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之手 第一百十四章 霜降之月
黑水鎮，凜冬來臨前的秋末，出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由傳奇法師雷茲、資深採買人德里克、貨運行管事多尼米克、車馬行管事裡恩.維爾聯合組建新的運輸行會——腳夫行會。
他們招募了一批進城鎮打短工的鄉下人，沒有一技之長只有兩膀子力氣的僱工，接下的第一個單子就是行會大股東德里克先生的築路工程。
大部分「腳夫」負責拖曳雙輪板車，運輸築路用的各種材料，其中以砂子和礫石最多。其他行會成員則專心鋪設合乎規格的道路。
以黑水鎮為起始點，通往鄰近的巴根-烏頓堡的雙向對開大路，以每天十五公里的驚人速度往前延伸。
比普通的築路工程隊快地太多了，以致於消息傳到周邊領地，由於普通民眾沒有親眼目睹，添油加醋地風傳之下，都快成為北境本年度最大的笑話。
不過同行之間的競爭本能驅使，或者暗中較勁的築路行會之間對此嗤之以鼻，沒過多久就有同業者前往黑水鎮了解情況。
結果自然是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因為他們看見的情形簡直顛覆了常理，以往接受築路工程單子，各種各樣的麻煩層出不窮，職能和分工不清的緣故使工程進展非常緩慢，一天下來能修成五公里都要偷笑。
與此同時，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黑水鎮的腳夫行會的業務水平開始狂飆猛進，尤其是負責運送砂石料的「腳夫」，當報酬與車數直接掛鉤後，他們起早摸黑地瘋狂幹活，簡直就是在玩命，導致築路速度再次刷新，現在是每天二十公里。
來自北境各個領地的築路行會的成員們，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能否達到黑水鎮腳夫行會的速度，答案是……否定的！
在腳夫行會，大股東之一的魯斌，主導人事安排和培訓工作，對於自己施行的這一套提高效率的簡便辦法，他沒有珍藏地公布於眾。
畢竟這個世上沒有幾個是蠢人，拓荒領的人身經百戰，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既然遲早會被外人發現，魯斌也懶得敝帚自珍，至少還能撈取一個好名聲。
再則，對於腳夫行會的變化，別說領主幕僚那群眉清目秀的人精，就連酒館裡的「國際觀察家」、地下世界的情報掮客，現學現賣的冒險者，也能人模狗樣地分析出條條道道。
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實物激勵，賞罰分明，這幾個「傳奇法師雷茲閣下」創造出來的新詞，也隨著來自各地的築路行會成員的嘴巴，迅速傳到整個北境。
霜降之月，魯斌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滿三十天，腳夫工會負責的築路工程，已經將砂子和礫石鋪設到枯骨荒原。
期間，德里克拉攏來的貴族代理人，他們應承包下的路段，由於自行招募的施工隊速度太慢，不得不交給更專業的腳夫行會。
隨著雙輪板車來回一趟的距離不斷變長，耗費在路上的時間也讓人感覺到越來越漫長，主導人事的魯斌，在股東會議上提出沿途增設材料倉庫的決定，並在築路結束後，將這些倉庫改建成稅卡。
這個舉動立即獲得另外三個股東的贊同，紛紛舉起雙手表示同意，尤其是大貴族的採買人德里克，他可是樂壞了。
原本需要至少三個月到半年的道路，只用了不到半個月就鋪設了一半，此舉已經贏得了巴根-烏頓堡的主人，康拉德伯爵的歡心。
只有北境大議會的實權貴族才通過秘密渠道獲悉，黑水鎮這座新生的拓荒領，由於發現儲量極大的鐵礦，領主又願意分潤其中的利益，已經徹底站穩腳跟。
作為距離最近的鄰居之一，康拉德伯爵非常滿意信重的採買人德里克能夠及時地替他分憂，早在開始這條道路動工的時候，伯爵就關注著工程的進展。
