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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綠綠不知不覺就到了正月十三,在胡老爹及兒孫很有默契的配合治理下,菜園煥然一新,雖是大冬天的,已經可以看到不久後的欣欣向榮。
菜園乾淨整潔及了, 院牆邊紫藤架上的空枝蔓,多餘的虬枝全都被當做燒柴堆積在了廚房後面的木棚下,酸棗粒籬笆間的雜物也都被清理乾淨。牆根處的枯枝枯葉都被打掃乾淨。
就連平時不會去注意的犄角旮旯處都很乾淨。
甚至幾間屋子的屋頂都加了瓦片,防止它們漏雨。
菜二不停地搓著雙手,覺得有起點難為情。岳丈大人,小舅子一家很少來。只是來了幾天,都幫著幹了活兒。心裡不安,卻總是亦步亦趨欲說還休的,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其實他是希望這一家人快點離開。倒不是因為覺得煩。
只是來了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口,藏在地窖里的糧食已經見了底。看起來也就撐個兩三天的。他很害怕如果他們一直住下去,該怎麼辦。
他畏畏縮縮的不敢說出來,更不敢在菜二娘子面前露出一點點不滿的情緒,怕她生氣,畢竟這麼多年她是勞苦功高的。
菜二娘子卻沒有注意男人,她這幾天更忙。不抬眼不睜的配合胡劉氏沒日沒夜的趕出了十幾身衣服。大的小的棉的單的。一件件的都疊整齊放在了一起,就摞了大半炕。
這些摞起來的衣服讓她覺得安心,這一年之內侄子侄女們可以不用發愁沒衣服穿了,不怕他們凍著了。還有年邁的爹,這幾天就可以穿上半新的棉襖了。
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只有林株高興了。每天都同大表妹存花帶著兩個小表妹一個小表弟瘋玩。說起來她也只有十五歲。每天忙於生計,那些本該存在的童心漸漸遠去。現在面對小朋友,隱藏起來的的童趣被勾引出來。
那些個還存在腦海的幼兒園兒歌竟然都記了起來。
太陽剛剛冒花兒,她就抱著已經醒來的吃過麵糊糊,還不到一歲的小黑螞蟻般的小表妹搖來晃去的嘴裡唱著兒歌,從屋裡到屋外。一首換一首的唱,奇怪的調子歌詞兒,聽得大表妹很崇拜的半張著嘴巴,小表弟二表妹更是崇拜到了膜拜。跟在她身後一口一聲:「株兒姐姐,株兒姐姐的叫。」
叫的她有了孩子頭的感覺。
跟孩子在一起就是好,簡單高興。沖淡了金臻少爺九兒離開的失落。
幾個瘦瘦的弟弟妹妹都很可愛,尤其是抱在懷裡的小表妹。小小的撒發著奶香的小嘴兒總是也在她的臉上蹭來蹭去的,軟嘟嘟的。一雙小手不時的在她的臉上撫摸。嘴裡已經能含含糊糊的蹦出幾個字,好玩極了。
她嘴裡哼唱著,眼睛還的盯著腳下不到兩歲的稍微大點的小黑螞蟻般的二表妹,免得她摔倒磕了嘴巴。還的隨時注意不要將總是絆在腳下的小表弟踢倒。
小小的表妹這幾天吃飽了肚子,哼哼呀哎呀的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在她催眠般的兒歌聲中歪著小腦袋靠在她肩頭睡著了。林株將她抱進屋去,小心翼翼的擺放在舅母腳下。起身出去逗二表妹小表弟玩兒。
二表妹還不到兩歲,一雙眼睛像兩顆黑葡萄,已經開始說話,賣聲奶氣的。小表弟存貴像個小葫蘆,脖子細的林株一把就能握得住。一張小臉上就剩一雙大眼睛。因為沒人顧及他,頭髮上因為長了虱子。來之前老舅用剃頭刀將他的頭髮全都剃去。他的身子也瘦的像只黑螞蟻。
他的脖頸很困難的連接著身子腦袋,可以看得出這小男孩嚴重的營養不良。
這應該是跟他在家裡的地位有關,他是家裡的第四個男孩,前面已經有三個哥哥了,所以他的存在無足輕重。平時家裡有點糧食,也都儘量給三個大點的孩子吃,他們要干體力活。
這孩子跟個非洲難民似的。看著讓人心酸。
