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兩千兩百五十七章 檀笑天的告別

    斬龍台離去後的泯然星域。

    大祭司里德沉吟片刻，便到了送他過來的那條「亡靈之路」旁邊，將手中承載一道黑暗源靈幽魂的光球，丟向了「亡靈之路」。

    肉眼不可見，連他以前也無從感知的「亡靈之路」，忽然傳來流水的嘩嘩聲。

    「亡靈之路」漸漸在里德的意識海呈現，變為一條直通創世星域的彼岸橋樑，仿佛承載著億萬亡魂鬼物的精神寄託。

    只可惜，這條鬼魂的「彼岸橋樑」，並沒有一道鬼影出沒。

    里德感受到的只是死寂。

    不久，光球從中飛出，可光球內的魂影卻不再是黑暗源靈。

    而是成了……虞淵模樣的幽魂。

    先前黑暗源靈呈現的幽魂，形態模糊不清，更沒真實的面容。

    里德僅能辨別出，那道黑暗源靈的幽魂，乃是一名女性。

    而此刻光球中的這個虞淵，雖然也是幽魂靈體，可五官卻異常的清晰，和剛剛離開的虞淵本體，幾乎沒有任何的不同。

    一眼看去，祂就像是另外一個虞淵。

    里德很知道幽魂的清晰程度，代表著什麼，更加清楚祂以虞淵的形態來顯現意味著什麼。

    於是里德朝著光球內，這個虞淵形象的魂影，畢恭畢敬地行禮。

    但卻一句話都沒說。

    里德心知肚明，祂看自己一眼，就知道曾經發生的一切。

    先前虞淵和斬龍台的抵達，釋放「靈魂神壇」湮滅黑暗源靈的一道靈魂，和檀笑天離開的畫面，祂必然能看的分明，不需要自己多嘴解釋。

    忽然，黑色的光球變為青黑色，祂的幽影緩緩涌動。

    呼！

    青黑色的異光釋放，這枚光球驀然放大千萬倍，宛如一隻奇大無比的恐怖之眼！

    在「眼瞳」的深處，億萬幽魂，鬼物，魔靈沉浮不定，似乎受到祂力量的牽扯，成了祂神力和意志的體現。

    祂通過這隻星辰般巨大的青黑「眼瞳」，凝望著荒界的方向。

    一股只針對於荒界的神秘靈魂波動，通過這隻奇大無比的恐怖之眼釋放，橫跨了億萬里的虛空，在荒界的天地開始無限蔓延。

    沒了界壁以後，祂的影響力，便不再局限於源界。

    感知著這股力量，里德神態變得愈發恭敬，心中滿是敬畏。

    ……

    伽力星域。

    同為「亡靈至尊」的虞淵和幽瑀，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不適感，駭然看向源界的位置。

