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金紅色妖血,從灰鴉心竅剝離,漂浮在天。
妖血深處,竟有萬千赤紅晶電,縱橫交叉。
「離火金瞳!」
灰鴉一聲尖銳嘶嘯,其暗褐色的妖目,驟然變成金色。
妖殿島嶼旁邊,一眾各大宗門的長老,領頭者,都凝視著他。
兩道金耀光芒,金色流光般,射入那滴金紅色的妖血中。
妖血內,千萬赤紅晶電,如被一雙神秘的手拉扯編織,憑空刻畫凝鍊。
隱隱間,化作黑潯的模糊魂影。
以自身一滴本命精血,以魂念為引子,勾連天地,找尋方圓千里之內,同等級的血肉生靈,乃是非常損耗妖力的舉動。
灰鴉當著眾人面去做,就是要告訴他們,此事和妖殿無關。
他也想知道,不知所蹤的黑潯,到底在何處,究竟在搞什麼鬼。
「黑潯!」
灰鴉再次開口,忽有一片片灰羽,凝做一隻只活靈活現的小烏鴉,撲扇著翅膀,環繞著那滴金紅色妖血飛翔。
妖血內,黑潯的模糊魂影,正一點點地變得清晰。
眾人神色愈發凝重。
突然間,一圈接著一圈的,環形的暗藍幽光,在那滴妖血內,環繞著黑潯的魂影。
「蓬!」
灰鴉的那滴本命精血,當空爆滅!
一隻只撲動翅膀,由灰羽變幻而成的小烏鴉,盡數死亡。
灰鴉悶哼一聲,金色的眼瞳,光芒瞬間淡化。
「灰鴉大人!」
「灰鴉!」
徐子皙,還有各大宗門勢力的長老來客,紛紛驚叫。
這一霎,所有人都變色了,都知道情況比他們設想的,還要糟糕!
絲絲暗藍煙霧,從灰鴉的眼眶飄逸出來,枯瘦如柴的他,掏出一棵七彩靈參,一口吞下去,大力咀嚼。
其嘴角,霞光四溢。
「你們……」
灰鴉抬頭,環顧四周,看著那些各大宗派的長老和來人,以陰沉而嚴肅的語調說:「你們帶來的那些試煉者,在海下怕是出了事。黑潯,剛剛我以離火金瞳,以妖血溝通過。」
「結果,你們也看到了?黑潯,該是也被困住了。」
「黑潯的實力,和我大體相當。能困住他的人,或者東西,也能困住我。」
所有人都因他這番話,陷入了沉默。
「情況到底有多糟糕,我現在不清楚。有一點,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就是,我沒辦法聯繫上妖殿!」
灰鴉看了一眼徐子皙,「以我剛剛所說行事!」
徐子皙點了點頭,然後二話沒說,瞬間將七條巨蟒放出。
七條巨蟒沒有下海,爭先恐後地,朝著寂滅大陸的方向飛逝。
徐子皙的身子,連著七條巨蟒的蟒尾,她被七條巨蟒拖拽
著,就在星燼海域的天空,以驚人速度飛走。
「被你們領過來的這一批試煉者,並沒有太多非凡人物,除了那柳鶯,還有唐燦,就沒有特別耀眼者了。」灰鴉看著他們,說道:「能活下去的,應該不會太多。反正,也不是特別稀罕的天才,你們立即撤離星燼海域,再以你們的方式,和各自宗門溝通,告訴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灰鴉來看,嚴祿,吳沛,費羿,還有蘇妍、藺竹筠之類,都只是普通而已。
如此人物,各大宗門並不罕見,死便死了。
他讓那些人不要太心疼。
「稟告宗門,怎麼說?說什麼?」水月宗的一位長老道。
「天外異物作祟!」
此言一出,大家皆轟然變色。
……
「吾乃溟沌鯤!」
一股微弱至極的意識,從高懸於天的,那一輪清涼彎月蕩漾而出。
剛完成黃庭第八煉,才突破到黃庭境後期,正在感慨,躊躇滿志的虞淵,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體悟,黃庭境後期的微妙變化,就覺察出異狀。
若非他修行「慧極鍛魂術」,天魂的感知敏銳,都不可能感應出那意識波動。
「吾乃溟沌鯤,由天外星河而來。」
「吾乃溟沌鯤……」
彎彎月牙內,極其微弱的意識,反反覆覆地重複著。
虞淵終回過神來,沒有著急去洞察自身的變化,而是皺著眉頭,保持警惕地說了一句:「我在聽。」
不斷重複的意識,戛然而止。
虞淵則是,神色沉靜地,盯著那一輪彎月。
