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不由問道:「肖書.記的領導?那是誰?」
肖靜宇道:「這個,暫時保密。」
蕭崢想,肖靜宇是省城來的領導,她的領導肯定是更高級別的領導,自己這個鄉鎮小幹部恐怕都沒資格見。但是,蕭崢也從來不覺得,哪位領導是他這輩子非見不可的,就道:「無所謂。」
肖靜宇又是一愣,心道,這個蕭崢還真有些心高氣傲。蕭崢不想知道了,肖靜宇反而有種衝動,要說出來,道:「我告訴你其實也無妨,是陸部長。剛才那句『就算山雨欲來風滿樓、也要氣靜神閒定乾坤』,就是陸部長給我的教導。」
「陸部長?哪個陸部長?」蕭崢想了想,肖靜宇是省里來的,眾所周知的陸部長,就是省組.織部的陸在行部長了,「難道是陸在行部長?」肖靜宇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陸在行部長。」
蕭崢眼眸之中露出敬佩之色:「哎,就是不一樣,像肖書.記您這樣從省里直接下來的領導,認識的都是大人物。我們這些基層的『蝦兵』,最多也就是認識一些『蟹將』。」肖靜宇眉毛一挑:「你這是在罵我是『蟹將』嗎?」
「不是,不是。」蕭崢忙擺手,道,「我是在罵管文偉是蟹將。」蕭崢只好將鎮長管文偉搬出來,心道,跟女人說話,就算是女領導也得小心一些,她們總是會把問題扯到自己身上。
肖靜宇一聽,也就不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她說:「剛剛,我已經給了你建議,希望你能聽進去。如果你想做成一番事業,就不能意氣用事,有時候,該忍的時候,還是得忍。這不是教你忍一輩子,忍是為了以後的不忍;在低位的時候,能夠忍,就是為了到達高位的時候,一展宏圖大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蕭崢覺得肖靜宇確實說得有道理,就點了下頭:「肖書.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肖靜宇又道:「鄉鎮黨.委委員、副鎮長,這個職位不高,也很基層。但是作為一名領導幹部的起點,這個『雙副』的崗位很踏實,百丈高樓起於壘土,基深才能立天地。你如果心懷理想,就該珍惜這個崗位,好好在這個崗位上干出一番事業,以後機會還很多。」
肖靜宇說得很誠懇,甚至帶著點諄諄教導的意味,但事實上肖靜宇只比蕭崢大了幾歲而已。不過,職務擺在那裡,就算肖靜宇年齡比蕭崢小,但按照她縣.委書.記的身份,她還是可以教導蕭崢。更何況,她說的都有道理,蕭崢在基層七年來,還從未有人這麼鼓勵自己,更別說是縣.委書.記,要說蕭崢心裡沒點感動,是不可能的。
蕭崢這個時候已經端正了態度,他說:「謝謝肖書.記對我說了這番話。先前,是我不對,有點將自己的職務當兒戲了。此後我一定會努力工作。」
肖靜宇的神情也頗為欣慰,微微淺笑顯出淺淺的酒窩,她接著就問:「我想聽聽,你對自己的工作有什麼設想,或者,你對縣.委、縣政府有什麼好的意見建議,都可以說一說。」
蕭崢忽然就想到了「綠色鄉村建設」的方案,昨天他和鎮長管文偉說起過這個事情,也答應管文偉見到肖書.記之後,要提一提這個事情。現在機會正好。
蕭崢就道:「肖書.記,我們天荒鎮想要推進『綠色鄉村建設』,當然,目前我們還只是鎮政府層面的想法,還未上鎮黨.委會進行研究。但是,管文偉同志和我,都認為『綠色鄉村建設』勢在必行。」
「『綠色鄉村建設』?」肖靜宇頗感興趣,她看著蕭崢問道,「具體做什麼?怎麼做?」蕭崢道:「首先是要停礦,再次就是要復綠,再就是發展綠色產業……」蕭崢開始匯報「綠色鄉村建設」方案的主要內容。
雖然蕭崢手頭上並沒有這個方案的紙質稿,但是這些日子,蕭崢經過親自起草、反覆修改,天天浸淫其中,早就已經將這個方案的總體內容記在心裡,匯報起來就能侃侃而談了。肖靜宇看著蕭崢說得頭頭是道,非常投入,連茶都沒有喝一口,心頭對蕭崢不由多了一分認可。
可見,蕭崢說要在基層干一番事業,並非嘴上說說,他是在深入思考、認真研究的。作為領導,誰不希望下面有這樣的幹將?聽完之後,肖靜宇也頗為激動,這個「綠色鄉村建設工作」如果能夠推動起來,說不定還真能改變安縣的經濟增長方式,改變安縣農村煙塵漫天、塌方頻發的面貌,肖靜宇道:「這個方案,你們天荒鎮可以先搞,如果搞出了經驗,我們可以在全縣進行推廣。」
