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七秋的身影在幾乎只能隱隱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之下顯得格外單薄,比起那團龐大的鬼火,猶如一根隨時可摧的細苗。
然而不知為何,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單薄易摧的少年,卻散發著一種讓人無由畏懼的氣息。
那是一種突然而來的氣息。
血滴子感受到了,紫陌感受到了,羽歌感受到了,燕三訣和燕山也感受到了,甚至往後才趕來的燕景雲都難免為這迸發而來的氣息感到驚愕。
「父親。」燕三訣皺眉喊道,老大不小的年紀到了最後還要長輩前來擦屁股,今天他的臉真的算是丟盡了。
不過這也算得上情有可原,誰讓他來的地方是封魔嶺呢。
燕景雲目光一直落在末七秋的身上,幾乎沒看著燕三訣一眼,至於他的招呼,也只是抬手表示了一下而已。
天地在變色,遮天的黑雲不知為何在翻滾,狂風在大作,好像要把這大地都撕裂開。
黑暗的夜裡,平白出現了一道白光,將天地都照亮得猶如白晝,而發光體竟是末七秋手中的龍銀槍,確切的說應該是龍銀槍上那一縷縷天雷。
韋柯在恐懼,在退縮,他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著,眼睛裡全然是絕望,他不斷的往那團由他製造出來的鬼火內注入能量,試圖讓它更加充滿力量、試圖讓它前行的速度快上一些。
然而無論那鬼火如何膨脹,他依舊無法抹去眼中的那些恐懼。
凌厲的颶風不斷折斷著周圍的大樹,不斷的衝擊著血滴子這些人的防禦。
羽歌的臉變得蒼白,紫陌的手在顫抖,青玲的雙腳已經往土裡陷了幾分。
燕山驚訝的看著手中的那把匕首,它的身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痕。
跟隨著燕景雲一同而來的那些黑騎甲衛們都不得已的暫停了前進,這恐怖的風力讓他們寸步難移。
眼看著這些少年少女們的防禦就快要被這颶風擊碎,燕景雲動了,他連跨幾步來到最前端的位置,泰然自若的兩手相合,不斷的改變著手中姿勢,最後往外一開。
一層紫金色光幕以他的位置為中心迅速展開,形成了一層超越山巔的寬闊屏障。
這屏障的防禦能力似乎極為強悍,當這道屏障升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輕鬆了下來。
這燕景雲到底是有多強?竟然能一人之力抵抗這麼強大的壓迫力。羽歌心中暗想著驚嘆不已,早就聽說燕景雲實力不凡,這一次親眼所見真能說得上是心服口服了。
「如果不想死,立刻離開這裡。」燕景雲說道。
燕山毫不猶豫的將燕三訣扶了起來抗於背上便要朝著外圍而去。
但紫陌、羽歌、血滴子和青玲這幾個末七秋的隊友怎麼願意就這樣放著夥伴獨自逃生,即便燕景雲的話很嚴肅,他們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青玲。」燕三訣扭過頭來說道:「相信我,他不會有事。」
青玲回頭看著燕三訣,兩道黛眉已經快擠到一起了。
燕三訣強行從燕山的背上跳了下來,拖拉著一身傷痛重新走到了青玲的身邊,問道:「難道你們真的想讓他看到你們從復活點趕回來見他?」
羽歌朝紫陌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血滴子身邊,沒有一句廢話,直接拽著他往外圍走去。
紫陌來到青玲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走吧。」
「可是末哥哥他!」青玲回頭看去,看著隻身一人在戰鬥的末七秋,面容里儘是擔憂。
紫陌笑了笑,說道:「你應該相信他,我們都應該相信他。」
「趕緊走!」燕景雲低吼道。
此刻所有人都看到了燕景雲的臉色,那是只有在苦苦支撐時才會出現的色彩,蒼白、痛苦、汗水。
紫陌沒有再勸說,拉著青玲的手跟上了羽歌的步伐。
燕山想要重新將燕三訣背起來,但遭到了拒絕。
「我還能走,別忘了我姓什麼。」燕三訣說道。
燕山笑了笑,不再勉強,走到幾人的最前方,將這些人帶回了那隻黑騎甲衛隊伍中。
「全部撤出封魔嶺。」
羽歌和紫陌等一行人紛紛怔住,他們只是想保證安全,並不是要撤出封魔嶺。
「為什麼?!」血滴子問道。
燕山冷靜的在這四人之間掃視了一遍,說道:「你們完全可以認為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所以你們走或者留那是你們的自由,但生死自負。」
血滴子冷哼一聲,說道:「謝謝你的提醒!」
說完,他扭頭而去,站在某個地方望向末七秋所在的那個方向,仿佛隔著層層樹林他便能看到此刻戰鬥的場面一般。
天空中驚雷四閃,不斷的在往地面上劈去,很難想像在這無數天雷的擊打下,那個地方會變成什麼樣子。
