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姑娘,」玉書拿著銀針整個人抖若篩糠。回身撲通一下跪在了桌子邊的地上,「大姑娘我不是我這,這怎麼會這樣」
對於玉書如此的語無倫次,蕭瑾然並沒有特別的意外。看來自己的猜想不錯,果真是中毒了。被子中摸著小瓷瓶的手,倏地握緊了幾分,右手拇指不禁上下摩擦了幾下。
看來,自己又欠了他一個大人情,司馬睿,這救命的恩情,我應該怎麼報答才是?蕭瑾然的腦子有些不好用了。可是這也不是卡在眼巴前的問題。眼前應該解決的是那根已經黑了頭的銀針!
「玉書啊」蕭瑾然嘶啞的聲音在黑夜裡充滿了邪氣。
玉書趕緊跪爬著上前,「大姑娘,大姑娘你聽我說。這不是我做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怎麼會這樣呢?」
蕭瑾然將自己的左手伸出了床幔,示意玉書過來近些。玉書雖說自己的肚子裡有自己的彎彎繞繞,可也不是個愚昧的傻子。趕緊順從的爬過來。蕭瑾然一偏頭,正好能對上玉書的耳畔,「玉書,怕是我要委屈你了」
說了幾句,在玉書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蕭瑾然就衝著外面大喊了幾聲,「快來人啊——救命啊——」被子一掀,光著腳丫子就往門邊跑
蕭策顯黑著臉面站在蕭瑾然小小的院子中央。全府上下這是在蕭瑾然回府之後的五天內第二次集合在這個小院子裡。上一次是清晨,今天是夜裡。
「蕭瑾然,你能不能大半夜的不要一驚一乍?」蕭瑾薇裹緊了身上披著的衣服,「你不睡覺,咱們大家還得睡呢,尤其是爹明天一早還得上朝呢!」
蕭瑾然絲毫不畏懼蕭家人的怒視,「事情沒有落到你頭上,你自然不在乎。」說這話舉起了手中捏著的銀針,「看見了麼?有人在我的吃食里給我下毒了,放在你身上,你怎麼樣?蕭大人,這件事您看你是不是要做個解釋?我姨母一直想要我入宮相伴,若是捅到皇后面前可是不好看。前些日子戶部送上去的東西您覺得呢?」
蕭策顯被逼問的啞口無言,前些日子送上去的東西明明大家都驗看過得,到了皇后手裡就是有毒的禍害。這件事如今還沒有查清,捅上去,自己的官位怕是不保。抬眼看了看蕭瑾然,這丫頭,果真不是個穩當的。
「你少信口雌黃,東西是在皇后那裡出的岔子,跟咱們戶部有什麼關係?」鄭秀秀挺著大肚子,依靠在蕭策顯的臂彎里。
蕭瑾然冷哼一聲,「呵,一個外室教訓起家中的嫡女來了,誰給你的膽子?鄭秀秀,我多嘴問你一句,你聽說哪個外室可以光明正大的住進主宅,且作威作福如你一般?窩不與你計較,是沒有倒出時間。」
鄭秀秀臉色鐵青,伸出手指著蕭瑾然道,「你,你這是在公然挑釁了?蕭瑾然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吧,鄭秀秀,你為什麼讓玉書給我下毒?」
一夜的兵荒馬亂搞得蕭府上下不得安寧。蕭瑾然一口咬死玉書下毒是鄭秀秀指使的,鄭秀秀卻死挺著不承認。最終鄭秀秀因為情緒激動,兩眼一翻昏了過去,玉書理所應當地被抓進了柴房,蕭瑾然順理成章的有了找人伢子買丫鬟的藉口。
「嘖,爺,這蕭大姑娘也有點太」不講理三個字沒等陸明說出口,就已經感受到自己主子目光中的警示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上,「瞧我這張賤嘴!」
司馬睿趴在房檐上看過了這一出鬧劇的開場和散場,不由得嗤笑了下,「那戶部侍郎和當年一樣啊,還是那麼的呵,不是東西!」
「吱呀——」年久失修的門被推開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特別的讓人毛骨悚然。司馬睿不由得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只見蕭瑾然一身黑衣,探頭探腦的掩門直奔後門。
「這麼晚了,蕭大姑娘這是」陸明不動聲色地看向自己的主子。
司馬睿揉了揉耳朵,「給那門澆點油,聽著刺撓。」說完就站起身,運著輕功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陸明覺得自己肯定是上輩子做錯了什麼,這輩子好好的少主不做,偏偏跟著這不著調的小王爺東跑西顛。如今更成了個跑腿兒打雜的小廝。可抱怨歸抱怨,陸明還是認命的去蕭府找工具。
而蕭瑾然東繞西繞終於走到了一處店鋪,抬頭看了看二樓的牌匾,上書瑾然胭脂行五個大字。四下里看了看,見沒有半絲人影,蕭瑾然繞到後院,輕輕扣了扣門。
「誰呀?」屋內喊了一聲,蕭瑾然沒有應聲,照舊敲了三次門。