聽到肖靜宇大力支持,蕭崢精神也為之一振,頓覺天荒鎮有了希望。可他知道,要推進這項工作,在鎮上必須要過鎮黨.委書.記宋國明這一關,就道:「肖書.記,我們鎮上,宋書.記不一定支持這項工作。肖書.記如果支持『綠色鄉村建設』的話,能不能跟宋書.記打個招呼,讓他同意我們先進行試點?」
肖靜宇考慮了下道:「關於停礦的工作,我之前跟方縣.長也提起來過。方縣.長說要考慮考慮,這樣吧,我再跟他溝通一下。我們縣.委層面統一思想之後,可以明確你們天荒鎮進行試點,這樣一來,不管你們鎮內部的意見如何,都要推進這項工作。」
蕭崢一聽,露出了笑容:「這樣自然最好了。」
肖靜宇朝蕭崢面前的茶杯指了指道:「你都說了這麼多了,喝一口茶吧。」
蕭崢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茶。先前,驚訝、慍怒、緊張、興奮等情緒夾雜在一起,讓蕭崢都顧不上喝茶。這會兒,蕭崢才注意到了陶瓷杯中的茶葉,茶葉舒展、茶湯碧青、清香誘人,頗為熟悉,蕭崢端起來喝了一口,沁人心脾、回甘甜美,整個人的精神為之一爽:「咦,這茶,怎麼跟我們鎮政府老茶樹的茶有得一拼?」
肖靜宇一笑,也端起了茶杯,喝上一口:「這就是你上次送給我的茶,你當時就說是老茶樹上的。」
怪不得湯味如此甘美,蕭崢道:「我沒有送給你,我送的人是小月。」
肖靜宇將茶杯微微一端,點頭道:「沒錯,你是送給小月,不是我。什麼時候,你送點給我?」
蕭崢道:「今年是沒了,整個鎮上都已經沒有這種茶葉了,只能等到來年『春分後,清明前,滿山杏花開不完』的時候了。」蕭崢隨口胡謅一句,倒也頗有詩意。
肖靜宇抬頭瞧瞧蕭崢,杏唇微啟,似要說些什麼,但終未出口。其實,她是覺得蕭崢這個人頗有點意思,性格有點倔、有點莽撞,但又因為讀過大學有文化,什麼都懂一點,又加上在鄉鎮時間長,對基層和百姓有感情。這種人,肖靜宇在省里是很少碰上的,所以覺得有新鮮感,也覺得有人情味。
只不過,肖靜宇並沒將這種感覺,直接告訴蕭崢。作為一個女縣.委書.記,對下級男幹部,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肖靜宇站起身來道:「我們聊的時間也不短了,今天我還有其他的事情。關於『綠色鄉村建設』的事情,有消息了,我會讓海燕通知你們。今天就這樣吧。」蕭崢站起來,說:「好,總之,謝謝肖書.記。」蕭崢伸出手,想跟肖靜宇握手,但忽然想到肖靜宇是女的,他就把手收了回去。
沒想肖靜宇卻大方地道:「蕭崢同志,手都伸出來了,幹嘛縮回去。我們都是一起在安縣工作的同志,握個手沒什麼。」
蕭崢笑了,伸手,與肖靜宇握在一起。蕭崢感覺,肖靜宇柔軟的手,大小如此合適、輕重又如此恰當,那一瞬間,有一種讓他的心神都將融化的感覺。
與此同時,肖靜宇覺得,蕭崢的手上似乎有一道閃電,透過她的全身,在她的內心綻放,讓她內心某些黯然的角落,似乎也被禮花所照亮。肖靜宇的雙頰瞬間有些發熱。她是很少臉紅的,可這會兒卻不由自主地有些臉紅了。
肖靜宇本能地將自己的手,從蕭崢的手中抽離出來。蕭崢很想拉著她的手不放,可是她畢竟是自己的領導,他不可能做出無禮的舉動,只好任由肖靜宇將手收了回去。
兩人心頭都微微有些尷尬,蕭崢道:「肖書.記,再見。」肖靜宇也道:「好,再見。」肖靜宇快步走到了門口,竟然替蕭崢打開了門,然後朝外面召喚道:「海燕,你送送蕭委員。」
這天晚上,在安縣香益大酒店之中,縣.長方也同、縣公.安局長馬豪、副縣.長陸群超、鎮黨.委書.記宋國明、鎮派出所長欽佩等人坐在一起。菜已經上了,酒也已經斟了,但是縣.長方也同沒有說開始,誰也不敢動筷子。
今天,方也同心情明顯不好,他本來靠在椅子裡,這會兒坐直了身子道:「這次,我們是慘敗啊,慘敗!馬局長,這次我們的損失到底怎麼樣?你倒是跟大家說說。」
馬豪見問,坐直了身子道:「這次,關於刑訊逼供,檢察院方面證據確鑿,我們縣公.安局的刑偵科長黃斌、天荒鎮派出所副所長李龍,以及參與此次審訊的其他幹警,除了天荒鎮普通民警趙友根,其他人都被提起公訴,判刑是免不了的。此外,林一強、王富有的qj罪證據也已經坐實,他們兩人被判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經過這件事,市公.安局對我們縣公.安局非常不滿,要我們寫說明材料,並去市局檢討匯報。」
方也同道:「這麼一來,咱們的肖書.記可就大出風頭了,剛到安縣,就破了大案,而且還是在她親自領導下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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