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月的胎兒能活,八個月的活不成。」蕭瑾然喃喃道,「這孩子應是無事吧!」
一句話好似再問身旁的方婆子,又好似再問自己。便是這句話,也是蕭瑾然在萬象山隨意翻醫書的時候,無意間看見的話。覺得好玩兒便向司馬睿討教了一番。
司馬睿只是給出了字面上的意思,其餘也沒有再說下去。考慮到這婦人的問題,司馬睿身為大男人能懂些就不錯了,蕭瑾然也沒有繼續追問。
只是單純的記住了這句話,也不知道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知道王琴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有沒有活下去的命。
「要是老婆子我看,這孩子能活。這孩子的命就是大姑娘給的,每次遇到危險,都是大姑娘你在身邊解決。每每能逢凶化吉,應該是借了大姑娘的命數。此番受難,您也是突然回府。這孩子與您有緣,能活,能活!」
一番吉祥話說的蕭瑾然心頭的陰霾少了幾許。可還是微微嘆了口氣,「有緣是有緣,卻不知道,這緣分是善緣還是孽緣!」
「呸呸呸,是善緣,是善緣!那裡可能是孽緣,姑娘莫要胡說的好」
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的時候,偏房裡面還沒有什麼動靜。除了幾個粗使丫頭端出來的幾盆血水之外,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蕭策顯坐在在院中皺著眉頭。一面思考著怎麼應對戶部尚書,一面想著如何安慰挨了打的鄭秀秀。反正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放在偏房內的王琴身上。
月上梢頭,蕭瑾然換洗一番躺在床上,消化著方婆婆告訴自己的消息。
自己離開的幾個月,蕭府出了很多事情。玉琴玉鐲分別回了自己主子那裡,蕭瑾然對於這件事,根本不意外。本來就是雙方安排到自己院子裡的人手,走了倒是省的自己打發了。
可若說發生的最大的事,便是鄭秀秀的雙胞胎孩子只剩下了一個。另一個生下來的時候就奄奄一息。好醫好藥的餵著,算是吊了一口氣在那裡。
中間兒,鄭秀秀去了趟柳州,回來的時候,孩子就沒了。剩下的這個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像是中了毒,請了太醫只說是害了寒氣,無大礙。
可是鄭秀秀回來見了兩個孩子卻說,肯定跟許氏大概脫不了干係。這個就值得深究了!
另外依照鄭秀秀的脾氣,定要鬧個沒完才對。可是蕭瑾薇也不知與鄭秀秀說了些什麼,一時間鄭秀秀根本沒有下文。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些事,都太反常了!
蕭瑾然一路車馬勞頓,恍恍惚惚的迷瞪過去。可是也就是剛睡著,就聽到一聲嘶聲力竭的喊叫。蕭瑾然趕緊起身,因著起的過快,頗有些頭暈目眩。
聽了聲音,方婆婆也是趕緊從外室進來,看著蕭瑾然閉著眼,用手支著頭倚在床邊。腳穿進鞋子裡,卻沒有提上鞋跟,整個人深深皺著眉頭。
方婆婆知道,這一定是嚇著了,趕緊問道。「可是嚇著姑娘了?」
「沒事兒,起的急,有些暈。」蕭瑾然捏著兩眼間的鼻樑,手指來回捏了幾次。晃了晃腦袋,才睜眼適應屋內的光線。「可是王琴那邊?」
「是那邊傳來的。」方婆婆蹲著身子幫蕭瑾然把鞋子提好。「瞧這意思,應該是要生了。」
蕭瑾然由著方婆婆扶著出了門。可是院中早就沒有了蕭策顯的身影。有的只是石桌上已經涼透了,並且半口沒動的茶盞,加上空蕩蕩的院子。
「什麼時候走的?」
「您沐浴的時候,老爺就走了。鄭姨娘那邊派人來叫走的。老爺一走,那些通房姨娘也就都走了。」
方婆婆的回答,蕭瑾然並不意外。意外的是,蕭策顯竟是沒有在自己進屋就離開。看樣子,還是很害怕司馬睿的。
「一個通房而已,生下來的孩子連庶子都算不上。他自是不在乎。」蕭瑾然冷哼一聲,坐到了偏房附近的鞦韆上。「把他坐過的椅子、桌子,加上用過的杯子都丟掉。別髒了我的院子!」
偏方內的嘶吼聲不斷,丫鬟又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著血水。蕭瑾然插在袖套里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些。
看出來蕭瑾然面色不好看,方婆婆建議道,「夜裡風大,要不主子先回去。這裡老婆子我來守著。」
「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這人還好的了麼?」蕭瑾然冷著臉,「到是我害了王琴,早知如此,當日不救她倒是救她了。」