    他和幽瑀面色深沉，就覺得有一隻眼睛，在源界看到了他倆。

    嘩！

    幽瑀執掌的心靈神石，代表陰脈源頭的溪河，宛如一條蜿蜒扭動的灰濛蚯蚓，被一股力量卡住軀身，要將其從心靈神石抽離出來。

    瑪蒂娜，初靈、羅玥和瓦格納般的鬼神，在心靈神石一個個意識渾沌，似乎聆聽到了召喚聲。

    高等階的鬼神，和有了意識的陰脈源頭般，也想要脫離心靈神石。

    倒是厲司河，一座座的陰山，不受這股召喚的影響。

    「定！」

    幽瑀以雙手握著心靈神石，他以森白的神力裹著這塊石塊，形成了一片片的光幕，將其和外界隔絕。

    「是祂的力量！」

    幽瑀臉色冰冷。

    「看出來了。」

    虞淵回應了一句，揮手灑落一團青耀幽光，將差點飛離的煞魔鼎，還有虞依依都給罩住，以免發生意外。

    心靈神石中的陰脈源頭，所有的鬼神，因幽瑀的神力漸漸安靜下來。

    還在扭動的陰脈源頭，和幽瑀、虞淵溝通，告訴他倆魎域碎滅以後，再也嗅不到源魄的氣息，所有「亡靈之路」也被另一股力量牢牢掌控。

    源界的浩漭之外，天外異族亡魂的洗滌淨化，和輪迴再生，同樣被新力量主宰。

    星族，明光族，修羅，暗靈族，新族人的誕生，以後全都要看那股新的力量，樂意不樂意讓他們後代子嗣延續下去。

    那位如果不樂意，源界的異族，就會慢慢滅絕。

    「祂的煉化和吞噬，應該就要結束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當真被陰脈源頭證實以後，幽瑀還是感到難以接受。

    「妖殿的那位，就不應該破掉兩界的壁壘！祂的影響力，在沒了界壁以後，能從源界蔓延到荒界！」幽瑀冷聲道。

    他在怪妖鳳的胡來，打破了兩界的平衡，讓那位的力量過早涉足荒界。

    手持煞魔鼎的虞依依，臉色也很差，附和道：「就怪妖鳳！」

    就在剛剛，所有鼎內的煞魔，也感受到了一種召喚。

    她失去了對煞魔的掌控，和煞魔的靈魂感應中斷，沒辦法讓煞魔留在鼎內。

    萬千煞魔，如突然成了另一個存在的奴僕，完全被那股力量控制了。

    即便是她也一陣意識模糊，如果不是被虞淵「亡靈至尊」的軀身照顧，她或許會帶上煞魔鼎，被那召喚聲召回源界。

    煞魔，是以浩漭人族的亡魂，地魔，還有天魔，鬼物來精煉，沒想到所有煞魔最終還是擺脫不了祂。

    祂這次展現力量就是針對荒界。

    「唯有達到至尊者，還能抵禦這一波的魂之異動。至尊以下者，只要靈魂和她扯上關係，都會受制於祂。」

    虞淵沉聲道。

    他通過本體的「靈魂神壇」，看到了大魔神貝爾坦斯，綠柳，巴洛，還有龍頡這些至尊的動向，他發現這些成就至尊，且在泉眼被死亡之神抹掉侵染者，一霎恍惚後能迅速恢復清醒。

    但是，如果當時的貝爾坦斯，綠柳、巴洛和龍頡等人，體內本就存在祂的侵染物，恐怕這幾位也難以倖免。

    被他通過「創生池」造就的至尊，興許在剛剛那一霎，便全部背叛了他。

    一念至此，虞淵感到不寒而慄。

    「我的本體真身，很快就會過來。」

    眼見幽瑀，虞依依，齊雲泓心神不定，他沉思勸慰道：「沒事，我的本體真身，能完全抗拒他。」

    ……

    斬龍台一進入荒界，就開啟了虛空穿梭的能力，連番破開空間瞬移。

    「咦！」

    在感受到那股波動時，斬龍台突然停下，虞淵扭頭望向源界的位置，皺眉道：「我們走了之後，祂似乎現身了。」

    檀笑天哼了一聲：「我也覺察到了。」

    他和其他那些至尊一樣，一個恍惚後，就不受那股波動的影響。

    可他並沒有感到輕鬆，而是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位只是散逸波動，如果祂當真在我面前，對我的靈魂進行侵染，我沒有信心能抵禦住。」

