣的情況足足持續了有一個月的時間,夏末沒有再進入神遊機艙,每天像機械運動一樣來回於學校和家之間,莫秋語也沒有消息。最後鬧得陳蕭不得已只能選擇獨自一人征戰沙場。
那天之後,陳蕭就叫人把放在夏末家裡的設備運回了自己家。
獨戰沙場對於陳蕭來說並不輕鬆,雖然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成功讓自己突破了十級大關,順利進入十一級,但其中付出的代價也並不小。
然而當他把這事情告訴夏末的時候,夏末的反應卻只有一個「哦」字。
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讓夏末保持一種游離狀態生活一個月之久?陳蕭就算想破頭也不可能想明白,但夏末這樣的狀態卻有悖於他們最開始的約定。
為了讓夏末能恢復到正常狀態,陳蕭最後終於決定在一天下午,趁夏末還沒急著回家的時候將他攔在了教室里。
「你要幹什麼?」夏末的語氣很平淡,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就連那雙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陳蕭揪起夏末的衣襟,醞釀了下,問道:「你覺得這個月你過得怎麼樣?」
夏末面色不改,簡單兩字就退回了陳蕭的問題:「很好。」
陳蕭氣得一把甩開夏末,嘲諷道:「恐怕你那機器要生鏽了吧?你開始的雄心勃勃去哪裡了?」
夏末愣了下,沒說什麼,朝著門外走去。
陳蕭不甘心,站到門邊擋住了夏末的去路。
「你擋不住我。」夏末直截了當,語氣中沒有半點客氣。
陳蕭一笑,說道:「那你就動手,我倒要看看你這一個月下來到底過得有多得意!連我這個兄弟都要丟掉了!」
夏末頓了頓,抬手用力一推,直接將陳蕭推了出去,然後走出門外,說道:「沒幾天就要高考了,好好考試吧。」說完,他沒再理會陳蕭。
陳蕭氣氛的一甩手,自嘲道:「真是沒用,這麼點事都辦不好。」說著跟上了夏末。夏末走到了哪裡,他就跟到了哪裡,但始終保持這距離。
一路上兩人無話,陳蕭腦子裡不停的在尋找著一個好點的方式來開場。而夏末則是在檢視著自己,回想著剛才那一番簡單的對話。
這一個月,都是怎麼過來的?夏末自己都覺得有些晃神,似乎突然見到父親這件事在他的肩上一下子加上了不少的擔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斷在提醒自己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他必須讓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去找尋這些原因。
可這並不能作為他頹廢的理由,每天像在做機械運動一樣,好好讀書天天向上這樣的理念在他這裡行不通。本來擁有者異於常人的聰慧,他可以把時間更多的安排在別的他覺得可以做而且有意義的事情上。
遊戲雖然只是一種娛樂和消遣的方式,但也有人把它當成了職業,雖然這個職業可能會辛苦到損害身體機能。
但現在不一樣了,當神遊機艙發布,當「蒼宇」問世,遊戲不再是但一方面的精神智力遊戲,它從最開始的遠離現實變得慢慢貼近現實,開始與身體素質相互關聯了起來。
也許在那個世界,那個雖然虛擬但逼近真實的世界裡,他真的可以做出一翻成績來。
漸漸想明白了的夏末回頭朝陳蕭笑了笑,說道:「休息幾天,等高考結束,我們還有一個天下要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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