蕭瑾然透過門縫,看見屋內掌了燈,才長舒一口氣。
很快就有人前來開門。「這麼晚了是誰呀?」
「秦叔叔,是我,瑾然蕭瑾然。」
門很快就從裡面被打開,四十多歲的賬房先生提著燈籠湊近了蕭瑾然的臉面。又驚又喜,「大姑娘,你怎麼來了?快快快,快進屋。」忙把人往裡讓,可也沒忘了伸頭看看四周有沒有跟梢的。吱呀將門上了栓,跟著蕭瑾然進了屋才張口問,「大姑娘,這麼晚,您怎麼自己來了?可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蕭瑾然嘆了口氣,「這麼晚過來,實屬無奈之舉。可若說是麻煩,也算不得麻煩。」抬眼看了一下對面這個四十左右歲的男人。「秦叔叔,我想從咱們胭脂行把亦舒和初滿帶走,您覺得合適不?」
秦賬房愣了愣,「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您只要告訴我合適不合適就是。」蕭瑾然眼神爍爍,「我將兩個人帶走,會不會對胭脂行不利?」
「她們是夫人一手帶大的,本就是準備給你做丫鬟的,因著你一直在宮中住著,就把兩個人留在鋪子裡做事了。現在兩個人又都在進貨出貨上面獨擋一面,一些大客戶都是點名要她們陪著的。她們不在,我這裡會多些麻煩,但是人手可以從下面的分部調上來。叫些懂事能幹的也就是了。那些老客商也是認準咱們的東西的」
秦賬房嘆了口氣,「大姑娘咱們既然話都說到了這裡,我也得就著這話茬說一說了。對於胭脂行的不利,不在於你抽走了她們二人,咱們瑾然胭脂行的困境就在眼巴前兒。以往夫人胭脂的最後的那一味方子,是夫人自己配的。如果沒有最後的步驟,做出來的胭脂,和別家的也就沒什麼大區別了。而且咱們的東西幾乎是供不應求,這點您知道的」
「我知道。」蕭瑾然頓了頓,「這件事情我考慮過了,胭脂行的攤子,我會接手。但是我需要時間,因為咱家胭脂的配方我也是從未見過,但是我見過母親配最後的步驟,用法用量我需要揣度。」
蕭瑾然嘆了口氣,「今日我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通知下去,從明天起,各分部把庫存處理之後,進行歇業。人員的工錢咱們照開。花農的花咱們也照收,還要按照原先的步驟先將花處理好。花農的錢不能短。」
眯縫了眼睛,想了想,蕭瑾然肯定的說,「大概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得先把蕭府里的事情擺平。否則」微微苦笑了一下,「那蕭府將沒有我立身之地。阿娘留下的東西我一樣也保不住!」
秦賬房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情況都這麼嚴重了麼?」
「以前蕭家都是阿娘在撐著,有阿娘在的時候,我都沒有得到重視,整日裡要在皇貴妃那裡討生活。現在主母去了,蕭家的人沒有省油燈,皆是盯著阿娘的東西虎視眈眈」
蕭瑾然說到這裡嘆了口氣,「不瞞秦叔你,我這兩天被人下了毒。也就是剛剛還在吃食裡面探出了問題。」說著話從衣袖裡掏出了那根已經黑了頭的銀針。
「要不是玉書叫來了馬氏,請了郎中來給我瞧病,怕是現在我也不能出現在這裡。蕭府中已經沒有我信得過的人了。」對於那混世魔王來過,留下蓮花解毒丸的事情,蕭瑾然絕對不會對其他人說的。「否則,我也不會冒著風險,連夜過來。這種事,傳出去也不是兒戲。」
「真是荒唐,一個堂堂正正的嫡女被欺負成這樣子,那蕭大人就沒說什麼?」
「他但分能向著咱們說句話,母親當年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那般艱難。」蕭瑾然盡力保持得體的微笑,「我倒也用不著他如何假惺惺,日子總歸要自己過不是?」
秦賬房把眼睛一瞪,「大姑娘,聽我的,咱們報官吧!」
蕭瑾然忙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蕭府雖小,可是其中人的關係網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另外,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主子拿奴才頂缸的事情,咱們見的多了,說好聽的是棄車保帥,可是我要的不是他的車,我要的也不是那個帥,我要的是背後下棋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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