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稀稀落落的灑在我的發梢,窗欞上百靈鳥在唱歌。我睜著眼,睡眼朦朧的有些看不清。
「姑姑。」
嗯?誰在喚我。
「姑姑,該起了。」一雙冰冷的手扯去我的絲被,推了推我的身子。
我努力的睜開眼,我的床前站了一個小小的人兒,正笑眯眯的望著我。
我撐著身子起床,摸摸他的腦袋。
「早啊蒼溪,睡得好嗎。」
他琉璃色的眸子裡閃過笑意,乖巧的站著,「這話,該是我問姑姑的吧,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年,沒有什麼習不習慣,倒是姑姑可還習慣?」
我拿了外裳穿上,領著他往外間走去。
這竹屋,怎麼說也是我費了那許多的法力建造的,不算的大,也是也不小,兩個小小的裡間,一個正廳一個廚房。足夠的我們兩個人生活的。
從昨夜起,我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名叫蒼溪的小小少年,要陪我看雲升日落。
桌上擺了幾個西果,果子上還有著清晨的露珠,我眼裡泛出笑意。
「你這麼早起來去摘得果子?以後,不用這麼早罷。這果子,不能果腹,當零嘴就好。」說罷看了眼他的身子,「你看你這樣瘦,要多吃些肉。」
蒼溪笑著點頭,比起屋外的太陽,還要明媚三分。
「你洗臉了嗎,咱們去溪邊洗臉。」
「姑姑,我打水回來了,你去屋外洗就好了,不必走那麼遠。」
我從前在蒼山不長待,往往住不了幾天就會下去人間遊蕩,實在不講究這些。
我拿水洗了臉,畫了個水鏡整理衣著。蒼溪在旁邊看著,有些好奇的戳一戳,他的指尖一點,鏡子上泛起水波,一圈一圈的盪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指,沖我笑笑。
面對我,他好像還是有些拘束。
我替他把凌亂的衣服頭髮收拾了,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臉頰。「蒼溪,你的身子為何這般的冰涼。」
昨天我就發現了,他的身子,真的比上一般人還要涼的多。
「是嗎,我倒是覺得姑姑身上很溫暖。」
我笑著牽起他的手,一同往屋外走去。
「我們下山去吃飯,順便去取你的新衣可好?」
「都聽姑姑的。」
我收起水鏡,輕嘆一聲,他為何如此聽話沒有脾氣。
拉他到我的身邊,「以後,對我,不必這樣拘束。」我牽著他往外走,「我們走下山去怎麼樣?」
「嗯,好。」
屋外陽光大好,春意濃濃。
梨花快要謝了,風過花落,一陣又一陣的梨花雨。蒼山的環境其實是很不錯的,像個世外桃源,也是,如若不好,我又怎麼會看上這個地方呢?
我拉著蒼溪的手,順著花間小路往山下走,他的手,真的很涼,我在想,要不要給他找個凡間大夫看上一看,或者帶他去輕言那裡看一看。
想到輕言,是了,一百多年不曾見面,不知那隻騷包的狐狸怎麼樣了。
是的,輕言是一隻狐妖,作為一隻男性狐妖,說他騷包是一點不假的,初次見面我對他的印象就只有這一個。
那是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不久,雖有一身法力,卻是比上一隻普通的小妖都比不過,我不會使用。那個時候的我很怕,對於一切未知的迷途,還有這個不一樣的世界。
輕言是從一隻蛇妖的口中救下的我,我怕蛇,更不用說那是一隻樹般粗壯,未化作人形的蛇妖。
他踏著水波救下我,不知那個時候哪裡來帶香氣的花瓣,旋繞他在身邊,妖媚的比上那隻蛇妖還要可怕。
雖然他騷包了些,但是於我,他是有著救命之恩的人,還算得上半個師傅。
「姑姑。」
「嗯?」
我從回憶里回過神,看著喚住我的蒼溪。「怎麼了?」
「姑姑,我們已經在這裡轉了幾圈了,是不是,你已經忘了下山的路了。」
他皺著小小的眉頭,有些躊躇的看著我。
我往周邊看一看,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牽著他往角落走去。在一棵粗壯的梨樹邊站定,低頭看他。
「蒼溪,進去。」
蒼溪有些迷惑的看我。
我推了他一把,「去,往梨樹裡面去,不要怕,一隻往前走就好了。」
他有些瞭然的鬆了我的手,「姑姑,這便是你的結界了嗎,這是出口?」
我點點頭,有些暗嘆他的聰明。
蒼溪邁著小步往前走,我在他身後一丈遠的地方看著他。有的事,他要自己學著去適應面對,還有,習慣。
我看著他聽話的往前走,一直到他消失在原地,我才抬起步子跟上去。
我的蒼溪,夠聰明,也不會怕,這樣,真好!
我從結界中出去就看見蒼溪站在大路上望著我,我走過去摸摸他的頭。「怎樣。怕嗎?」
「不會,我知道姑姑也會出來的。」
在他的頭上重重的揉擰一把,換來他不滿的揮手。不錯不錯,有脾氣了。
我們沿著山腰的路走下去,清晨的空氣是很好的,伴著露珠的香氣。
等我們下了山,集市上已經有不少擺攤的。我帶著蒼溪,徑直去了布莊。
小兒殷勤的引我們去了雅間。
「姑娘你來了啊,你要的衣服我們已經連夜趕出來了,好幾個繡娘連著趕呢。」隨即取了衣服給我。
我拿著衣服在手上,仔仔細細的瞧。料子一般,在這個小鎮上,也不強求了。是我要的月白色,更讓我傾心的是,衣擺和袖口上繡了一株株小巧的梨花。
小二解釋道,「這梨花是我們的繡娘自主繡上去的,你看要是不喜歡……」
我笑著掏出元寶,塞到小二的懷裡,拿著衣服站起身,「挺好的,我很喜歡。」然後拿出其中一套,對著蒼溪說到,「蒼溪,你去把這一件換上罷。」
蒼溪取了我手上的衣服去換,小二殷勤的向我介紹女裝。我面紗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幅度。
笑話,我身上這件衣裳取得是最好的蠶絲,水火不入,還需別的麼。
「姑姑。我換好了。」
我轉過頭去看蒼溪。
好多好多年以後,我想起這一秒的悸動,餘下的只是深深的苦澀。
他站在那裡,清晨的陽光為他鋪上一副畫卷,在他的身邊好像下起了梨花雨,仿佛一陣鳥語花香。
他踏著花雨向我走來,像一襲微風吹過,撩起我的發。
「怎麼,不好看嗎?」
他問我,我輕咳一聲,有些尷尬,我竟然,看得呆了。
「好看,怎麼會不好看,我的蒼溪,是最好看的。」
蒼溪的笑,好像帶著蠱惑,一點一點迷惑我的眼。
「好了,我們去吃飯罷。」
我瞥過視線,衝著小二頷首,拉著他出了布莊。我不敢看身邊的少年,沒有理會小二下次再來的呼喚,腳下生風,帶著一抹狼狽的逃離。
我一直知道蒼溪是美麗精緻的,可是不知為何,他那麼的適合月白的衣裳,像為他而生,一切都是褻瀆,飄渺的勝過蒼山上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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