「法師雷茲」第一次進入他的視野，並不是傳聞中滿天飛的小道消息使然，而是他對於工程建設具有獨特的才能，贏得了康拉德伯爵的喜愛。
當然，這種喜愛完全出自於實權貴族對「領民」才能的欣賞，並非其它的謠言裡傳播的傳奇法師，或者神器持有者的頭銜。
康拉德伯爵與政敵菲利克斯家族纏鬥多年，根本不怵這個北境最強大的法師家族，由此可見黑森林主人的底氣是何等的深不可測。
藉助觀摩這條進展迅速的道路的修築為掩護，北境的實權貴族向內爾.奧斯汀勳爵領地內的鐵礦，秘密派出專業的技術人員，工程師和最好的勘探專家。
呈上秘密諸位實權貴族桌案的報告顯示，這座儲量驚人的鐵礦，品質非常高，接近六成的含鐵量。更難得的是位置就在矮人的眼皮底下，竟然沒有被這群挖礦愛好者發掘，災厄女士未免也太眷顧他們了。
巴根-烏頓堡的軍工製造業早已飢餓多時，趕在落葉之月的下旬最後幾天，承接住秘密通道轉運而來的富鐵礦，冶煉工場的僱工們幸福地嗷嗷叫。
鋼火較往常好三成的制式重劍，在康拉德伯爵的莊園衛隊迅速地完成換裝，它們的鋒利程度差不多能夠和「附魔」武器相提並論，這種驚人的變化完全得益於伯爵資助的羅蘭公學，研究出新式鋼鐵配方的學者的成果。
在北境，貴族出錢資助學者進行專門的研究，由於收益和回報有時候豐厚地難以想像，正從地下漸漸轉到明面上。
與此同時，同樣出身貴族家庭的學者也漸漸開始分化，專注政治、經濟、軍事研究的學者轉化為出謀劃策的幕僚、參謀，而另外的部分學者卻專精於各自的領域，當然多數選擇短期見效，冀望得到某位貴族的投資，再專心自己的研究，日益成為學者們的共識。
魯斌從合作夥伴德里克先生處得知這些情況，對此卻沒有作出任何評論，令滿心期待的貴族採買人有些沮喪。
「別人的生活方式，我們沒有權利干涉。如果你有這份閒心，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廣漠的荒原地帶，層出不窮的狼群騷擾事件上。最近我們的腳夫行會築路人員，屢次受到野獸的攻擊，修路速度已經放慢下來，這實在太糟糕了！」
說到這裡，魯斌側頭望著窗外，酒館後面的草地，枯黃的草葉染上淡淡的霜白，他嘆了口氣：「有七個受傷的行會成員，都是築路的好手，今後難免落下殘疾，真的太可惜了。」
腳夫行會大股東之一德里克連連點頭，魯斌隨後又說著：「這些人為我們的事業，出過汗流過血，不能隨便幾個撫恤金就打發出去。我們得留著，讓他們養好傷，痊癒後安排一些輕鬆的活。」
德里克的眼睛立即瞪大了，不過他的疑惑和不解，很快被「法師雷茲」的眼神瞪回去。
「記住你現在的身份，德里克先生，你是腳夫行會的大股東，儘管還兼著採買人的身份，繼續為康拉德伯爵服務，不過你在這件事上必須轉過立場。」
魯斌看到對面的中年男子，眼神流露出掙扎和猶豫，似乎正在思索自己要不要全身心投入，他擔心自己陷進去太深，以後一旦有事，會很難抽身出去，畢竟他也是有感情的普通人。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應了。」
魯斌就在等這句話，有德里克的支持，即使貨運行管事和車馬行管事反對，他也要強行推動這條僅限於腳夫行會的內部政策。
稍後，股東會議再次召開，出乎魯斌意料之外的是多米尼克與里恩.維爾並沒有任何不滿，因此迅速地全票通過。
「想必是在無關大局的小事方面，這兩個秉承領主內爾.奧斯汀勳爵意志行動的傢伙，不敢違逆我這個傳奇法師。」
魯斌回過神來，隨後悶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接著是下一個議題，關於目前荒原地帶頻頻發生的野獸襲擊。為了防止此類事件對築路工程推進的影響，必要的打掃和清除勢在必行。」
「這方面，我們都不是專家，還是委託給專業人員處理更妥當。」
德里克的發言出乎意外地得到兩位管事的贊同，魯斌也想見識一下黑水鎮拓荒時期遺留下來的餘威。
他當下拍板決定：「通過發布相關任務，讓冒險者和傭兵動手，趕在今年冬天第一場雪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