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龍騎 第27節－未雨

    「烏希格，我不是在威脅你！」

    林默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著桌面，發出一聲又一聲直入人心的敲擊聲。

    這是來自於情報組的小技巧，利用富有節奏的聲音分散對方注意力，無法作出正確的判斷，同時也能製造出某種神秘感，或者是心理壓力。

    「人族自誕生起就是群居性智慧種，商人可以自己抱團離開，但是我卻會向你們說聲道謝，因為在波特蘭人眼中，與你口中的那些窮鬼們相比，商人就是一塊大肥肉，其中的權衡應該不用我來說，叫你過來，只是大家各取所需罷了，畢竟人多勢眾，也會讓波特蘭人顧忌三分，如果商人們依然一意孤行的話。」

    聽著對方的話，原本也想甩袖離去的毛皮草藥商人烏希格臉色變了數變。

    他不得不承認，龍騎士大人的話有幾分道理。

    若是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向波特蘭大軍通風報信，在一群窮鬼和一群富商之間做一個選擇題，這個答案就像禿子腦門上的虱子，顯而易見。

    篤！篤！篤！

    指節敲擊著桌面的聲音，仿佛一下又一下敲在了烏希格的心頭，一道熱汗不自覺從他地額頭流了下來。

    這個艱難的決定意味著，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從雪松鎮逃往利安城的行程，本來就是充滿了風險，天曉得波特蘭人的軍隊會不會在當中設伏攔截。

    莫林大人說的也沒錯，擁有大量財富的商人隊伍確實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目標。

    「你做好決定了嗎？」

    林默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對方，目光中仿佛帶著某種懾人心魄的神奇魔力。

    「好，好吧！我同意！不過我不敢保證能夠說服所有的人。」

    烏希格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塊由名貴雪蛛絲編織出來的手帕，努力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熱汗。

    這塊產自於帝國北方的名貴絲帕擁有令人想像不到的柔軟，猶如處子肌膚般的質感和幾分天然的涼意。

    不過這個鎮子裡最富有的毛皮草藥商人卻一點兒心思都沒放在這塊帕子的神奇之處。

    龍騎士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我能夠理解，儘可能的說服他們，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如果實在不願意的，那就放棄他們，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一旦開始行動，他們若是再想加入，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我討厭兩面三刀的人。」

    林默給那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關上了後悔的大門。

    這些滿身銅臭的傢伙註定要會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價。

    「是，是！」

    烏希格點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

    「接下來是鎮衛隊······」

    林默的目光移向客棧門口，那個鎮衛隊長自恃實力，顯然沒那麼容易說服。

    不過眼下波特蘭人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時間，恐怕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收服這個傢伙。

    「莫林，我願意接受您的指揮。」

    三眼查理顯然認為抱上幼時朋友兼龍騎士的大腿要比鎮衛隊長那條小細胳膊小細腿更有前途的多。

    「很好，查理，你能夠說服多少人加入我們。」

    林默很看好查理，至少在眼下越來越危險的時刻，他並沒有像巴特家族和鎮衛隊長那樣拋棄鎮上的父老鄉親，管自己逃跑。

    低層的士兵總是有共同語言，查理掂量了一下，說道：「呃，我能夠說服三分之一，盡，儘量！」

    「三分之一？嗯，比我想像的情況更好，現在開始行動，先統一所有的人員和物資，兩小時後，大家再到這裡集合，既然說定了，我不希望看到逃兵或者背叛帝國的人，否則休怪我無情，從來沒有人能夠逃過龍騎士的追殺。」

    林默不介意讓這些平民見識一下龍騎士的血腥手段，言語中的森寒殺意讓客棧里的大部分人心中一凜，不自覺肅穆了幾分。

    雙子星姐妹對於動員鎮衛隊的人數是二十分之一，查理的回答遠遠超過了林默的預計，真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普通士兵在鎮衛隊裡有這麼大的號召力。

    龍騎士的武力震懾是雙子星姐妹兩人聯手制定出來的計劃最根本的保障，畢竟弱者依附於強者是人性的本能，再加上三人剛剛擊殺了三個波特蘭飛龍騎士，在雪松鎮成功立下了不小的威信基礎。