脖子太細,看起來腦袋就。,林株總喜歡用手摸著他的頭。叫他:「小葫蘆頭、」,相差一歲的二堂妹就會跟著說:「小頭,小頭。」
她說話還不是很清楚,得聽音兒。
林株就逗她說:「叫表姐。表姐給你饅頭吃。」
這么小的孩子。也許是餓怕了,只要說給吃的,便很聽話的張來嘴巴:「暴跌,暴跌的。」叫。
又不是買股票,什麼暴跌不暴跌的。不過林株就喜歡聽她含糊不清的說話。逗了她一會兒,她會將株兒姐姐叫做嘟兒喋喋。
林株很認真的糾正:「是表姐。不是暴跌。是姐姐,不是喋喋。,」,二表妹跟著她學說了好幾遍,還是:「暴跌暴跌,喋喋喋喋的。」
惹得小表弟對著她就是一小巴掌,罵她:「笨蛋。叫表姐,叫姐姐。。」
二表妹小表弟相差一歲多點,小表弟長得營養不良,說話絕對吐字清晰。已經能完整的說出一段話來。他在爺爺爹娘哥哥面前不足輕重,在這個妹妹面前絕對的權威。小小的拳腳總是落在她身上。二表妹害怕他,跟著他很認真地學習說話。兩個小人兒一糾正一個學舌。學的不對,就要受罰。童言童語的,看起來聽起來很有意思。
林株便對大人般的削著土豆皮兒,準備飯菜的大表妹存花說:「花兒,等下午你娘閒了。讓她帶你去鎮上轉轉,這幾天集市都起來了,很熱鬧。今兒都十三了,說不定來了社火。「
老舅家住得離鎮子遠,她平時也沒時間來看看。
小臉枯黃的存花很小聲的說:「我娘忙著做衣裳。」
說完很麻利的削完一隻土豆。
她是真的很想去鎮上轉轉,長這麼大她只去過鎮上趕過一次集。集市很熱鬧,什麼東西都有,就算沒錢看看也好。
可是作為家裡的大女兒,的幫著娘照看弟妹,做飯料理家務。一年到頭的在家裡圍著弟妹鍋台轉。繁重的家務讓她已經十一歲的身板看起來就像七八歲。
這也讓她在家裡看起來精明能幹,出了門就縮手縮腳的不敢抬頭。
小小年紀擔負的實在太多。這女孩兒看起來弱小,應該同她剛來這裡時的樣子差不多。但是很有擔當,這些天來,姥爺老舅舅母爹娘都各忙各的。她像個小小的廚娘。將這麼多人的飯做得有模有樣。
雖然只是真饅頭擀麵條麼燴菜。一點不用幫忙。
林株覺得她比自己小,幹這麼多活兒,過意不去。想要插手。都被她軟弱卻堅定地推出廚房外。
這麼多人,一天兩頓飯已經夠她忙一天的了。
她還的抽空照看弟妹。幫她們洗洗涮涮的。
也許是知道姑姑一家的規矩,她也不讓林株碰涼水。這個小女孩如此的懂事能幹,完全超出了她的年紀。
可是她的衣服破爛的補丁摞補丁,笨重的棉褲已經露出了棉絮。一雙手凍得通紅,上面還有裂口。真不知道她的忍著怎樣的疼才能趕出這麼多的活兒。
林株覺得有點心酸。這個還處於童年的小女孩實在是擔負的太多,這樣的孩子本該是享受美好的童年才對。
不管怎樣們一定要想辦法幫助他們。
打定主意,她說:「我看你娘衣服也做得差不多了。應該有時間了吧。這樣吧,我去看看,等會就讓她帶著你們們上街去轉轉,你們都去,我留在家裡帶孩子。」
存**里高興,嘴上卻說:「株兒姐姐,你去街上轉吧,我看她們。」
這孩子真像個小大人。絕對的有吃苦耐勞先人後己的優良品質。
她笑著說:「花兒,你快點做飯,吃完就去吧。我家離鎮上這麼近一刻鐘的時間,我想去什麼時候都可以。」
說完聽二表妹已經差不多能喊出:「姐姐了。」
摸了摸小表弟的光葫蘆瓢,說:「小貴,等會兒你也跟著你娘去鎮上,我看著小梅,小霞。」
小小的存貴,聽說要去是鎮上,撒開小腳丫子就跑去獨自玩兒了。惹得跟屁蟲二表妹存梅蹣蹣珊珊的跟在身後:「四得。四得。的叫。」
聽起來像是:「死的死的。」
聽起來很不吉利,氣的存花衝著她喊:「叫哥哥就好。什麼死不死的,大過年的。」
還挺有大姐的風範兒。
同樣作為女子,相比較林雲林朵。這個表妹實在是老實本分勤快。很有長姐如母的樣子,總是默默地不停歇的做事兒,不會像林雲林朵那樣,只有有利可圖,才會權衡。
這一大家子人,如果有人資助。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她先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炕沿想了想。估算了一下,彎腰從炕洞取出錢罐子。拿出一些,分成兩份,揣進懷裡,將其餘的放好了。依然塞回炕洞。
