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瘴海!
明里暗裡,無數道目光突然匯聚於此!
清澈沒色彩的河流,從魔宮竺楨嶙隕落之地,筆直朝著彩雲瘴海而來。
兩條仿佛承載著陰脈源頭力量的,一清一濁的溪河,托浮著幽冥殿。
浩漭,曠古爍今的第一位鬼神幽瑀,抓著一幅捲起的畫,尾隨那條代表一襲神位的河流,神色冷漠地也向彩雲瘴海而來。
一股,磅礴到震懾蒼生的氣息,從他身上,從幽冥殿,從浩漭的地底深處湧出。
幽瑀未吐露隻言片語,可世間所有的巔峰強者,都已知他的態度。
誰敢攔截,他便和誰不死不休。
他代表著,執掌浩漭生死輪迴的主宰意志,他曾以三條神路抵達終極。
別說那頭冰霜巨龍已死,即使那頭十級的龍神死而復生,且重返最強境界,也再難壓制他幽瑀。
天上地下,浩漭內外,夠資格和他幽瑀一戰者,屈指可數。
敢捨棄一切,不顧生靈塗炭,不顧浩漭根基動盪者,更是少之又少。
正是有這樣的底氣,有這樣的自信,他才敢找上竺楨嶙,為上一世的自己復仇,也替鬼巫宗清理門戶。
「彩雲瘴海!」
黎會長深吸一口氣,目光炙熱。
「一個好消息,玄天宗的林道可,已抵達龍島。」
週遊胖乎乎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他搓著手,看著佯裝鎮定的黎會長,「看來,連韓邈遠那個老雜毛,都認可了你。」
「龍頡被壓著了?」石景兒眼睛明亮。
「林道可!」
「他竟然也插手了!」
「龍頡怕是動不了!」
綠柳,鍾離大磐和君宸,聽到劍宗那位宗主,居然出現在龍島,就知道黎會長的最大競爭對手,已經被掃地出局。
心中唯有劍,畢生都奉獻給劍術的林道可,公認的天源大陸最強。
人族,他乃正道最強,檀笑天乃魔道第一。
此人,連劍宗的內務都甚少關注,不是在浩漭悟劍,就是以劍魂遊蕩天外。
傳言,他也探知過許多星空禁地。
他對男女之情,宗門爭鬥,下一代的栽培,全然不在意。
當初的宗主之位,也是因為他實在過於強盛,所有大劍仙拼命舉薦,他才不情不願地,做了那個宗主位置。
以此,震懾一眾浩漭的宵小。
劍道之外,此人什麼都不擅長,也沒太多心思。
他對待萬事萬物,都比較隨意,或者說……壓根不在意。
可他,當初能加入劍宗,能夠被世人所知,似乎是因為韓邈遠的挖掘。
所以,在大是大非上,他習慣聽韓邈遠的。
也可能是他懶得多想,多思考。
然而,浩漭的至強者,都知道他的可怕,知道他一旦認真起來,將某人視為對手,能爆發出何等恐怖的戰力。
聽說他去了龍島,所有人都堅信,龍頡怕是蹦躂不起來了。
「嚴先生,週遊,你們兩個能否助我?」
黎會長轉過身,微笑著看向嚴奇靈和週遊,助我,在合適的時刻,瞬間抵達彩雲瘴海,截取那一襲神位?」
時機,非常的重要,不能太早,也不能太遲。
鍾赤塵離開後,嚴奇靈和週遊兩人就是浩漭這方天地,最擅長空間奧義者,兩人還都在他旁邊。
「一直不敢遠離,就是在等你的吩咐。」嚴奇靈笑著表態。
黎會長欣然道:「貴宗,的確沒辜負我。」
……
胡彩雲在一棵桃樹下,黯然神傷,每每想到傷心處,便淚眼婆娑。
她內心的傷,一直得不到治癒,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怎會如此?
我,怎會和污濁地底的邪魔,交談的那麼開心?
師傅,難道從來就沒錯過?