方婆子自然明白蕭瑾然在想什麼。
「當日那碗紅花要是真的灌了下去,還指不定如何呢。那碗紅花豈能是單純的紅花?那可是虎狼之藥。孩子沒了,王琴怕是也活不過幾日。別看現在這般駭人,其實哪個女人都要經歷這一遭的。」
「我阿娘生我那日,應該也如此辛苦。」蕭瑾然從來沒有聽自己娘親講過,生下自己是費了多少力氣,懷了自己又是多麼辛苦。今日見到這番場景,倒是有些感慨。
終於在天色蒙蒙亮的時候,蕭瑾然聽到了孩子的啼哭。很快一個婆子抱著孩子,面色喜悅的出來賀喜。
「恭喜老爺」
在看見石桌前並沒有坐著人的時候,婆子臉上的喜悅僵了僵。
蕭瑾然緩緩踱步過去。「是穩婆吧,把孩子給我吧。」
清冷卻不失柔和的聲音,讓婆子心神一震。立刻轉過身看向蕭瑾然。「恭喜大姑娘,賀喜大姑娘了,是個男娃兒。蕭府添新丁了!」
「是該賀喜,只不過還禮的人不在這裡。」蕭瑾然將孩子接到手中,整個人都十分僵硬。沒有抱過孩子,軟軟小小的一隻好似沒有骨頭一樣,蕭瑾然生怕一用力,將孩子哪裡碰壞了。
方婆子見到蕭瑾然手足無措的樣子,立刻把準備好的禮金遞給穩婆。想要將孩子接過去。卻不料,在蕭瑾然懷裡那樣不舒服,孩子都沒有哭一聲。方婆婆剛碰到包裹孩子的小被子,孩子卻哭個不停。
「這孩子與大姑娘有緣,老姐姐誒,瞧瞧,小公子不讓你抱呢!」受了禮金的穩婆,掂了掂荷包的分量,立刻喜上眉梢。
方婆婆聽了這話之後更是訕訕的,本來就很尷尬的一件事情,卻讓人點了出來。「應是我乾重活干慣了,手下沒有輕重,弄疼了小公子。」
話音還未落,屋內就有個小丫頭跑出來,「不好了不好了,出血了,出血了!」
「糟了,怕是孕婦大出血」穩婆一拍大腿,提著裙擺便往屋內沖。
蕭瑾然在萬象山的時候,給患了眼疾的司馬睿讀了不少醫書,雖然讀不太懂,可也知道大出血是什麼意思。在宮中也見過因為大出血死去的宮妃。一時間,心又揪在了一起。
「看來說母子連心呢!」抱著孩子的手,輕輕拍了幾下,又晃了晃。很快就安撫好了懷裡的小傢伙兒。「婆婆,你去給蕭侍郎送個信兒。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他!」
「老爺若是不來呢?」方婆婆硬著頭皮問。
「不來不來就不來吧!」蕭瑾然說完,便低著頭哄逗著懷裡的小傢伙兒。好似什麼事情都與她無關一樣。
方婆婆走後不久,穩婆就垂頭喪氣的出了門。身後的幾個粗使丫頭也跟了出來。最後出來的是李婆子。這些人因著忙活的緊,身上手上多少都沾了血跡。
「忙活一天大家挺辛苦的,婆婆把荷包給大家分下去吧。蕭府添丁是喜事。」
蕭瑾然說完,原本垂頭喪氣的穩婆立刻端起了笑意。那些粗使丫頭也跟著道謝。
「主子,王琴她她不行了。」李婆子送走了眾人,才敢與蕭瑾然說話。
「嗯,我去瞧瞧她。」蕭瑾然抱著孩子就要進門,卻被李婆子攔下。
「主子,這產房不吉利」
「生孩子是喜事兒,有什麼不吉利的?」蕭瑾然把心一橫。「婆婆讓開吧,總歸咱們得讓她看孩子一眼啊!」
李婆子搖了搖頭,「不是我攔著主子,這產房太過駭人」
「婆婆莫要說了,便是血流千里,今日我也去得!」蕭瑾然抱著孩子就進了屋。一股子血腥味撲鼻而來,兩眼不往周遭看,徑直往內室走。
床上的王琴見來了人,強打精神,睜開了眼睛。
「大姑娘」
「莫要起身,看看孩子。」蕭瑾然將孩子遞了過去。
王琴只是看了孩子幾眼,並沒有力氣伸手去接。蕭瑾然會意,將孩子輕輕放在了王琴的身邊。顯然,王琴很喜歡這個孩子。
「若是之前便想到了今日,你可還會求我救這孩子?」蕭瑾然嘆了口氣,「當日你求我,便是知道生了孩子,就有機會抬成姨娘。我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想要留著你給鄭秀秀添個堵!」
「能給老爺留個後,已經是我的福氣了!」王琴聲音嘶啞,整個人因為生孩子用力,看起來濕噠噠的,額前的劉海也貼在了臉上,看起來十分狼狽。
蕭瑾然搖了搖頭,心中嘆惋,『又是個傻子』!
「大姑娘,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很唐突,但是我已是枯木之際。有些話只能此時說我能求您把孩子帶在身邊麼?」兩廂都不言語,王琴突然問道。
「這蕭府,我本不欲待。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帶著蕭府的孩子去柳州」蕭瑾然緩緩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名不正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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