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殘片 第82章 天宮墜落 祝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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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不知是何時出現在這片大陸上的，他們最初只是這片大陸上弱小的存在，靠著抱團活在遍布野獸、凶獸、妖獸的環境裡。他們自己製造武器抵禦那些獸類，在他們的狩獵中逐漸發展自身的族群。

    到了皇權時代，人類有了統治者，他們組織軍隊、修建城邦、開墾荒野、種植食糧。在皇帝的統率下，他們開始圍剿周邊的妖獸，狩獵領地中的野獸，並試圖驅趕凶獸。在冷兵器的皇權時代，人類在不斷與異族戰鬥中逐漸獲取了在這片大陸的立足之地。

    大陸的中部和東部都是人類占領的區域，在這裡幾乎沒有凶獸，妖獸也不再遍地橫行，皇權時代的人類有了極大的發展空間。

    曾經他們以為這就是人類最輝煌璀璨的時刻，但是這片大陸很快就迎來了變革。

    人類忽然察覺到體內出現了一條能感應到的脈絡，那東西從某處出發連接全身最終又匯集到一處。那條脈絡可以吸收空氣中看不見的某種能量，那能量在被吸收入身體後人類便能獲得一些奇妙的力量。擁有力量到一定程度，人類也可以飛天遁地，隨意操縱五行陰陽的力量。

    曾經的妖獸、凶獸們獨有的不可思議的五行之力，人類竟然也可以在吸收能量之後使用。

    「這是來自上天的饋贈！」「這是天上仙人給我們的恩賜！」人類如此的想，於是建造了位於驪山之巔的雲頂天宮，想要更加接近那些仙人。

    這種看不見的能量被人類稱為靈氣，吸收靈氣的過程叫做修煉，而修煉的目標就是成仙。

    人們堅信是天上的仙人給了他們這種力量，只要他們掌握一切就也能成為仙人，修煉到一定境界便能去到只有仙人才能去的地方。

    事實上真的有人以一己之力將半座驪山連帶著雲頂天宮一齊送入天際，那人被稱為千古飛升第一人。他帶著天宮飛入雲端之後便消失在所有人視野里，人們自此再也沒見過天宮的樣貌，而修煉到極致之後，天宮便會降下一道光將那人接到天上去。於是也有了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飛升的人。

    地面上剩下的人都想要去到天宮，想要去到只有仙人在的地方，他們也想成為道元時代的最強之人，他們也想要君臨天下成為人人仰望不及的存在。

    天宮在飛上天際之後其實沒有消失，只是與靈力天河融合了。最初飛升第一人只是想要去看看天上的仙人究竟在哪裡，但是當他帶著天空飛躍天河後，他看見了力量的源泉也看見了修仙的真相。

    自此天宮便被天河托起，隱匿在人世之上，而飛升第一人也成為了天宮的管理者，每當下界有人吸收靈力幾乎到自身極限的時候，他便會將那人引渡來天宮。

    飛升？也許算是吧，至少他們離開下界，來到了永不落的雲頂天宮了不是麼？

    即使這裡沒有仙人，但也是修煉之人的終極目標啊。

    祝融站在浮空迴廊上眺望下方的天河，這是他打發時間的方式之一。

    自從他狂妄的撕裂山體強行帶著雲頂天宮飛升到天河之上已經近數千年了，時間具體過去多久他自己也記不清。不過雲頂天宮已經有了很多住民，他們從最初的驚嘆激動到後面的平靜麻木僅僅只用了數十載。

    人類真是慾壑難填的生物呢。

    祝融在觸碰到這片大陸的法則之時就明白了修仙的真相和靈氣的秘密，他知道這世間萬物都是等價交換的。人類在不斷掠奪靈氣的同時也在擠壓其他種族的生存空間，他們滅亡了妖獸殘殺凶獸吞食野獸壯大自己，甚至在發現靈氣的秘密之後所有人近乎貪婪的吸收著它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支撐起雲頂天宮的天河最近在逐漸變的稀薄，而人間亦有無數修煉近乎極致的修煉者逐漸誕生。

    天宮內部最初僅有他一人而已，現在卻有上千人之多。

    「太多了啊，是不是太沉了，所以天宮才會緩緩下降呢？」祝融看著不似當初的天河喃喃自語，近百年來他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是就這樣讓天宮掉下去麼？還是減少一點人數讓這些人離開天宮。

