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少年太虛
黃沙滾滾的迷霧深處。
黎會長端坐在一塊岩石上方，他整個後背皮肉被撕開，露出精金神鐵般的骨頭。
彎腰駝背的殷鐵花，以一根繡花針，在他的骨節上刻印著靈陣圖列。
不時皺眉說道：「我神針點向處，你需要散盡所有的精金之力。你要完全配合我，還有……我所刻印的靈陣圖列，至多只能增進你兩成的力量。」
這是一座破敗的樓宇，角落裡堆積著廢銅爛鐵，屋頂鑲嵌著幾顆寶石。
「別說是兩成力量，即使是半成，都值得我冒險。」
黎會長說話時，嘴角有嗤嗤的電流飛竄，他如金屬般的眼瞳中，突有一點幽光閃爍，「我的一團魂念，從那……源界回來了。很古怪的感覺，我似乎嗅到了陰脈源頭，和鬼神幽瑀的味道。」
「那源界，如無形的遼闊海域，有許多的魂靈和意識體，被突然拉扯了進去。」
「我仿佛還看到，有一個五彩的魂影，被大貝殼裹著。」
為了尋找殷鐵花，才特意來灰域的黎會長，也是初次涉足此地，他被誘導進入心靈之海的一團魂念，在幽瑀和心靈蜃獸戰鬥時，因他足夠的強大，所以成功趁亂回歸。
他一回歸，就記得了在心靈之海的經歷，於是向殷鐵花描繪。
「那不是源界。」
在灰域生活了很多年的殷鐵花，滿是褶子的面龐上，露出驚訝之色，「那個地方，是被一頭叫做心靈蜃獸的星空巨獸所創造，應該是叫心靈之海。很久以前，我因為好奇也被扯入過，當時他還不夠強，讓我從那個心靈之海成功掙脫了。」
「我後來特意查證，找一些厲害的傢伙問了，才知道那是他以巨獸精珀，為自己打造的第二個腦域。」
「這個腦域，也被他叫做心靈神石，為一方意識和靈魂的海洋。」
「他能通過心靈神石，在動用天賦能力時，誘導附近的生靈去探察。探察的是靈魂，靈魂就會沉落，如果是魂念和意識體的話，也會沉陷在裡面出不來。」
「……」
解釋了一番，殷鐵花倒是很吃驚，「你能夠出來已經很厲害了。近些年來，我所知道的，深陷那片奇異海的，沒一個能走脫的。」
「因為他是和幽瑀在戰鬥。」黎會長道。
「幽瑀？」
「浩漭新晉的鬼神，在遠古時期他曾是鬼巫宗的首領，也是太陰神王的摯友。他獲得了新生，依託陰脈源頭再次衝上了至高。」黎會長道出幽瑀的來頭。
「我太久太久沒回浩漭，沒接觸浩漭的強者了。看來，近些年的浩漭，倒是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殷鐵花
乾巴巴地笑道。
「不知為何，我有些不安。」黎會長略顯空洞的眼睛，望著天外飛揚的黃沙，覺得好像有誰注意到了他。
……
「你們好好待著，後面應該出不了岔子。」
虞淵踩著斬龍台，面對雷蒙獸的請求，他笑著搖頭寬慰，「不必擔心，下面的那頭心靈蜃獸，沒可能獲的勝利。」他在心靈之海的陰神，留意到幽瑀竟然關閉了那片奇異海。
在海中，如黎會長，如大魔神格雷克的巔峰強者，似乎還趁亂離開了。
可離開的時候，虞淵明顯地感覺到，他們的意識和魂靈中，有幽瑀的灰白魂線……
魂線植入了能夠被幽瑀放在眼裡的強者意識中，隨著意識體和他們的靈魂匯合，幽瑀也知道了他們的方位。
甚至，還能悄悄窺探他們的思想，知道他們有什麼打算和計劃。
幽瑀能「關門」就說明他和心靈蜃獸的戰鬥，已經處在了上風，他「關門」前特意釋放的那些人，也成了他的眼線。
在他需要的時候，他能一個個地摸上去，一個個去攻擊。
沒有被識破的魂線，還會變成他的殺手鐧，能對黎會長、格雷克的靈魂，冷不防地來一次暗襲。
運氣好的話，一擊就能讓黎會長、格雷克靈魂重創，大幅削弱他們的戰力。
「你想以地心之炎淬鍊軀體，還想圖謀源魂……」虞淵臉上漸漸陰沉，原先對黎會長還有一些愧疚的他，通過幽瑀聽到了黎會長和殷鐵花的對話，於是心中有了決定。