    「嗯，你很有自知之明。」

    虞淵再次駕馭斬龍台趕路。

    ……

    「檀笑天！」

    等斬龍台透過一條虛空縫隙，顯現在「創生池」上方時，齊雲泓和虞依依齊呼。

    幽瑀看了檀笑天一眼後，臉色有些陰沉。

    「這裡的泉眼，就能通往另一端的冥域？」

    檀笑天一過來，注意力就放在了「死亡泉眼」，他好奇問道：「鍾赤塵，阿瑟斯，都曾在此地顯現？」

    來前，他通過林道可和虞淵，在源血大陸那邊就知道情況了。

    「嗯。」

    虞淵回應了一句，便將燦莉和太始，從斬龍台內喚出。

    「造化峰，我知道祂就在裡面！」

    燦莉迫不及待地，由斬龍台飛向了造化峰，準備拜見光之源靈。

    她從寒域而來，求的就是光之源靈的青睞，就是十一級的至尊。

    太始也不扭捏拘束，在燦莉之後飄然落在造化峰，他腳踏實地時嘖嘖道：「確實是最適合我的神地！」

    一落在造化峰，太始便感受到了無以倫比的大地精能，充盈在整個山峰。

    他頓知他的至尊鑄就，離不開這座造化峰，還有內中的大地之母。

    「你讓檀笑天來幹什麼？」

    幽瑀神色不悅，他看著來到泉眼邊沿的檀笑天，皺眉說道：「他應該在源界，此人心思不純，我擔心他來壞事。」

    當初在浩漭時，幽瑀是通過斬殺魔宮竺楨嶙，獲得了一股本源晉升至高。

    那時的檀笑天，恰巧征戰天外未歸。

    等檀笑天回來以後，和已成鬼神的幽瑀，便發生了激烈衝突。

    最終，兩人都沉落在灰域中的開天耀星，檀笑天還被阿瑟斯幽禁很久。

    他們兩個算是宿敵了，一個看一個不順眼，總想分出個勝負。

    檀笑天已成至尊，可幽瑀也不弱，也在源魄的幫助下晉升「亡靈至尊」，因他們一直勢均力敵，才更容易發生衝突。

    呼！

    本在造化峰內的「光明之星」驀地飛出，如一隻眼睛盯著檀笑天，以防他亂來。

    「光明之星」內祂的影像，對燦莉說道：「我會幫你晉升至尊！」

    燦莉喜不自禁，趕緊連連道謝。

    她沒有想到，上一代族長卡多拉思畢生追求的至尊之境，她能夠那麼輕易地觸及，在「光明之星」的接引下，早就做好準備的燦莉，和這顆星辰一起沉落。

    造化峰微微一震。

    極遠處的餘燼星域，還有附近星域的太陽，月亮，星辰，仿佛都被造化峰撬動，造化峰突然亮的耀眼。

    這明顯是在警告檀笑天。

    「莫名其妙。」

    檀笑天視而不見，注意力始終在「死亡泉眼」，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

    「他和黑暗源靈掰了。」

    虞淵對造化峰內的光之源靈解釋一句，心中念頭一動，對裡頭的大地之母說道：「你幫太始成就至尊。」

    下一刻，大地之母傳來訊息，告訴他太始在萬靈禁內也能晉升。

    「你先助他成為至尊，烙印你所參悟的大地之力，我再讓他煉化萬靈禁內，另一股大地精能和法則。」

    虞淵給出回應。

    深淵源魂在源界釋放波動，影響了幽瑀和他，讓他現在不得不謹慎，不敢冒然將太始丟進萬靈禁。

    他這趟回來，沒有通過真實深淵的萬靈禁，也是感到了不妙。

    他當時就有種感覺，他去寒域容易，再從寒淵進入那片絕對的黑暗，以黑暗下方的萬靈禁，抵達「創生池」中的萬靈禁，未必就能一切順利。

    他通過妖鳳稚雅，發現浩漭神族的元神、陰神已能相融，說明那位已成功煉化了源魄。

    而他需要回到「創生池」所在，將那塊五彩血肉煉化了，另外他也還差一些時間，才能悟透所有的生命真諦。

    他已經慢了一拍，所以不想再冒險，於是就捨近求遠，也恰巧救了檀笑天。

    「虞淵，再會了。」

    「我無法在祂的眼皮子底下，將黑暗源靈祭煉。等黑暗源靈騰出手，有了祂的幫助，我將失去所有的希望。」

    「所以，我只能去另一個世界碰碰運氣。」

    檀笑天揮揮手，只和虞淵一人道別，旋即便射向「死亡泉眼」。

    他選擇主動前往另一端的冥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