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當沈愉拖著沉重的步子來到醫院病房時,闞卿之已經收拾好所有的東西,準備去辦出院手續。
這些天沈愉不是在搜集證據的途中就是在趕往醫院的路上,對此闞卿之十分不好意思。
「卿之,抱歉,這件事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之後如果有什麼要我做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
沈愉沒說明原因,但從她的表情上來看,闞卿之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讓你嫁給我呢?」
此話一出,望著闞卿之眸中的認真,沈愉心底猛地一震。
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知道自己嚇著了她,隨即闞卿之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你這句話就嚴重了,小愉,在我護著你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要求什麼回報。」
闞卿之熱烈的目光實在令沈愉無所適從。
且不說她還未和薄衍臣離婚,就算離了婚自己暫時也沒有戀愛的欲望。
沈愉對著坐在床上的男人,依舊滿臉歉意。
「怎麼?好像我來得不是時候?」
她剛要說抱歉,門口傳來一陣輕飄飄卻略帶寒意的聲音。
薄衍臣邁門而入,方特助緊隨其後,二人踱步到沈愉面前,他直接將人擁入懷中。
「感謝你對我妻子的喜歡,不過只要有我在,你們兩個…不可能。」
其實闞卿之想過無數種兩人的關係。
情侶?情人?亦或者是單純的床上關係。
可他萬萬沒想到,兩個人竟是夫妻!
他瞪大了眼睛望向沈愉,似乎是想要得到她的解釋。
只見女人緩緩點頭,「我和他確實是法律上的夫妻。」
一句話,令闞卿之的心徹底跌入谷底,也讓薄衍臣的眼睛裡揚起盎然的笑意。
「不過。」
這句停頓恰到好處,氣氛瞬間凝固,也讓闞卿之忽然燃起新的希望。
沈愉掙脫開薄衍臣的手,一字一句,「我們正在商議離婚。」
話說至此,薄衍臣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腦門上的青筋直跳。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離婚?」他反問。
可沈愉根本不理會薄衍臣的話,反倒對闞卿之繼續解釋。
「我說這些只是單純地解釋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首先很感謝你對我的喜歡,但是卿之,目前我還沒有做好再次陷入一段愛情的準備。」
闞卿之也是個不怕死的,當著人家老公的面,他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句一直想問的話,「如果沒有薄總,你是否能夠考慮考慮我呢?」
其實闞卿之早在做沈老的學生時,某次有幸來到沈老的家裡拿東西,他便對剛起床,睡眼惺忪的沈愉一見鍾情。
只不過這件事兒她不知道罷了。
沈愉好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她想了半天,最後認真回答,「如果沒有薄衍臣,我想我會好好考慮你。」
畢竟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覺自己和闞卿之無論從性格還是靈魂方面,還是有非常高的契合度。
作為配侶,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二人根本沒將一旁的薄衍臣看在眼裡,相互拉扯的話在他聽來十分刺耳。
「薄夫人?你這是在當著我的面爬牆出軌?」
薄衍臣冷笑著將沈愉給拽了回來,單手捏在她的下頜,稍稍用力。
疼痛感讓沈愉的眉頭緊皺,推攘著想要掙脫。
闞卿之自覺尷尬,以去辦出院手續為藉口離開了病房,方特助也十分有眼力見兒地跟著離開。
病房內瀰漫著戰前的硝煙,大戰仿佛一觸即發。
「你鬧夠了沒有?」
沈愉率先開口,她狠狠地拍在薄衍臣的手背上,儼然已經氣急了。
「我鬧?當著我的面紅杏出牆,沈愉,你真當我是死的?」
男人的眼底儘是狠戾。
不過話里流露出的威脅沈愉並不害怕,她反唇相譏,「薄衍臣,我自詡自己還算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這些年你幾乎月月出國,做了什麼你我一清二楚,既然都決定了離婚,再演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這些話她不止一遍說與薄衍臣聽過,可每每都被他當作耳旁風。
沈愉想,這大概是習慣了被人舔的感受吧。
「我和楚貝清清白白。」
薄衍臣的話剛一出口便被沈愉給堵了回去,「所以,監控證據呢?」
男人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迅速反應過來,眼底帶著歡喜,「你是在氣這個?其實我可以解釋,我…」
「停。」
一雙白皙的手擋住了薄衍臣的視線。
「所以無論如何,最終的結果就是你沒拿到證據。」
「薄衍臣,你自詡愛我,可就在我憑藉自己拿到證據之後,你的爺爺,拿著我母親和我朋友的性命相威脅時,你又在哪裡?」
此話一出,薄衍臣愣住了。