這才走進以前堆放雜物,現在舅母帶著幾個小兒女住的屋子。摸了摸睡熟的小表妹的臉,笑嘻嘻的說:「娘,衣服也做的差不多了,今兒天氣不錯。下午你帶舅母舅舅姥爺他們去鎮上轉轉,看看舅母家還需要點什麼,什麼鹽巴調料什麼的。」
還可以買些家用品,胡劉氏的眼裡冒出了花兒。家裡可真是什麼都缺。針頭線腦,油鹽醬醋的,公公身子骨不好,天一冷退就疼,的買只藥鍋。
菜二娘子卻有點為難的低頭不語。
兄弟一家是來投奔自己了,一個銅板都沒了。 自己陪了出去,買東西就得出錢,可是她也是身無分文。
胡劉氏見狀很失望的低下頭去說:「株兒,算了。鎮上也沒什麼可轉的。」
林株很神秘的看了看外面,剛才她已經分出了了二兩放在了外面。
她拿出來攤開手掌說:「娘,這二兩銀子是上次無憂公子賞的,我怕交給爹娘奶奶知道了又拿走了。就自己偷偷的藏著。你帶著去給小貴。,小梅小霞幾個買點糖果,再看看我舅媽需要些什麼。」
胡劉氏更深的低頭,她本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子,再苦再難也不願被人憐憫。可是現在 實在是被逼無奈,這又是男人的親姐姐,所以就接受吧。
菜二娘子心裡自然是高興,錢花在娘家人的身上,總比被婆婆掠走,打了水漂,還沒有一點水花的好。
但是呢她又覺得二兩銀子實在太多了。
林株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將銀子塞進她手心說:「娘,這二兩銀子今兒全花了吧。記得給花兒買點抹手的藥膏,扯些絲布,買點絲線。」
存花看到她有一塊繡花絲帕,很是羨慕,說自己繡的花更好。
林株本想將舊的給她,但是想了想。已經用過的東西送給人很不禮貌,還是給她點材料的更實際。
說完對菜二娘子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心疼銀子,花給了自己家人很值得。
菜二娘子明白女兒的意思,很快的下了炕說:「小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碎布頭就帶回去留著當個補丁吧。你把炕收拾一下,吃過飯咱去鎮上,我也很長時間沒去了。」
胡劉氏以最快的速度將炕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吃過飯便帶著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胡老爹一起出了門。
剩下菜二同林株的老舅胡大東以及老大兒子胡存糧在菜園忙活。林株負責看管兩個小表妹。
小表妹睡眠很好,一覺就睡到了中午時分。
林株抱著小表妹,哄著二表妹在菜園裡玩兒。眼睛看著忙碌的菜二老舅同已是小小少年,卻又黑又瘦又小的表哥胡存糧。
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表哥比妹妹存花還辛苦,爺爺年紀大了,爹身體也不好,他便成了家裡的主勞力。每天帶著兩個弟弟,比大人還能幹。只可惜他叫存糧,這個名字是爺爺起的,希望生下他以後能存足夠的糧食。誰知道願望是美好的,卻沒有實現。家裡不要說存糧了,吃的都沒有。
終於菜二被燕府的朱大廚喊去幫忙了。
林株抱著小表妹慢慢的來到老舅大表哥身邊 。
看著他們很用心的將院牆根部剝落的牆坯用泥巴補好,抹平,用商量的口氣說:「舅舅,表哥。我想跟你們商量個事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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