等幽瑀外界的軀身，帶著玄漓過來，解決了心靈蜃獸後，就在灰域滅殺黎會長。
確實要以絕後患。
「大人。」
忽然間，太虛神王的聲音，從他腳下的斬龍台傳來。
躺了很久很久的太虛，在斬龍台內緩緩坐起，安德烈的容貌和體型，因他的甦醒，進行著細微地調整和改變。
沒多久，血魔族的安德烈，就以精妙的血之掌控，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瘦瘦高高，面容清秀，顯得有些靦腆的……人族少年。
呼！
這個人族少年由斬龍台飛出，落在了虞淵的前方，手骨如竹般修長的兩手，抵在胸腔的方位，衝著虞淵深深鞠躬。
他以滿含感激的眼神望著虞淵，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想宣洩一番洶湧的情感。
「太虛。」
虞淵心頭一震，這個少年模樣的太虛，在他的記憶中竟無比的深刻。
他頓時看到了許多幕模糊畫面。
在那些畫面中，他的背後一直站著這個少年，略顯靦
腆的少年，永遠都是堅定不移地支持他，不論他是對還是錯。
虞淵的靈魂深處，都泛起了激動波瀾，知道數萬年前的同伴，當真重現天地了。
「我在後來，變得蒼老了一些，當然是沒現在這麼年輕。」
太虛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現在，我既然可以隨意地重鑄軀身，以任何年齡階段的樣貌顯現，那我就選年輕一點吧。當年，我剛進入神魂宗，剛剛……見到斬龍台時，就是我現在的樣子。」
他口中的斬龍台，自然就是第一世時的虞淵。
嗷嗚！
灰神鱷，雷蒙獸和三足金烏，突然圍著他低嘯，也興奮地捶胸頓足。
三頭異獸都認得他，知道他當初以靈魂形態來灰域時，就是此刻的少年模樣。
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年已是血肉之身，是和它們一樣活著的生命。
「年輕好！年輕的你，讓我怎麼看都覺順眼！」
虞淵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好像以前做過無數次這樣的舉動。
然而，等他真正伸出手時，又忽然覺得不合適了。
名義上的他是虞淵，是神魂宗的一個小輩，而太虛……是神王，是神魂宗的巨擘之一，兩人在身份上不對等。
於是，他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他訕笑著想抽回來。
啪！
太虛笑著主動迎來，先蹲在他的手下，再以肩膀頂撞了一下他的手心，讓他拍肩的動作得以順利完成。
這像是一種神秘的儀式……
「你讓我擁有了一具全新的軀體。而這具軀體，比我以前的還要奇妙。」太虛的臉上和眼中，都流露出欣然和興奮，他還指了指腦袋，道：「我的融合沒一點阻礙。」
虞淵眯眼一看，又以斬龍台略一感應。
就見在太虛的腦海中，只有太虛的一團元神，而無陰神和陽神。
人族至高的元神，和外域天魔的大魔神，本質是一樣的。
此刻的太虛，就相當於一位大魔神，擁有了一具神奇的魔軀。
這具魔軀還是以血魔族的大魔神軀身煉製，太虛以大魔神的魂，煉化血魔族大魔神的軀身，似乎無比地契合。
只是，在太虛的腦海中，並沒有浩漭本源的氣息。
也沒神位被鑄造。
「你沒凝鍊出神位。」虞淵輕喝。
「我並不需要。神位的存在，本源的融合，的確是能大幅增強元神的作戰力。但我現在感覺也很不錯，即使沒神位的加持，我這具因你而締造的軀體，也可以給我帶來巨大的戰力和潛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