好半響後,那個微弱的意識,才再次生出波動,「你,你在我肚子裡……」這次意識波動,顯得很是憋屈無奈,深藏著無盡的委屈一般。
「嗯,猜出來了。」
虞淵活動著肩膀筋骨,看著那一根根的參天石柱,神色如常地說道:「你被困在此,多少年了?」
「很久很久了,久到……」
自稱「溟沌鯤」的天外異物,思索著,組織著語言,再次以意識傳遞,「久到你們這些螻蟻般的傢伙,竟然成了浩漭天地的霸主。竟然,壓過了妖族和巨龍,做出了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情。」
「咦!」
虞淵故意大驚小怪地高呼,「你被困那麼久,知道的事情,似乎不少嗎?那些古老的妖文,鎮壓囚禁你的時候,我們人族在浩漭天地,應該還沒有崛起吧?」
「這片海域,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千萬年來,如你般來試煉的傢伙,數都數不過來。」溟沌鯤的意識,從之前的有些凝滯,變得逐漸順暢,似乎也在迅速地適應習慣,「我雖然被困在這裡,不能動彈,被那些該死的圖騰柱鎮壓,可外界的變化,我能通過來星燼海域的人,聆聽到,感覺的到。」
「妖族和巨龍做
不到的事,是什麼?」虞淵問。
「妖族主宰浩漭天地時,從來沒有真正的,衝破這方天地的束縛,沒有能深入到星河內部。」溟沌鯤長吁短嘆,「最渺小的人,找到吸納靈氣,煉化入體的方法,踏上修行之路後,竟然成了宙宇間,最大的驚變。」
「人族掌控浩漭天地後,才將觸手,伸到星河之內,攪風攪雨,為所欲為。」
「想當年,我破入浩漭天地後,對你們這些螻蟻般的生靈,連多看一眼,都不會。」
溟沌鯤的意識動盪,在這時,充滿了優越自豪感。
如高等階的智慧生靈,俯瞰低等階的牲畜蚊蠅。
虞淵嗤笑出聲,「你在星燼海域看了那麼多年,看了那麼久,該知曉人的衍變,強盛的過程。你也已經認清事實,知道現今的天地,說的算的,究竟是誰了。」
「知道了。」溟沌鯤識趣地回應。
「好了,說說看,你聚涌那麼丁點的微弱意識,想和我說什麼?」虞淵兩手環肩,靠著那把劍鞘,仰望著那一輪清冷月亮,「我在你肚子那麼久,修煉了那麼久,你都不聞不問。如今跳出來,想做什麼?」
「那……劍鞘,裡面所藏的力量,能徹底毀掉我。」溟沌鯤道。
虞淵回頭,看了一眼插在靈石縫隙的劍鞘,燦然一笑,將劍鞘拔出來,攥在手中,「看出來了。你之前鬧騰了很久,連那些你說的圖騰柱,都差點壓制不住你。它出來後,你忽然安靜了下來。」
「我感覺到了,感覺到了它的威能,我恐懼死亡,所以……」
溟沌鯤誠懇地,說出自己怕死,再次哀求:「我希望你,不要用這把劍鞘來針對我。你可以用它,對付別的,比我威脅更大的。」
「星燼海域的海底,有比你溟沌鯤更可怕的天外異物,更可怕的禍亂?」虞淵訝然。
「有的。」
「什麼?」
一番沉寂,溟沌鯤似畏懼著什麼,所以沒立即回應。
好一陣子後,才再次傳遞意識波盪,「我前段時間反覆掙扎,想要拼盡力量,擺脫圖騰柱的封禁,也是因為感覺到那東西不對勁。那東西出了岔子,這方星燼海域,魔宮、妖殿的鎮守者,所有的試煉者,都會死。」
虞淵終於變色,「你說什麼?!」
「海底,不僅僅有我,還有別的。」溟沌鯤緩緩道。
「比你威脅還要大,讓你都不安的,是什麼東西?」虞淵深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瞪著那一輪清冷彎月,說道:「它的不對,會令這方海域,生靈塗炭?」
「是的,它和我不一樣,它會害死所有!」
溟沌鯤的意識,激動了起來,「不要用那劍鞘對付我,裡面所藏的力量,用盡了,就沒了。你應該用劍鞘,對付它。」
「它是藍魔之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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