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宇錄：末世之書第55章人有別離也別離

莫上清經營著一家機械配件製造廠，負責著許多大型企業的產品配件生產和組裝，生意做得不是很大但因為製造出來的東西品質較高，在全國範圍內也算小有名氣。

莫家製造廠的訂單一向很好，莫上清的管理也很人性化，製造廠在同行業里的口碑一直很好，工人也對莫上清極為尊敬。

但就最近，製造廠鬧出了一場不小的風波。

一場很平靜但看起來不太合時宜的風波——製造廠的機械停止工作超過一周。

工人們閒來無事之間無意透露出一些內情。

據說是某家大型企業給製造廠下了一張大單，合同金額可以用天價來形容，為此在雙方簽訂合同之後莫上清向銀行申請了一筆大額貸款，以此來確保資金鍊的銜接，好讓項目能夠按時完成。

也就是這單，加上這一筆大額貸款，將莫上清逼到了懸崖邊上。

流言或許會有出入，但若是陳蕭依靠家族打探出來的消息，那真實性就會高出許多。

「莫上清實際上並沒有這麼多儲備資金用於完成這一張大單。」

夏末有些惆悵，為那兩個將他視同己出的長輩感到憂愁。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陳蕭說道：「那家公司要求的交貨期限是這個月月底，按照莫家製造廠的產量來看是可以完成的。」

夏末說道：「也就是兩方簽訂的合同屬於正常範疇，沒有什麼問題。」

陳蕭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而銀行承諾批准放出的貸款金額也足以保證莫伯伯的資金充裕。」

夏末皺起了眉頭，問道：「那既然這樣項目為什麼會突然停了一個星期？資金沒有問題，產量也沒有問題。」

陳蕭嘆了口氣，說道：「就是因為這一切都太過正常，才更容易瞞天過海。」

夏末一愣，驚聲問道：「你得意思是這是有人特地設下的局？」

「給莫家製造廠下單的那家企業，並不是青港本地的企業，而且這次兩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那家企業在下單之前幾乎沒有做過任何考察，是直接找上莫上清的。」陳蕭說著，搓揉了兩下手掌，神態舉止完全不再似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關鍵是這家企業的法人，姓趙。」

雖說莫家的製造廠有在全國也有一定名氣，但首次合作不經過考察就直接簽訂合同，這樣的舉動不免顯得太過衝動，除非一開始就已經有著對結果的十足信心，然而同時商人對商人的信任卻又是建立在相互不斷了解的基礎上的。

法人姓趙，這不由得讓夏末想起了一個人。

「這件事情和趙霸有關？」

陳蕭點了下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道：「也許並不完全是，但也應該脫不了關係。至少我打探到的消息中有一條就是這兩個趙家有著直接親屬關係。」

夏末又說道：「你還沒告訴我莫家之所以會出事，問題到底出在了那一個環節上。」

「出在了一個人的身上。」陳蕭說道，「一個銀行客戶經理的身上。」

夏末怔了怔，問道：「一個銀行的客戶經理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陳蕭笑了笑，第一次覺得在某些方面確實強過了夏末，說道：「你雖然是個天才，但要論社會經驗還是比我差了許多。一個銀行的客戶經理沒那麼大的本是，但如果更上一層的人想要用他來做一些文章，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夏末眉眼幾乎要擰成一股，不耐煩說道：「行了，繞了這么半天，你還不如乾脆直接把你打探到的消息從頭到尾說上一遍。」

陳蕭瞥了瞥嘴，說道：「把所有看起來很正常的事情理順了來看，在添加一些不為人知的猜想，那應該就會是這樣一個情況。」

他停頓了下，看了眼真認真聆聽著的夏末，繼續說道：「如果猜得不錯，趙家應該早摸透了莫伯伯的底細，並且算準了他在接到這麼大宗的一單生意過後會怎麼做，然後買通了那家銀行的高層做了些手腳。」

「恐怕不只是做手腳這麼簡單吧？」夏末不太敢相信銀行作為金融樞紐內部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又問道：「到底需要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做到這一點？值得嗎？」

值得嗎？問的是趙霸為了莫秋語，也是問的銀行那些敢做下這件事的人。

陳蕭同樣不知道算是值得還不不值得，但他顯然知道得更多，對這些事情也理解得更深，說道：「表面的風光底下還有很多陰暗是我們還無法看到的，要想知道值得不值得，恐怕你得站到和他們同樣的高度。至於這件事，趙家到底怎麼想的不好說，但不得不說他們運氣真的不錯。那個銀行客戶經理被以利用職權收受了好處為由進行調查，也就是因為這樣，莫伯伯那筆貸款遲遲未能下來，才有今天的局面。」

夏末嘀咕道：「銀行調查一個有問題的客戶經理，借這個機會賣一個人情，說到底他們其實沒有任何損失。」

陳蕭點頭道：「是不是覺得很陰暗，而且你根本拿人家沒有辦法？」

「莫家這麼大一筆生意需要資金，銀行根本不可能最基本的利益評估都沒有，即便是那個客戶經理有問題，但莫伯伯卻並沒有問題。」夏末繼續嘀咕著，朝著窗邊走去。

看著夏末的樣子，陳蕭還以為他受了什麼刺激，準備起身問個究竟。

夏末搖了搖頭表示沒事，讓他不用擔心，然後靠在窗邊思考起來。

思考起剛剛得知的一切，思考起該怎麼才能幫助得到那位已經年近無旬還要遭此責難的老輩，思考起他即將踏入的這個社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這一天他和陳蕭都沒有再次進入蒼宇的世界，就這麼安靜的在家中呆了一天，就連童曉菲精心製作的餐點兩人都沒有吃下多少。

而似乎事情比想像中來得要嚴重，在他們兩還不知道的情況下，莫秋語被莫家夫婦送出了青港。

莫秋語知道了一切，但卻無能為力，離開的時候沒告訴夏末，只是獨自一人用眼淚告別了這座城市。

天空中有一條拖拉得很長的白雲，將太陽遮擋了一半。

夏末盯著那條白雲看了很久，心底暗暗的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莫秋語隔著車窗望向夏末家的方向，那條白雲的底下，恨不得把這中間所有的阻隔全部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