燕三訣顯得有些著急,不斷用眼神怒斥著燕山,但燕山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
「燕山的話雖然說得有些過分,但如果這是我父親的要求,我希望你們能夠相信他。」燕三訣說道,帶著懇求的味道。
雖然因為過往的矛盾,這兩方心中難免會存在芥蒂,但羽歌不得不承認燕三訣所說的並無道理,只是這還是不能讓他這麼幹脆的聽從安排。
「給我們一個理由,讓我們丟下夥伴獨自出去的理由,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會這麼做不過是因為青玲而已。」
聽到羽歌這麼說,青玲低下了頭,而紫陌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捏了一爪。
雖然很疼,但羽歌面不改色。
紫陌為之驚訝不已,她從來沒見過羽歌這麼認真過,可能是因為離開了不少日子的原因,紫陌突然感覺到了隔膜,似乎她已經開始漸漸遠離這個團隊了。
燕三訣沉默了會兒,說道:「如果可以,我們可不可以放下之前的芥蒂。今天的事情我也可以道歉,若不是我可能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羽歌和紫陌齊刷刷的四目驚訝看著燕三訣,對於燕三訣的道歉他們都並不感冒,但燕三訣貴為燕家長子,身為燕景雲的兒子,能擺出這樣的態度了不得不讓他們佩服。
見這幾個人都沒有說話,燕三訣繼續說道:「封魔嶺的基本情況你們都應該知道,這裡面的這些恐怖生靈都不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的。但若真的要說到對封魔嶺了解,恐怕在場這些人都沒有那個資格。有資格這麼說的人除了我父親也只有其他幾個家族的族長和一些蒼宇殿的高層而已。而且恐怕他們對這裡的了解其實也不過是比我們這些人深一些罷了。」
羽歌和紫陌相視一眼,從燕三訣的話中他們不難聽出這個封魔嶺的水到底有多深。
「難道你的意思是末七秋很難活著走出去?」血滴子突然轉過了身來,沒有了之前的敵意和怒氣,轉而是一張極為認真的臉,就像青玲那樣,他同樣也在擔心著末七秋。
燕三訣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說不好,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剛才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恐怖氣息絕對不是他自己的,而這種力量既然連我父親都沒辦法輕易抗衡,我們憑什麼再這裡拖後腿?」
拖後腿?燕三訣的形容有些過重,但卻很有道理。
無論是實力最強的羽歌還是最弱的青玲,即便他們心中對此會生出不滿,但最終他們都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和燕景雲比起來他們的實力真的是微不足道。
「論防禦力,燕城主的紫垣真咒在靖城甚至於整個青州都是數一數二的,即便如此剛才你們也看到了,就算是這樣都會吃力,至今為止他這個樣子我也只聽說過一次而已。」燕山一邊說著,一邊朝燕三訣的身邊走去。
「少爺,我們走吧,別讓城主大人為難。」
羽歌驚住,即便沒有親自嘗試,但即便只是看著,他也能估摸出那道紫金色的屏障到底是多麼的堅實,本以為燕景雲出現那樣的神色只是因為突然消耗過大而已,可這會兒聽燕山這麼一說似乎並非如此。
「我們......聽他們的吧。」紫陌突然發聲,有些膽怯的說出了這番話,他不知道羽歌幾人會不會聽她的,但她很確定他們都不喜歡這句話。
羽歌出乎預料的立馬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末七秋不在,我們聽你的。」他說道,然後回頭看了眼血滴子和青玲。
血滴子顯得不情願,但身體已經開始動了起來,青玲雖然依舊擔心著末七秋的狀況,但燕三訣的話他也都記著。
他們都明白,末七秋絕對不會希望這些人因為他而白白死掉造成修為的折損。
燕山攙扶著燕三訣開始往外圍走去,紫陌和羽歌並肩跟在後面,青玲則時而頓足時而前進,好在有血滴子墊後,否則真的有走丟的可能性。
「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就連你父親的紫垣真咒都沒辦法抵擋?」羽歌問道。
「在這封魔嶺中,恐怕也只有那個怪物能夠達到這種程度了吧,那個號稱惡魔之神,擁有著毀天滅地力量的魔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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