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清我現在的心情。像是有東西撓住我的心,牽起某一角,狠狠的撕磨,不放下又不敢摸。
曾經幾時那個在我身旁會拉著我的手暖暖的叫姑姑的少年,會用這種質問的口氣同我說話,滿滿都是對我的質疑。
事實上,我也不敢明明白白的回答他,讓他相信我。
可是啊,七染是個膽小鬼額。
她不敢對他許下承諾,就像當初說要陪他一起。
這樣近似於呢喃的諾言。
那麼美麗的諾言。
蒼溪看著我,兀的笑了,語氣有些涼薄。
「看來我還是造成了你的困擾。」
說完他像是又想起什麼,抓住我的手,語速有些急切。
「你是不是怕旁人說些什麼……我不怕的,只要你不介意,我們……」
「蒼溪。」
我從他手裡輕輕抽出我的手,手上還有他冰涼的體溫,天熱起來了,那他不礙事的吧。我身上穿著早上沒來得及褪下的宮裝,金絲繡線的廣袖下,我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罷,既然你不想吃飯,那我回屋休息去了,你……不要多想,也別餓著自己。」
一瞬間,他的臉色冷下來,像徹骨不化的寒冰。
「莫非,你還惦記著輕言。」
輕言,這個名字從他的嘴裡吐出來,沾了冷冷的寒氣,我有片刻的閃神。不知道輕言他在哪裡,怎麼樣了,這十年,我差點都要……
「果然……你還是放不下他的啊,我早該知曉。」
我差點都要忘記他了~
我嘴唇蠕動,最終還是起身往外走,在我替他關門那一瞬,我聽到蒼溪沒有起伏的音調。
「和公主的事情,我應了。」
「如果這是你所願意的。」
「抱歉七染,我成了你的包袱。」
我走到自己屋裡坐下,拿茶壺倒水的空檔,才發現我的手心裡全是黏黏的汗。我居然會緊張。
這麼久我的糾結,蒼溪的轉變,和一切不愉快的起因,只是因為初進宮那一晚,他對我說了一句話,那怕是他最後一次喚我姑姑。
……
他說。
「七染,我怕是喜歡上你了。」
「十年了。」
……
我低頭拿衣袖擦乾手上的汗,卻越擦越多,到後來,一身都汗淋淋的。我泄氣,叫了宮婢替我備水。
終於躺在浴桶里,全身卸下那一刻,我覺得四肢都有些酸痛,夾扎著刺刺的感覺,這種感覺,實在不太美好。
坐在皇后風靈宮的大殿下側,我餘光打量這個凡間最尊貴的女人。
尊貴嗎?在世人眼裡是這樣的吧。
皇后的人,果然和她的聲音一樣柔媚動人,一襲明黃的宮裝,彩鳳步搖,十指染了丹寇,紅艷艷的晃人眼,全身上下,竟然媚的不像一個凡人。
果然越到後面越發的不平靜起來,昨日才剛剛被皇帝請過去,今天又被皇后請過來,還賜了座,可是這都半刻中了,皇后娘娘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閒適淡然的坐在下面,也不發一語。
時間就這麼慢慢的耗了過去。
「聽聞昨日太子請七染姑娘過去一坐?」
終於進入正題了嗎。
「回皇后娘娘,是這樣的沒錯。」
我把身子轉向皇后,沒有起身只是低了頭。
「喔?那太子也一定和七染姑娘說了關於公主的事罷。這公主可是金枝玉葉,配了你們,也不委屈,姑娘怎麼還不答應?」
不愧是母子,問話的語氣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這樣的急切,可是有些不好玩了。
「這事七染想過了,確實……」
「母后!」
我一直低著頭,倒是沒看見人,聽這個聲音想必就是那位金枝玉葉的公主了。
只見的一雙繡花鞋從我面前掠過,金絲繡上的蝴蝶像是要翩翩起飛。
「母后,你……你怎的這般心急,莫不是我礙著你和哥哥的眼了?」
「哪裡的話,疼你還來不及,這不是替你著急嗎。」
聽她們一來一往,我也不答話,也沒有抬頭,低氣壓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猛然嘴角牽起一抹苦笑。
我這樣的動作,倒是和他越來越像。
「七染姑娘,七染姑娘?皇后娘娘叫你呢!」
我抬頭,又惶恐的低頭,趕忙說。
「抱歉娘娘,民女剛剛想事情有些入迷了,所以……」
「不礙事……不過姑娘一直低著頭可是不願意看見本宮和公主?」
話都這樣說了,我還能不抬起頭嗎,我內心誹謗,卻還是抬起頭說了一句民女不敢。
這時我才看見公主的容貌,怪不得。
除去這淡黃色的宮裝,再加兩個丫鬟頭,這少女,不就是那天引我們去亭子裡的那個莽撞花痴的小宮女。
我早該想到的,當初就覺得她不對勁,一個小宮女,怎麼那些太傅公子看她的眼神都帶著謹慎,況且皇帝一來她就偷偷溜了,我當時看著她溜了就覺得不對勁,只是沒細想,原來,果然不對勁。
從皇**里出來,我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已經夏天了,這日頭只怕是會越來越毒……
回去的時候我繞過了蒼溪的屋子,改從另一邊進去。
因為,我不敢面對他。
他昨天才說,只要我想,他就可以娶公主。
想必明天皇上或者皇后就會找了他去,三天後皇后的壽宴,恐怕只是會雙喜臨門。只因為,今天我答應了。
蒼溪,他會怨我的吧。
可是沒有等到明天,傍晚皇上在御花園設了宴,邀我和蒼溪一同前往。一路上,我竟然不敢看他一眼。
許是和我們一路的肖建也看出了端倪,一路上都在打量我們,卻還是什麼也沒問。
到的時候我就想,人都到齊了。
太子,皇后,公主,儼然幾個我不認識的,還有……裴太傅,加上肖建。
我抬頭望了一眼月色。
下玄月,果然不是大吉。
「七染姑娘到了,來人啊,看座上酒菜。」
飯桌上氣氛還算融洽,那件事也沒有人提。太子和肖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皇后也和公主說著悄悄話,公主偶爾轉過來看蒼溪,然後一臉羞澀的佯怒要去打皇后娘娘,
只有我和蒼溪之間,流轉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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