    「不過他們應該是不會老老實實的離開這裡。」祝融看向遠方燈火輝煌的大殿，從指尖開始皮膚逐漸附上深紅色的火紋。

    祝融是五行為火的修者，他不需要任何靈器靈寶的加持就能操縱火憑空造物，而這些遍布全身的火焰圖騰就是他的戰甲。

    當初的修煉之道和現在不同，只是一味的吸收靈氣入體靠著自身經脈里的循環來煉化靈氣之中的五行之力。所以祝融的強不止是他的境界和煉化的靈氣之量，而是他能完美精準的從靈氣之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力量然後操縱他們。

    祝融暗紅色的長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雲頂天宮永遠是風動不止，畢竟位於高處。

    他一步步走向大殿，路過他的人在看見他的瞬間就被暗金色的火焰吞噬連聲音都發不出就化為黑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祝融能看見，看見那些死去的修士身體之中的靈氣逸散開來，慢慢的下沉然後融入天河之中。

    「看來我做的沒錯，你們讓我看見這個世界的真相是為了賦予我維護平衡的使命。」祝融伸手去撫摸那些靈流，它們就像水一樣從指尖滑落然後墜落天河融入億萬靈流之中。

    大殿之中是數十名修士，他們有的舉杯痛飲，有的大快朵頤，還有的衣不覆體旁若無人的在行不堪入目之事。他們已經飛升了，於是放縱自己的欲望做任何想做之事，數千年來一直如此。

    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因為他們看見了一直獨來獨往的雲頂天宮的主人，他赤著腳走進了大殿，然後周圍毫無徵兆的燃起暗金色的火焰瞬間將他們吞噬。所有人都來不及抵抗，羽化就是一瞬間的事。

    那些墮落的痕跡也隨著他們被烈火吞噬消失的一乾二淨，整個大殿突然就空曠了。

    祝融看著無數的靈力下沉入天河，河水似乎翻湧著奔騰著有水面上升的趨勢，可是與此同時雲頂天宮發出了劇烈的搖晃，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屋頂的瓦片簌簌而下，水晶鑲嵌的窗框碎裂開來落在地面摔的四分五裂。整個天宮所在的山體開始劇烈的搖晃，甚至有一些石塊穿透天河墜落人間。

    祝融只知天上宮殿動盪，不知人間因為突如其來墜落的石塊已然大地震顫山火蔓延生靈塗炭。

    天宮的震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當人們慌張跑到室外才發現似乎有些熟人沒有出現。雲頂天宮設有結界，如果進來了，誰也別想出去，這裡有禁制不能隨意浮空。那些人只能徒步或者乘坐移動法器逃離室內，唯有祝融不受禁制限制，他飄在空中看著那些修士們慌張逃竄猶如在看螻蟻。

    後來加入的修士也都很強，他們在不斷的修煉中延伸出了不同的道，比起祝融他們有著更多的技巧。但只要進入了雲頂天宮，他們就受到禁制制約，而且這裡隔絕了靈氣的流入只允許靈氣離開天宮。來到這裡之後再無人境界能前進一步，原本漂浮在空中有限的靈氣早就被捷足先登的人吸收乾淨了。

    「是殺的太多了麼？」祝融看著下面烏泱泱一大群人，喃喃自語。

    這一次的天宮動盪被當成了一個意外，因為當那些人詢問的時候祝融也只搖頭表示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清楚，不清楚為何天宮會震動，不清楚為何天宮在向下緩慢沉降。

    祝融開始數天一人的殺死這些修真者，有時候被撞見了就接連滅口幾人，然後天宮就會發出震盪。他更加確定了不能操之過急，要徐徐圖之。

    雲上天宮裡的人越來越少，下方天河的水平線也未見漲，天宮還是不可抑制的向下緩緩墜落。

    「為什麼？」祝融不理解，明明這些人體內蘊含的靈力都回歸於天河，但為什麼還是承載不住天宮的重量？

    他看向下方，天河奔流不息，地面有無數的靈氣粒子升騰而起但尚未融入天河就立刻被看不見的東西捕獲然後急速向下墜落！

    他看見無數凶獸被修士擊殺，溢出的靈氣還沒來得及融入天河就被那些修士當場吸收，他們藉助著凶獸的靈氣貪婪的提升著自己的境界。

    他看到有龍升騰而起想要直接投入天河，可下一刻就有修士手持鋼索牢牢的扎入龍的體內，將它們拉入凡塵，食其肉喝其血，抽出龍筋製成法器，割下龍鱗鍛造鎧甲。就連蘊含天地靈氣的龍珠也被占為己有，即使他們無法直接取出裡面的靈氣，他們也不願讓龍珠就這樣重回天地循環之中。

    「原來不是我殺的不夠，而是地上的人類太過於貪婪。」祝融看著越來越窄的天河，只能無奈的選擇繼續屠戮天宮中的修士。在他飛升至天河之上的瞬間他也受到法則的制約，他不能離開天宮了，他將呆在這天河之上雲頂天宮之中直到永遠。