從虞淵的口中,和後面的種種暗示,她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猜到令她情深根種的,並不是她以為的那個摯愛。
而是地魔煌胤。
這個事實,在她悟出以後,帶給她的只有災難,和更大的心靈創傷。
她不能接受,也無法和自己諒解。
「哎。」
來自於地底的深沉嘆息,如在她腦海響起,直擊心靈。
這個聲音,她在彩雲瘴海靜悟,以為進入某種神奇心境時,也偶爾聽過。
「還不明白嗎?」
風度翩翩的地魔始祖煌胤,意氣風發地現身,看著自怨自憐的胡彩雲,他摘下一片桃花,在鼻翼深深嗅了一口,才陶醉地笑道:「自始至終,你愛的那個人,都是我煌胤。我能感覺到,韓邈遠也知道,只有你蒙在鼓裡。」
「你!」
胡彩雲發瘋般地衝來,濃郁的煙霧瘴氣,也隨之淹沒過來。
煌胤洒然一笑,「我傳授你魔決秘術,教導你善用彩雲瘴海的污濁之力,其實已經在提醒你了。彩雲,何必自欺欺人?愛上我煌胤,難道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嗎?」
瘴雲濃霧深處,他任由胡彩雲所有的兇猛攻勢落在身上,卻不傷分毫。
不顧胡彩雲的尖叫,撕咬,抓扯,他將桃花夫人用力抱緊,令胡彩雲漸漸動彈不得,「我守護了你太多年,我就在地下,我一直都在的。你知道我看了你多久,等了你多久嗎?我拼命地,想要謀奪一襲神位,就是想要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地表!」
「我煌胤,要和你突破所有世俗的阻礙,我要讓那老匹夫,讓天地眾生都知道!我就是要以煌胤,以地魔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煌胤一捶胸口,震開了胡彩雲後,猛地沖向半空,旋即張開了雙手。
「今日,我煌胤將重返至高行列!」
那條清澈的,沒色彩的河流,已經在他眼帘出現。
既然,是奔著彩雲瘴海而來,除了他煌胤,誰還夠資格爭搶?
「煌胤!」
同在彩雲瘴海,虞淵和天藏,還有柳鶯、蔣妙潔四人,自然都看到了煌胤。
「玄漓回不來了。看來,也只能是他煌胤了。」
蔣妙潔略顯遺憾地,側身看了看通天商會,「我剛收到消息,三大上宗在天外攔截玄漓。而我們,則是關閉了和外域的連接通道。玄漓再強,沒進階為至高前,面對這樣的封禁,都無法順利回歸。」
天藏一愣,旋即點頭道:「看來,是韓邈遠出手了。」
他眉頭突然一皺。
「以我對韓邈遠的了解,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應該不會給半點機會。」天藏臉色微沉,以異樣的目光,看著狂態畢露,做出環抱那一襲神位架勢的煌胤,「我覺得……」
嗖!
借斬龍台的玄妙,剛剛還在魔宮的虞淵陰神,瞬移而至。
陰神歸入本體,虞淵眼睛盯著煌胤,嘴裡卻說:「你覺得什麼?」
天藏不再猶豫,臉上滿是嚴峻,喝道:「煌胤的神路不穩!」
不止虞淵,柳鶯,蔣妙潔也滿腹費解,對天藏的判斷生出了懷疑。
天藏用意味深長地目光,看了一下虞淵,然後對蔣妙潔和柳鶯說,「你們不知韓邈遠的可怕,老謀深算的他,這輩子沒出過太多錯。他既然插手了,要讓鬼巫宗和地魔,不能產生新的至高,就一定有周全計劃。」
「既然玄漓回不來,那麼煌胤,他也不可能漏過!」
「還有,根據我得來的消息看,煌胤並不符合濁的神路!」
他這番話說完,三人還是半信半疑。
「你應該更了解他的。」
天藏沒看向任何人,卻輕聲說了這麼一句,也不知說給誰聽的。
虞淵皺眉。
也在此刻!
