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到的,皇帝自然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這一次,他又派出了上次救災的那個官員。這個官員拿了國庫里的銀錢,到了下面之後,只是讓發放糧草的人,在糧食裡面摻入大量的沙子和石子。這一次連賄賂都不曾去做。」
「這是為什麼?」
蕭瑾然微微勾了唇角。「這就是這個大臣的高明之處了。摻了那麼多沙子的糧食,除非真正需要解決溫飽的人,誰還會去領回家篩選呢?
當然他還叫人在施粥的鍋里加入大量的石子沙子。也是為了避免有人濫竽充數。」
「這不是禍害糧食麼?那摻入泥沙的糧食怎麼吃?百姓難道不痛罵他?」司馬睿覺得第一次麥麩的計劃若能算作可取,那如今這個摻泥沙的做法就太不人道了。
蕭瑾然搖了搖頭。「不但沒有痛罵責怪他,相反大家都很感激他。這個做法真的救回了很多人,不會導致有人排隊等白粥,有人插隊去搶。
真正的流民是不在乎粥是白的,還是黑的。他們只在乎填飽肚子。即便這粥里有毒,他們有的還是會選擇去吃,為的就是一個痛快。挨餓真的是一件很難熬的事情。」
「皇帝怎麼說?那些發放的銀兩呢?沒有追回?」
「皇帝是一個喜歡聽好話的人,既然減少了流民的數量,又體現了大國的風範,皇帝怎麼會去追究呢?那樣豈不是顯得小氣?」
司馬睿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國君,豈不是國之將亡?」
「肯定會出現岌岌可危的時候,不過老皇帝命好,自己在任的時候並沒有出什麼大亂子。所有的亂子都在新帝登基之後才顯現出來的。那時候國庫幾近虧空,內憂外患頻發,新帝急需用錢。」
「所以他必須整理一大批貪贓枉法的官員。之前的那個官員,貪了太多的銀子。所以他首當其衝?!」司馬睿的語氣並不是問句,而是十分肯定的結論。
蕭瑾然點了點頭。「定罪、抄家該來的,一樣也沒落下。新賬舊賬都被翻了出來,所有的事情都曝光於陽光之下。沒人考慮他究竟救了多少人,也沒人記得他曾經做了多少有利於國家的事情。大家只知道,他該殺。
只知道,那是個無惡不作的大貪官。貪了國銀,將細糧換成餵馬的麥麩,在白粥裡面摻泥沙。每一樁,每一件好事,都成了罪無可恕的惡事。」
故事說到這裡,司馬睿不禁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升而來。匯集在天靈蓋處,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思緒不禁扯了很遠,甚至扯回了司馬家。
聯想司馬家的遭遇,司馬睿生生打了個寒噤。
「我阿娘留著李管家,也是一樣的道理。不過是養一條看門狗,吃一根骨頭,還是藏了一堆骨頭又有什麼區別呢?」
半晌,司馬睿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此乃君王之道,你阿娘教你一個女子這些做什麼?」
蕭瑾然怔住。「君王之道?」品味了一番,搖了搖頭。「就是一些小故事,若是深究也是為臣之道。」
兩人終於走出了極狹的密道,前方豁然開朗。
「小心些,前面有座石門。怕是有機關。」司馬睿不由得提醒。
蕭瑾然也謹慎起來,老老實實跟在司馬睿身後半步遠的位置。湊著火光看過去,石門上左右有兩個門閂。
蕭瑾然沉默了,不為別的,只因為這石門太過於特別,與自己記憶中的某一點竟然有些重合。至於自己在哪裡見過,卻是不記得了。
「這個這個門」
「好像在哪見過。」司馬睿也重新正視起這件事來。努力的搜尋自己的記憶。愣了一會兒之後,司馬睿一拍腦袋,脫口而出。「好像是十幾年前太后壽誕,吳國進獻來一個模型。」
這樣一提醒,蕭瑾然也有了印象。「貌似有這麼一回事。」
「當時吳國使臣以此刁難大華,最後,好像是你打開的。」司馬睿偏著頭看向蕭瑾然。「本小王要是沒記錯,那次之後皇貴妃就被封妃了。」
「我記不太清了,是我打開的?」蕭瑾然對自己產生了疑問。「我那會兒才多大啊!」
「本小王記得問清楚,肯定是你。在你前面嘗試的是佳芸。」司馬睿十分肯定。
蕭瑾然靜默了,仔細地回想著司馬睿說的情節。「我好像有點印象了。」話說完,伸出左右手,同時搭在了兩邊的門栓上。
「你要做什麼?」司馬睿忽然緊張起來。
「試試啊,萬一打開了呢?」
「萬一有機關呢?萬一有毒呢?」司馬睿的眉頭重來沒有皺的這麼緊過。本以為蕭瑾然就是好奇湊近了打量。誰成想,她竟是個行動派,二話不說直接上手。
「不會吧,再說不是有你麼?要是一會兒飛出什麼東西,你可得帶著我跑啊。要是我中毒了,就再賞我一瓶蓮花解毒丸吧。」蕭瑾然回頭一笑。「看好了哈!」
