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下午,天日將盡,夕陽西下,今夜夜月黑風高,正適合做那偷雞摸狗之事。
兩通鐘響,子夜已過。寧玄閃身出門,開始實施計劃。黃風兒緊隨其後,只見他黑衣黑褲,黑布遮面,縱身一躍,便朝著前院的大雄寶殿疾馳而去。寧玄待他走遠,這才施施然進了迦葉禪師的院門。
迦葉和尚尚為入睡,不知為何,他今夜總感心神不寧,坐臥不安。閒來無事,正準備用佛鎖心演算天機,算算到底會發生何事,可算了兩籌,只知凶事已近,卻算不出到底是何事,就在一籌莫展,焦躁不安時,敲門聲應聲而響。
此番寧玄手中提著一壺茶,也不客氣,講道自己睡不著,想和迦葉聊聊天。迦葉心神不寧,本無心聊天,奈何禁不住寧玄磨叨,也只得苦笑從了。兩人也不是瞎聊,寧玄將話題放在了自己身上——天生經脈乾涸。這事情讓他如鯁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逢高手便說,卻始終解決不了。他沏下兩杯茶,問道:「迦葉和尚,去年我問你,我到底能不能修行,你說得研究一下,研究得如何了?」
迦葉喝了一口茶,卻是皺眉苦笑,不知如何作答。此事已過一年有餘,當初他見寧玄體內無半點先天靈蘊,竟是從未見過的空靈之身。迦葉已知他無法修行,可耐不住寧玄的軟磨硬泡,只得說了個推諉之話,卻沒想到寧玄始終放在心上。
他無奈苦笑一聲,先告了聲罪,道:「寧施主,恕小僧無能,一年來遍查典籍,施主的情況並無記載,聞所未聞。便是常人體內,不分多寡,也總有一絲靈蘊,可施主這……」
寧玄雖沒抱何希望,可聞言心中難免難過,不過他轉念一想,也是無奈,靈寶當初誇下海口,言能解決自己問題,可認真探查之後,也是放棄了。不過寧玄卻沒有放棄,天下能人輩出,他想像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他今日的要務卻不是這個,而是拖住迦葉,讓他無法分神探識,好給靈寶的計劃打掩護,兩人一陣胡侃亂侃,多是寧玄問,迦葉答,儘是些修行的問題。迦葉知無不言,告訴寧玄,修行一途,無論佛、魔、妖、儒、巫、道,修的乃是天命,都離不開一道字,只是入門途徑不同罷了。
佛門修心,講究天地萬物,唯心而動。道門修靈,乃是借天地靈氣為己用。巫族修術,以法術入道,族中多是威力無窮的法術。魔門、妖族分別修體、脈,是以挖掘自身潛力,逆天改命,霸道異常,卻又困難重重,難已突破,不過也因如此,總能壓同等級對手一頭。而至於儒家,修得乃是一身浩然正氣,精、氣、神。三者合一,鮮有敵手。最為知名的,便是楚子的望天馭聖紫氣,便是佛祖、老君、天蓬等人遇見,也不敢輕言勝利。
夜已深,迦葉屋中一燈如豆,兩人還在暢談,寧玄更是如饑似渴,直似要掏空迦葉所有學識見聞方肯罷休,迦葉敦厚,也知無不答。兩人竟然聊到了一起。
不過快樂的時間沒有持續多長,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便見一白面朱唇,素色僧衣的少年和尚施施然走了進來:「迦葉道友,日裡一敘,小僧對道友的佛法很是仰慕,不知可不可以……」話未說完,忽然見了寧玄,驚喜連連道:「寧玄,你怎麼在這裡?」
寧玄笑呵呵道:「難道這須彌山只准你來?」
陳江流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不過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寧玄早想要了託詞,正要胡答,忽然,一陣尖銳的嚎叫響徹天地,一股強絕的妖氣直衝雲霄,迦葉與陳江流對望一眼,兩人勃然色變,仔細感受其出處,竟是大雄寶殿方位。須彌山乃佛門聖地,多年來不曾現妖蹤魔影,而眼下靈吉菩薩不在山中,是萬萬不能出事情。
院門忽開,迦葉與陳江流一陣風便消失在廂房裡,寧玄把門觀望,遙遙見到須彌山佛光沖天而起,整個山頂一片光亮,恍若青天百日。一個身高五丈的巨妖立在須彌廣場上,頂天立地,手持一根通天三叉戟,青光繚繞,妖氣衝天,煞是駭人。
寧玄也是第一次見黃風兒顯露本體,駭然之下,忙跑到對面廂房帶出了柳輕眉。兩人躲在一處角落,只等黃風兒引走了和尚們,便動手去偷。靈寶縮在玉佩里,小聲道:「大雄寶殿內應有十二人,已出來了五人,等黃風大聖再鬧大些,大殿裡高手都出來後你們再行動。」
倏然,又有五道人影從大雄寶殿中衝出,合在一起,成四面八方將黃風兒團團圍住,黃風兒瞧已差不多,賣個破綻,向後山佯敗而去。他尚未變回人型,重重踏出,頃刻間地動山搖,風雲變色。
柳輕眉佝僂身子,正要摸出去,寧玄忽一把扯住她衣襟,示意禁聲。柳輕眉重縮回黑暗角落中,便覺一陣破衣聲傳來,眼一花,一道黑色人影從面前一閃而逝,只留下背影,矯健的鑽入了大雄寶殿之中。
寧玄見著,咬牙切齒道:「孟令候!這狗官想渾水摸魚。」臉色十分不爽。靈寶卻不置可否,道:「無妨,殿內不是還有兩個高手沒出來麼?等他們被發現了,打起來,咱們才叫真正的渾水摸魚。」
可寧玄卻不放心,他思量孟令候神通蓋世,說不得神不知鬼不覺,便偷走了定風珠。而即便是被發現了,仗著他的本事,又能被攔住麼?
靈寶瞧出了他的擔憂,安慰道:「定風珠哪能如此容易輕易失竊,箕伯若只有如此能耐,上古之時,又怎能當得起風神一稱?你放心便是,那人修為再高,若無九天極光星辰盒般的寶貝,便是得手,也會被須彌和尚演算出方位,是後禍無窮。」
寧玄這才稍稍安心,靜靜等待事情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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