懸停在
彩雲瘴海,做出迎接那一襲神位的煌胤,突一臉痛不欲生地嗷嚎起來。
這具,被他奪舍煉化為魔軀的軀殼,黃庭小天地,忽地千瘡百孔,流逸出一條條晶亮的靈光。
晶亮靈光,乃是那位被他奪舍的玄天宗強者,數千年煉化的靈力。
靈力的急劇流失,使得那位被強行熔煉到軀體的陽神,也一塊塊碎裂。
手握斬龍台,虞淵眯眼一看,就見煌胤這具魔軀的骨頭內,有指甲蓋般的晶塊,紛紛地脫落。
那是靈力和魂能的結晶,是那位當初的陽神碎片,被融入到了本體之內。
煌胤的魔軀,因此而忽然遭受了嚴重破壞,他賴以強大的根基,他聚涌的一條條七彩溪河,仿佛開閘的河水,洶湧地流向外部。
「老匹夫!」
煌胤在半空中,朝著玄天宗的方向破口大罵,他眼窩內的紫色魔火,嗤嗤作響,也在向外散溢著魂念。
「煌,煌胤!」
下方,那棵巨大桃樹下的胡彩雲,看著他此刻的悽厲模樣,忍不住痛泣出聲,眼看煌胤突然遭難,她內心的痛楚難以言表。
她在這一刻,仿佛才終於意識到,她真正愛的那個人是誰。
可惜,似乎已經遲了。
轟!
煌胤奪舍的魔軀,燃燒著七彩流焰,他從七彩湖提煉的,數千年凝聚的精能,和他奪舍的軀殼,和他的靈魂一起被點燃。
「韓邈遠!」
虞淵,蔣妙潔和柳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韓邈遠在煌胤奪舍的軀體內,何時留下的後手?過了多少年了?就等現在發作?
煌胤渾然不知,以為縮在污濁之地,以為他並沒有輸的太徹底。
即便,當初沒能移開那塊鎮壓地魔一族的斬龍台,沒能順勢成神,可他至少活著,至少煉化了一具曾經成神者的軀體,化作他進階神路的墊腳石。
可就在他最得意,以為勝券在握,以為馬上就能鑄造神路時……
他方知,自始至終他都沒贏過。
韓邈遠不僅要他死,還讓他眼看就要封神之際,才觸發那個後手,殺人又誅心。
他煉化的魔軀,他的魔魂,燃燒著他精煉的七彩火焰,如一團火炎流星墜落。
墜落到,胡彩雲所在的那棵巨大桃樹下。
「不是他,他是純粹的地魔,他不符合混亂無序的條件!」
天藏才不在乎煌胤的死活,見煌胤即將燦爛時,如曇花般湮滅,他也無動於衷。
因為,天藏深知韓邈遠的可怕。
韓邈遠,是三大上宗的智囊和大腦,他既然出手了,煌胤膽敢跳出來,敢脫離污濁之地,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天藏並不意外。
天藏現在急著要知道的,是彩雲瘴海深處,除煌胤外,還有誰?
「混亂,無序,駁雜,自身就是矛盾體。」
虞淵冷靜下來後,也在深思,也在考慮。
嗤!嗤嗤嗤!嗤嗤嗤!
從七厭體內飛離的,七條奇異的劇毒溪河,因煌胤的墜落陡然結晶化。
且在一霎那間,直接出現於污濁世界的七彩湖!
七條,仿佛凝為奇異晶塊的溪河,在七彩湖的湖面,堆砌為一個小小的神台。
由七厭凝為的神台,在煌胤燃燒,媗影被帶離之後,完全地掌控了七彩湖。
「我給你帶來了一個禮物。」
神台中傳來一聲呼喚。
呼喚聲,經過七彩湖的增幅,陡然放大了千萬倍,直接送達了蕪沒遺地。
虞蛛神色一陣恍惚。
等慢慢醒來,她發現已出現於污濁之地的七彩湖,坐在七厭化作的神台之上。
附近,無數的古老地魔,新生的地魔,驚駭且敬畏地看著她。
如看著他們族群的神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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