司馬睿覺得自己的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別說蓮花解毒丸,便是桃花、杏花的也能弄來呀。只希望蕭瑾然無事才好。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蕭瑾然的動作,一絲一毫也不敢鬆懈。
蕭瑾然左手試探著向左,右手試探著向右。只聽『吧嗒』一聲,蕭瑾然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剛才的姿態。
「怎麼了?可是觸發了什麼機關?」司馬睿連忙發問。
蕭瑾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好像碰到了什麼開關。我記得當年好像是這麼去做的,可是之後怎麼做的,我可能還得想想。」
司馬睿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是神經依舊緊繃著,伸手薅住蕭瑾然的後領。「一會兒要是覺得不對,就直接放手,我用輕功帶你離開。」
蕭瑾然信任的點了點頭。兩手同時用力去旋轉。接著雙手往左推送一下,之後往右再推送一次,門竟然自己吱呀呀向上打開。
司馬睿在聽到動靜的時候,二話不說拎著蕭瑾然便往後退。直到退回剛才進入的狹小通道里,司馬睿才算是放心。而此時蕭瑾然也探頭去瞧,那門直接打開了,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看,沒事兒!」蕭瑾然取笑著拍了拍司馬睿的肩膀。「瞧給你緊張的。還是個王爺呢。」
司馬睿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心道『本小王豈會怕這機關?還不是因為有你這個累贅在身邊?』可是這句話也就在心裏面想想,嘴上是不會說出來的。畢竟司馬睿早就在心底種下了要保護蕭瑾然的想法,誰讓人家救過咱們的命呢!
蕭瑾然拿著火摺子,重新點燃了火把。再一次映入二人眼帘的,是明晃晃的金子。不,應該說成是金條堆成的金山。
「你家管家」司馬睿沒有說下去。
「這些應夠養活司馬旺財了,對不對?」蕭瑾然眯縫著眼睛打量著這些『金山』。可是在司馬睿的眼睛裡,蕭瑾然是在笑的。而且笑的很開心,絕對見錢眼開的那種開心。
兩人順著原路返回。
司馬睿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都知道對不對?」
「知道什麼?」蕭瑾然對上司馬睿的雙眸。
司馬睿並不言語,只是用眼神示意蕭瑾然自己想。「」
「金子?還是密道?」蕭瑾然也不裝傻,直接發問。
「所有的你都提前知道吧!不然你怎麼那麼清楚李管家的外宅會有密道?為什麼不管多遠都要走下來?」司馬睿看著來時還被蕭瑾然提在手裡的裙擺,此刻已經被掖在了腰間。
觀遍整個大華,也沒有如此行事的世家女子。但是蕭瑾然的不同,司馬睿是早就領教過的。畢竟有端木夫人那樣的奇女子,蕭瑾然的不同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蕭瑾然一愣,隨即哈哈一笑。「睿王爺如今是後悔了?聽了我的故事,想要反悔?」
「」
蕭瑾然收了笑意。「罷了罷了,告訴你也無妨。這處密道我是知道的。我之前拍亦舒去打探消息時候,鄰居說這處宅子曾經的主人是動過一段時間工的。之後李管家入住之後也動工過幾次。
可是您也看到了,他家就那麼大點兒的地方。若說動工,也就只有地下了。所以我四處找了好久,您是看著我找的啊!
而要說法金子,那這個我不知道會有這麼多。尤其我更不知道那石門還是出自吳國。若不是您提醒,我怕是也不會記得自己還打開過這種模型。」
蕭瑾然邊說變往前走,可是司馬睿卻停住了腳步。蕭瑾然回頭看了看,偏了偏頭,示意司馬睿跟上。然而司馬睿並沒有挪動半步,眉頭也是緊緊鎖在一起。
「僅僅是巧合?」
「」蕭瑾然嘆了口氣。「您若是不相信我,倒是不必跟我下來。以後這種事情,我也不會求您。」
司馬睿眨了眨眼睛,張口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你不累?」
蕭瑾然怔住,心道這人變臉也太快了些。「累啊,可是人生的路上哪裡容我去喊累?難道喊了就不累了?那我喊喊試試。」說完衝著前方黑洞洞的密道喊道,「我好累啊!」
可是除了回音,並沒有別的。
蕭瑾然嘆了口氣,「看看,除了附和,加重我的累覺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效果。」
然而,這話剛說完,蕭瑾然整個人就被司馬睿扛在了肩上。「誰說沒有效果?你不說別人又怎麼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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