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言很少叫我的名字,他一般時候都喚我小七。那兩個字從他兩片薄唇中吐出,輕飄飄軟糯糯,帶著致命的吸引。
可是現在他卻叫了我的名字,我是有些過分了嗎。
「那麼,你想聽到什麼。」
他抬頭,臉上閃著風雲變幻的色彩。
「七染,你果然你薄情的人。呵。你竟問我想聽到什麼?」
我捋了捋胸前的長髮,認真的看他。
「輕言,這麼多年,我都放下了,你還有執念不成。都過去了。」
「好一句都過去了,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我從沒怪你,可是你那樣做,沒有一句解釋,帶傷離開,走的一點沒有留戀。」
我看著一臉陰沉的他,奇怪的是我的心卻過分的安靜。
「輕言,你從前,喜歡我嗎?」
——我是從前的分割線——
一百多年以前,我還是只涉世未深的小妖,沒有記憶沒有法力,寄居在消音谷。對我好的人,只有一個,我喚他輕言。
我是現代人,雖然穿越成妖,還是有著現代人的豁達直率。
我不只一次的對著那個溫文儒雅,妖嬈嫵媚的妖精說過喜歡。嫵媚用在一個男人身上的確有些不恰當,或者應該說妖孽,可是我覺得,只有嫵媚這兩個字才能配得上他。
他從來不回應,對於我的告白只當做孩子般的玩笑話,笑著摸我的頭,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有些黯然。但是我怎麼會放棄呢。
我在他身邊待了一百多年,跟著他遊戲人間,他身邊有許多弟子,可是他唯獨帶了我,那個時候為他的作為,我很高興。
在後來的一次遊歷中他救下了一隻小狐狸,就像當初救下我那般,他也把它帶回消音谷。那隻小狐狸,便是查蘭。
我從不知我是什麼種類的妖,但是很奇怪的,我生氣發怒時眼眸會變紅,會突然湧出很強大的力量。
我的力量,傷到了查蘭。
原因是我看到查蘭倒在他的懷裡,梨花帶雨。可是他的唇卻印在她的額間,那麼神聖的一個吻,那麼唯美的畫面。
於是我變了,我控制不住的想要毀滅。我傷了查蘭,甚至輕言,可怕的力量,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谷中人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些怪異,他們一直是不喜歡我的,現在直接變成了討厭。我是記得發生了什麼事的,我有那天的記憶,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的力量。
我去找輕言,卻被他的婢女雲木擋在門外,她一向是不喜歡我的,我知道,她喜歡輕言。
後來,我在查蘭房裡見到了他,查蘭倒在他的懷裡,看著我有些瑟縮。他溫柔地拍她的背,安撫著她。
輕言看我的眼神有些陌生,他問我有事麼。
那時的我還是單純活潑的,怎麼忍得住他那樣的冷漠。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查蘭太脆弱,被我傷到了靈根,妖精的靈根,那麼重要的東西。
於是我偷偷潛入了查蘭的房,花了兩天時間,補好了她的靈根,卻耗盡了我將近的修為。可是我卻笑了,覺得很高興。輕言,我不欠你了吧。
那兩天我是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的,可是輕言再厲害他也是進不來的,我就算那麼不學無術,可是,我的結界,無人能破。我渾渾噩噩的在查蘭身邊睡著了。
是查蘭把我搖醒的,她跟我說對不起,她向我解釋,可是我卻不能聽進去一個字。
我開了結界,輕言進來震怒,他問我為什麼,為什麼呢,可能是不想欠別人的。
然後,我便去了蒼山,沒有告別,獨自一人,長達一百多年的修行養傷。
——我是回憶的分割線——
輕言看著我,笑意不達眼底。
「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呢,你從未對我說過。」
他的神色有些疲倦。
「你是介意當初那件事的嗎,我和查蘭,沒有什麼,只是……」
我打斷他的話。
「輕言,我當初沒有聽你的解釋,現在更是不想知道。」我撐著腦袋看著他,「你始終不懂我的,你看,一百多年,我喜歡了你一百多年,我從未覺得累,想要放棄,即使你從沒給我過我回音,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們太不一樣了。我等得起,卻不想等了,我只是累了,我的喜歡,很淺很單薄,它經受不起太華麗的考驗。這是我的病,也是我的命。」
我從未見過輕言露出那麼憔悴的神情,明明前一秒他還是有神采的。他抬頭望著我,他說。
「小七,你現在快樂嗎?」
我快樂嗎?我好像是快樂的,於是我點頭。
「那麼便好,那樣便好。」他起身,若有所思的往外走。我叫住他,我說,「輕言,放下吧,不要執著。」
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覺得有些憂傷。我愛了一百多年的人,一百多年的糾纏和執念,終於結束了嗎?
愛情是一道明媚的憂傷。我愛得起,等得起也傷的起。可是放棄卻也很容易。
我回到房間的時候,蒼溪正坐在窗邊看底下的鬧市,小小落寞的身影。呀,我盡跟輕言說以前了,忘了正事,要把蒼溪託付給他的事也沒有成功。
「蒼溪。」
我叫他,他緩緩的轉過身,叫我姑姑。
我走過去托著他的肩,覺得不對勁又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臉。
「你本就體寒,為什麼要坐在這裡吹風。」
我有些慍怒,為他的不愛惜自己。
他跳下窗台,我突然覺得這幾日,他長的有些高了。
「對不起姑姑,我在想事情,沒有注意。」
想事情?我突然有些好奇。
「喔?你在想些什麼事情,竟然想的那麼入迷。」
他站在窗前,眼神看向外面,從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川流不息的街市,熱鬧的人群。
「我在想,姑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本就浮躁的心多了一絲冰涼。為什麼他活這麼想,他聽到了什麼?
「怎麼這麼說。」
「只是覺得姑姑一直想把我託付給那個叫做輕言的人,姑姑是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的嗎。」
他的眼神有些暗淡,神情落寞。我有些煩躁,為何這一天這麼多事,竟然這麼不平順。可是,我卻還是把他摟緊在懷裡。
「怎麼會,姑姑是很喜歡你的。把你託付給他只是想治好你的體寒。」
他的身子一頓,問道。
「是這樣的麼。我的體寒是天生的,不礙事,我想和姑姑在一起,跟在你身邊。」
我摟著他,沒有回話,跟在我身邊麼?
其實,剛剛和輕言那麼一番坦言,彼此都有些不明媚的心情,這個時候,我也是不願意把蒼溪交給他的。這個冰涼卻能給我溫暖的孩子。
可是我卻不願拿他的身體做代價,那麼,到底是跟著我還是託付給輕言。我好看的眉頭皺起。
這夜晚,怕是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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