    若非如此，雙子星姐妹也不會借勢趁熱打鐵般幫助林默展開這項看似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遷移行動。

    根據計劃預測，只要有一半人能夠活著堅持到利安城，就算是成功了。

    至於那些不聽話的人，無論是否會他的手裡，還是死在波特蘭人手裡，都不是他和雙子星姐妹需要考慮的。

    「哈哈，小莫林終於長大了，放心吧，一切有我老亞遜在！」

    老鐵匠亞遜豪爽地衝著林默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胸口，發出咚咚悶響，鄭重的點了點頭。

    稅務官馬多和毛皮草藥商人烏希格對視一眼，起身離開了客棧。

    毫不設防的雪松鎮眼下面臨著波特蘭人的威脅，但是林默的計劃卻能夠拯救更多人的生命，儘管會有一些損失，但總比全部落在那些侵略者手裡強。

    ……

    翻過一座長滿針葉林的小丘，再往西數里就是斯蘭帝國東部邊境最大的城市，利安城。

    在目力極盡之處已經隱隱約約顯現出高大城牆的身影。

    「羅傑，你，你······」

    巴特家族的管家一臉可怕的鐵青色，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目光死死地盯住克拉斯·巴特勳爵大人的外甥。

    沒人想到，僅僅是快抵達利安城的最後一次歇腳，竟然暗藏殺機。

    這個羅傑打著分享自帶上等冰葡酒的幌子，暗中在酒水裡下毒，以至於他與另兩位莊園騎士無一倖免的都中了招。

    「啊！~混蛋！給我解藥！」

    被劇毒飛快吞噬生命力的一名巴特家族莊園騎士拼著最後一口氣，拔出長劍踉蹌地撲向這個陰險狠毒的商人子弟，意欲將其砍殺，奪取救命的解藥。

    「都已經快要死了，就不能安靜一點兒嗎？不要浪費了這昂貴的『情人夢』，一瓶能賣到二十枚金幣呢，至於解藥，抱歉，我忘了買。」

    羅傑帶著殘酷的微笑，稍稍側身讓開那名莊園騎士無力的揮劍，順便伸出腳來將其絆倒在地。

    一腳踏在騎士的後背上，他好整以暇地拔出刺劍，並調整好角度和動作，用力往下一捅。

    那名莊園騎士慘叫一聲，一口黑紫色的毒血噴出極遠，身子竭盡全力往後一仰，緊接著癱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一命歸西。

    情人夢，由北方蠻荒之地的藍礫毒砂、七葉焚心草、怨魂鳩翎羽等多種毒物通過特殊煉金技術得到的提煉物，呈現出玫瑰紅色液體狀，氣味淡雅，略帶芬芳，就像一款典雅的名貴香水，實際上卻劇毒無比，一滴足以毒死一頭成年蠻牛，正因為這種奇異的迷惑性，往往會成為殉情或情殺的主角之一，又被稱為奪魂香。

    在管家和兩名莊園騎士分飲的冰葡酒中，正是被滴入了一滴情人夢。

    「為，為什麼這麼做？」

    此刻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的管家，渾身抽搐著，他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滿臉淚水，依然不甘心閉上眼睛。

    「管家大人，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波特蘭共和國的『夜蛇』組織的人，負責收集斯蘭帝國東部邊境的兵力部署及各領主的情報。」

    羅傑拔出了刺劍在巴特家族莊園騎士身上蹭了幾下，直到蹭掉最後一絲血跡，衝著已經視線模糊的管家冷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呵呵，波特蘭人的大軍此刻也許已經拿下了雪松鎮，而我的舅舅大人，將會淪落為最低等的賤民，您就放心的去吧。」

    「你······呃······」

    管家猛然瞪大了眼睛去看向羅傑，可惜無論他的眼睛睜得有多大，視力卻因為毒素造成而眼前一片漆黑，最終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尊敬的舅舅大人，您就自求多福吧。」

    朝著身後延伸向雪松鎮的道路深深看了一眼，羅傑的眉頭很快又皺了起來，眼前還有三具被「情人夢」毒殺的屍體

    管家和兩名莊園騎士的屍體有必要收拾一下，多少需要費些力氣扔到附近的林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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