    紙包不住火，在接連有人失蹤之後，其他人開始懷疑起來。雲頂天宮從未發生有人消失的事，可以說在這裡的每一個人他們都了解認識彼此，漫長的靜止的時間之中，他們有很多時間去互相交集。

    失蹤者的名單和信息被草擬出來，最早一批失蹤者消失的日子可以追溯到雲頂天宮第一次震盪那日。

    「祝融仙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所有人都擠在大殿和廣場上，領頭的人拿著寫滿失蹤者的名單質問祝融。

    紅衣的仙人坐在玉石王座上，他的左手在把玩一把黑色的匕首，那是之前他殺死的某位修者的本命法器。他用了某種手段讓那人強行和法器斷開了鏈接奪走了它，因為他感覺這東西挺有意思的。

    為首的人認出那把法器，瞬間就肯定了他們的猜測。

    他們早就討論過，祝融仙君肯定知道什麼，也許那些人也是被他殺掉的。雖然不明白仙君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能同時讓那麼多人消失，在這裡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

    這些人數千年來被困在雲頂天宮，雖然他們曾經以此為榮，但是長久的封閉和修為不得寸進尺讓他們心生不滿。強者為尊的世界裡他們無法輕易反抗祝融，但當他們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時候，所有人為了活下去縱使是面對飛升第一人他們也是絕不妥協。

    隨著為首之人忽然出手，祝融輕而易舉的就讓他灰飛煙滅。

    剩下的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於是所有人開始向著祝融仙君發動猛攻！

    各式各樣的法器、劍氣、靈力裹挾著滔天殺意襲向祝融。

    飛升第一人並非浪得虛名，他的身邊圍繞著無數的火環，暗金色的火焰吞噬著一切想要攻擊他的東西。但時代變了，不斷有新的修行之道誕生於天地間，五行相剋也被人探索至極致。冰針被融化在暗火之中，但它的內部還有蘊含雷電之力的法器，在表面的冰融化殆盡之後，那些細微的法器穿過暗火的防禦直擊祝融身軀！

    細小的針穿透皮膚，在施術者的操縱下，短短几息就遊走遍全身，所到之處經脈被破壞殆盡！

    祝融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溫度高的竟然在體內就融化了那幾根搗亂的細針。施術者的本命法器被融毀，瞬間吐出一口心頭血修為散去大半不能再戰。

    但那細小的破壞終究是給了祝融可乘之機，越來越多的人利用五行相剋開始組合針對祝融。

    水屬性傀儡配合著金屬性法術隔絕阻擋了暗火，沖入了防禦圈內，但祝融又豈止是術法強大，他早期是皇權時代的將軍之一，肉體早已鍛煉至極。即使如今修煉成仙，體質上也並非這些人可比的。

    火紋在皮膚上蔓延，祝融僅僅揮拳觸及對方的瞬間，那些傀儡就被暗火裹挾著化為灰燼。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死於祝融之手，下方的天河之中靈流開始暴漲！

    看不見的靈流不停撞擊著上方的山體，雲頂天宮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人都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唯有祝融穩穩的坐在玉石王座上冷眼看著那些歷經萬難飛升上界的修士們狼狽的在地面翻滾爬行。

    忽然身後發出一聲異響，祝融回頭的瞬間胸口上就被一柄黑色的利刃貫穿了！

    到達天河之上後，祝融就看見了世界的法則，也洞悉了自己的死期。被貫穿之後那個用隱形法器的女修鬆開手的瞬間便被暗火燒成了灰燼。

    祝融沒有管插在胸口的黑色利刃，只是默默的拿出了之前就準備好的那柄黑色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猛地插入然後手腕一用力整個人都被他一分為二！

    還在地上翻滾的眾修士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給弄懵了！祝融這是瘋了麼？只是被一柄匕首刺中而已，他竟然自己把自己切割成了兩半？

    血肉模糊的屍體掉落在地面上，兩柄匕首也墜落髮出聲響，那些人看不見靈流的走向，只覺得眼前一幕甚是荒唐。

    祝融死後身體之中的靈力回歸天河，但神魂卻是被他自己親手斬成兩半，那柄黑色匕首可以斬斷神魂，使它們成為兩個完全不同的魂體。

    這也是祝融在飛升之後看見的未來之一，是無數個分支當中唯一的生機。他一直在摸索一條更好的未來，在他目光所及之處的未來之中，現在開始便是人類自己選擇的時候了。

    到底是要延續下去，還是就此毀滅，但即使是祝融也阻止不了這既定的未來——天宮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