見他不再解釋,沈愉嘲弄地笑了笑。
薄衍臣這個人就是這樣,自私自利,只在意自己的感受。
好在,自己在決定放手的同時,便不在乎了。
從醫院出來,將闞卿之送走之後,沈愉便回了公寓。
其實這段時間她也並非全無收穫。
至少她發現了薄老爺子對楚貝為何一忍再忍的原因。
她從陸莘莘口中得知,當初薄家與楚家並稱為京都二大世家,兩家的孩子自幼便定了下了娃娃親,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兒,讓薄楚兩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時薄氏集團正在努力擴展海外市場,由於資金雄厚、再加上老爺子的雄才偉略,各個行業加起來,很快便占領了百分之四十的國外市場。
特別對於國外的賭博行業,薄家幾乎壟斷了整個亞太區的市場。
而當時的楚家掌門人,也就是楚貝的父親,為了能在這場資本博弈中獲益,非法斂財投資薄氏集團的產業。
後來事情敗露,薄氏集團與之撇清關係,一時之間楚家陷入險境,隨之陷入破產危機。
恰巧在那時,老爺子出國巡視國外分公司時,遭到了敵對勢力的武裝打擊。
雙方很快便陷入了激烈的戰鬥。
由於在對方的地盤,薄氏寡不敵眾,老爺子的右腿也被子彈射中,根本沒有移動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等死。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要交代在這裡之際,楚雄天趕來及時,終於保住了他的性命。
很可惜的是,楚老爺子,則以付出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同樣保住了女兒下半生的富裕。
真是應了一句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至此,當年發生的那件足以讓華國舉國震撼的大事兒,也終於被她串聯了起來。
原來父親只是充當了他們資本博弈中的炮灰。
沈愉望著牆面她梳理的線索,眼睛最終鎖定在楚貝那張臉上。
她絲毫不懷疑楚老爺子對女兒的愛意,所以,沈愉大膽猜測,或許整件事兒,很有可能就是楚老爺子策劃的無疑。
目的,就是為了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給女兒一個更好的未來。
而且,沈愉並不認為如此精明的薄老爺子沒有發現其中的漏洞。
畢竟楚雄天趕來得如此及時,如果說其中沒有任何貓膩,她是萬萬不信的。
既然如此,或許從楚貝入手,會有令她意想不到的驚喜。
這邊,楚貝做了幾天的心理準備,終於在今日答應了陸莘莘,隨她去見自己的幕後老闆。
車子緩緩駛入一個高壯聳立的寫字樓地庫,楚貝的心也隨之就快跳出嗓子眼兒。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裡的人,不簡單。
被陸莘莘帶著來到頂樓,在她打開董事長辦公室的瞬間,楚貝的心跳快到了頂點。
可奇怪的是,在看到辦公室內的那個人之後,她竟不可思議地恢復了寧靜。
「你就是楚貝吧?」
將人帶進來後,陸莘莘識趣地離開辦公室,關上門,一直背對著她的蘇振東這才緩慢轉身,徐徐開口。
楚貝點頭,莫名的,她對面前這個人有一股強烈的親切感,仿佛二人之前見過。
「我叫蘇振東,你可以叫我蘇叔叔。」
此刻,蘇振東的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憐惜,如果有與他相熟的人在場,必會詫異他的行為。
畢竟蘇振東在海城,那可是有鐵面閻王的著稱。
男人略帶親切的笑容讓楚貝的防備漸漸鬆懈,她深吸一口氣,笑著叫了句,「蘇叔叔。」
「你的父親是楚雄天,在三年前死於一場戰爭,這些年你一直被薄家人秘密送往國外,近期才回國,對吧?」
既然來了,楚貝自然知道自己會被調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沒有隱瞞的點頭。
「放鬆,今天找你來只是來閒聊,不必緊張。」大概是看出楚貝的緊張,蘇振東特地遞來一杯剛煮好的茶,笑容可掬。
沒等人接話,隨即他又小心試探道,「如果我說,其實楚雄天並非你的親生父親,而你的父親,此刻就站著你的面前,你…會信嗎?」
年過半百,蘇振東沒想到還能在有生之年面對一個女孩兒,還能體驗到如今緊張的心境。
「您一定是在說笑吧?」
楚貝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至於單純至此,隨便一個男人都能認作親父。
可蘇振東眸子裡的認真並非虛情假意,他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
「這是你剛出生時的照片,我還記得在你小時候,脖子後有一塊黑紅色的胎記,不知如今還在不在。」
蘇振東眼睛裡溢滿了憐愛。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旁的楚貝無意識地將手附在了脖子後面。
當觸碰到那塊早已癒合的疤痕時,她猛地一頓。
不過很快,楚貝故作坦然地回答,「看來蘇總是認錯人了,我的脖子,後面可沒有你說的那種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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