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當時所言,我帶了蒼溪告別。雲木送我們到谷口,做出不舍的樣子。
「七染姐姐,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多保重」
在她抬袖拭淚的檔口,我牽著蒼溪,轉身沖她揮揮手,「山窮水復,過不了多久的」。
我是很想轉過身去看一看她的臉色,無奈我做的是一副清高樣實在不太適合,可是我好像聽到了蒼溪的輕笑聲。
這三日,憋的他有些難受罷,除了查蘭,這谷中還沒有人歡迎我們。罷了,我早就想明白,為何還來趟這趟渾水?
蒼溪搖了搖被我握著的手,停下來問我,我這才發現,我們沒有目的的走了好遠。周圍一片荒山,樹木淒淒。
「姑姑,我們這是要去京城嗎。」
看著他的眼,我的心情大好,捏了他的臉,笑著回他,「那我們就去京城罷,玩上幾天我就帶你回蒼山去,這凡世,太渾濁。」
京城很大,很繁華。
街市樓宇,馬車人群,大多數的人都是嚮往這京城的繁華的罷,這是這麼多的人來人往,有幾個人知道他們要往哪裡去。這次下山來,我沒有戴面紗,本想著託付蒼溪給輕言,怎知多生事端。
我一身紅衣走在街上,手裡還牽著一個明媚的小小少年。從前我一個人這麼走著就能引起轟動,現在……
看了一眼安靜的滿足好奇心的蒼溪,再看一眼旁邊端著籮筐撞翻了攤位的小販,我抿唇笑了。
剛剛站起來的小販徹底摔倒在地,我完全的笑了。這人間,一如既往的有趣。這麼有趣倒是叫我有些不舍呢。
蒼溪皺了眉問我,「姑姑,你在笑什麼。」
我蹲下替他理理鬢髮。「覺得有趣便笑了」。
他有些是懂非懂的點頭。
我帶著他隨意找了一間看起來還不錯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
我才疲憊的倒在**上就聽得蒼溪問。
「姑姑,為什麼我們一來就有好多人住店,我們是沒有地方住,他們,也沒有地方住嗎。」
我扯了被子蓋住胸口,嘟囔到,「大抵是那樣吧,或許他們覺得客棧比較好呢!」
「姑姑你困了嗎?」
我的眼皮有些打架,瞬間移動耗費了我不少精氣。我拍拍身邊的空位,蹬了繡花鞋**。
「這幾天你也沒睡個好覺罷,我覺得好睏呢,你過來,陪姑姑一起。」
他本坐在桌旁,聽了我的話走了過來到**前。
「可是我不困。」
我有些迷糊,不行,太困了。
「那你且過來躺著,陪我說會話也好啊。」
他聽話的脫了鞋子上了**榻。
我在里側躺好,替他捏了捏被角,他問我。
「姑姑,那個輕言,對你很重要麼,這幾天,你都不大開心呢。」
我摘了珠花散了發,鋪了滿滿一枕。
「不重要,哪裡會很重要。」
看著蒼溪一點一點陷入睡眠,我在睡著之前問了問自己。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麼?
我醒過來的時候屋裡已經黑了,隱隱的看得到街市上的燈火。
身側的蒼溪睡的很沉,虧的我下了一個昏睡的咒。他的神色很安詳,小嘴微張,小小的胸脯隨著呼吸一上一下,總是習慣性皺著的眉頭這時候舒展開來,為他添了一份安靜的美麗。
我突然興致大起,伸手捏了他的鼻子,他不能呼吸,有些難受的悠然轉醒,我收了手笑眯眯的看他。
他被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說好的陪姑姑說話,我怎麼睡著了。」
我笑呵呵的翻身下**,心情好的很,於是笑眯眯的回了他的話。
「不知道呀,興許你也困了麼。」
他下了**套上靴子,疑惑著。
「是麼?」
我已經穿好了衣衫,拿一條紅色的綢帶綁了發。雙手推著蒼溪的肩膀把他推出房門。
「好了好了,那麼糾結著做什麼。我們下去吃了飯,姑姑帶你去逛夜市可好」
我們下樓的時候,我感覺很多雙眼睛在看我們,我不曾理會。這種事經歷的多了,就好像生活的一部分。我隨意找了一處,喚了小二上菜。
蒼溪吃的很香,或許這三天在消音谷,他對於諸多的事,都有些拘束的吧!
我再夾了一筷子牛肉給他,喚他吃的慢些。
放下了筷子,我有些吃不下了,也不是說飯菜不好,看蒼溪吃的那樣香就應該知道,菜色是極好的。
不知是不是有些心事,心事嗎?
我托腮看著蒼溪,拿去他嘴角的米粒。是什麼心事呢。
蒼溪擦擦嘴角,衝著我傻笑。
「姑姑,我吃好了,我們去逛……」
「逛夜市。」
「是了,逛夜市。」
叫了小二直接記賬,我不理會旁人的眼光,和蒼溪出去,一出門就感受到濃濃的夜市氣息。
我不由得感嘆,古時候也是很會過生活的。
放蒼溪一個人在前面走著,我在他後面趨步跟著,看他蹦跳著往前走,好奇的摸摸這個,看看那個。
「蒼溪,走的慢些,我快要跟不上了。」
我撥開人群,前面那人被我扯的有些不耐煩,轉過身準備罵人,話卻梗在嘴邊。
我有些顧不得這些。蒼溪去哪了。
剛剛的人流有些急,擠的我們走散了,我剛剛喚了他,他人就不見了。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或驚艷或疑惑的人從我身邊走過。有個不小心撞了我的肩,我被撞的一個踉蹌,穩住身形對著那人擺擺手,再次往前面走。
我一向溫暖的手心有些冰涼。
感覺不到他在哪兒,我感覺不到。從消音谷到京城,耗費了我太多精力,睡了一覺也只是恢復了一點精神而已。此時此刻我才後悔不應該什麼都圖捷徑,耗費了那麼多法力。
我在人群里兜兜轉轉,一直走。沒有法力感覺不到他,我只能憑著一絲感覺去尋。
經過一個小巷,我覺得裡面有什麼在呼喚著我,於是我小心翼翼的摸索進去。
傾刻,待我看清了裡面的情況時,我的眸子有些不自覺的縮了縮。
我知道這一刻我的眼眸應該變了,像許多年前一樣,變成了火紅的血色,就像現在我身上的這件紅衣,染著玫瑰色的鮮血。
那是輕言救下我的那一刻,後來我想,要是不用的他救,我也是能脫身的,如若是那樣,我也不必承了他那麼大一個情。
可是有的事沒有早知道,一切都好像是天定的,是命數。
就像這個時候蒼溪被放倒在地上,有人要侵犯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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