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黑色的狐狸,很奇怪對嗎,是很奇怪,我自己一度也這麼覺得過。小時候,我跟著母親,還未化作人型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很奇怪。
這世上,有緋紅的紅狐狸,雪白的白狐狸,花色的花狐狸,可是我,卻是一隻黑色的黑狐狸。我曾經永遠都是遠遠的躲在角落,看著狐群嬉戲。可是即使這樣也沒關係,我只要能和母親一起,就那樣一直一起我就很開心了。
可是當母親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我原本平淡的心第一次怒了。
那時我才知道,母親為了我,委曲求全這麼些年,受盡了委屈,我趕走了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個狐狸,他們化作人型時還踢了我幾腳,卻還是走了。
我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如此對我,對我的母親。眼眶下方的毛髮好像有些濕潤,這些年受盡欺負我都沒能哭出來,我天生無淚,是了,我就是個不詳的人,你看,哪裡是淚,分明是血。
母親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化作人型,把她畢生的法力全部度給了我,原來她有那麼大的能量,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她火紅的衣,被染的妖艷,我一直知道她是美的,在狐狸群中沒人比的過。
她對我說了一個秘密,呀,這個秘密托著我,一路走到最後。本來我是該隨著母親去的,可是我活下來了。
把母親厚葬以後,我殺死了害過她的人,我看到他們眼中的驚恐,眼眸中倒映著我的樣子。
是的,我有了人型,和我的皮毛一樣,我愛上了黑色,天生肅殺,屬於我的顏色。這個時候查蘭還是一隻小小的狐狸,蜷縮在角落裡,甚至還未斷奶,那般可憐,像極了當初的我,於是我留下她,帶著她離開了那個地方。
那個時候的我大抵是有些可怕的,渾身戾氣。
那時候查蘭也大了些,對我依戀的緊,我還是把她託付給了妖王,閉關去了,我不需要這種依戀,何況,我殺了她全家。
等我閉關出來,法力大漲,又遇見一隻剛好渡劫成仙的花妖,差一點點他就是花仙了,能飛升到那個傳說中的九重天,可是不巧,他渡劫完成,卻精力大減,敵不過剛剛閉關出來的我,順理成章的,我占有了他的一切,毀了他的靈魂。
用這種方法,我又吞沒了好幾個妖,一時間妖界大亂,過了百年才消失。是的,那百年之類,我害過無數個妖精,煉化他們的法力成為我的。可是我卻不會走火入魔,說來好笑,呵,這樣還真是要感謝我身體裡那一半的血液,不急,很快我就要見到你了。
就那樣渾渾噩噩的活,我能
遇見七染是我骯髒狼狽的人生中最明媚的篇章。我原本黑暗的天空突然有一角的脫落,透進星星點點的光。
其實我是沒打算救她,這是實話,那時候我躺在樹上,周圍布了結界,安逸的享受陽光。遠遠的見她走過來,一路跌跌撞撞,不知在念叨什麼。
然後她就掉進去蛇妖的陷阱,那時候我覺得奇怪,她明明有著強大的法力和氣息,雖然好像被封印過,可是卻一點不會使用。
救下她只是因為她驚慌的看過來的那一眼,像極了我的母親。其實我記不起母親的樣子了,這麼多年,處在我腦海里的只是一個影子,一個窈窕美麗的影子。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裡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白色的人兒,白的那麼亮,刺瞎了我的眼,心裡莫名覺得煩躁。
更何況,她說的話實在有些莫名其妙。我完全聽不懂她蹦出的那些字眼是什麼意思。
最終決定把她帶到身邊,於是我帶她回了消音谷。
她總是喜歡笑,說一些莫名的話,哼一些奇怪的曲子。
我帶著她到各處去,對她說是遊歷人間,我每次夜裡出門,她都會在睡夢中拉著我的衣角,有時候,心裡會柔軟的一塌糊塗。
我教她初級的法術,她學的很差,基本上五個只記得住一個,還是半吊子,可是對於五行八卦結界之類的,她學的倒是很好,讓我很是驚訝。
她叫七染,我總是喚她小七。
小七小七,多麼像喃喃細語,溫溫軟軟的美麗。
她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真身是什麼,還逼著我現真身給她看,可是怎麼可以?我不能啊,我是一隻黑狐狸,傳說中禁忌的顏色。後來她偷偷跑來看我洗澡,最終還要我為她善後,擦鼻血。可是我實在捨不得罵她。
我以為能這麼一直下去,很美好,我快要陷入這種溫暖中,不能自拔,我冰涼的心,好像多了一絲跳動和牽絆。
如果沒有遇到查蘭的話。
我和她最後一次出去,救下了一隻小狐狸,她說她叫查蘭。我面上不露聲色,心裡卻顫動了一下,查蘭的存在,總是能提醒我一些什麼。
我把查蘭帶到了消音谷,即使我知道,她有些不高興。那一天,她沒有對著我說「我們回家嗎。」那句無數次牽動我的話。
後來她走了,度了法力給查蘭,就在我眼皮底下,偷偷地溜了。等我再見到她,她身邊已然帶了一個孩子,有一瞬間,我的心間顫抖。
她笑著講從前的時候,我其實沒能聽進去,恍惚間只記得一句:「都過去了。」
是嗎?都過去了,七染,這一百年,你用一句都過去了敷衍我,這樣真的好嗎?
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我很生氣,不露痕跡,就像她從來不知道我有多不舍,我有多晦暗。
那一夜,我獨自去了山頂,像以往那樣,看著天空從黑變成灰白,然後露出彩色的霞光。那麼明亮的色彩。
等天空露出第一抹湛藍,我起身回了客棧,抖落一身的露珠。
她牽著蒼溪下樓,臉色如常的和我打招呼,我第一次正面細細的打量這個孩子。
不知為何,他喚我師公,看著小七詫異的眼色,我點頭笑了。
我本想著,留下這個孩子在身邊,起碼能時時見到她,可是好像我多想了。因為她對我說不用,她要留他在身邊。
她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臉上洋溢的都是快樂的氣息,滿滿的幸福,和對未來的憧憬。
那個叫做蒼溪的孩子,好像一直都不喜歡我,作為男人的直覺,看著她細心為他布菜的樣子,我突然心悸,有些不知所措的惶恐。我最終還是錯過了些什麼嗎。
和他們一同出門,一同參加比賽,我一路護著她,她手上緊緊牽著的是蒼溪,不自覺我竟然笑了。
小七輕輕的瞪我,像許多年前那樣,略帶憨態卻又無可奈何。
我沖她抱歉的眨眼,引來又一陣騷亂,我再也不笑了。其實我是很少笑的,除了對著她。
——或許大家能猜到,輕言是一號反派,可是他的故事,微微的有些讓人心疼。開學季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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