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劍人大比,於大夏已有百餘年的歷史。
往屆的執劍人大比,雖然不如此次這般人數眾多,但執劍人這樣的身份,對於那些小門小派或者無門無派的江湖遊俠依然擁有足夠的吸引力。畢竟一旦在執劍閣做滿十年的任期,至少可以獲得一次去往龍隱寺藏經閣的機會。
因此,無論是執劍人大比還是龍門會,對於大夏的江湖人士來說都並不算陌生。只是這屆因為那只需五年的任期,以及那一旦進入執劍閣便可擁有一次去往鎮魔塔的機會,而讓天下修士瘋狂,故而這屆的人數可謂史無前例。
而饒是如此,無論是之前的執劍人大比,還是這一次空前的盛會,這龍虎鬥依然是少之又少的有人敢於挑戰。
首先未有凝聚起真靈,修為大抵是在天狩境或者天狩境以下,以此對抗一位凝出真靈的天狩境強者,勝算本就極低,而就算僥倖獲勝,也必然內耗極大,於三日後的龍門會必然受到影響。其中門道太多,一言難盡,但此刻聽聞徐寒與那老人的對話之後,正在一旁排隊等候的諸多江湖人士都免不了露出驚嘆之色。
有人暗道徐寒膽色不凡,而更多的卻是暗笑他不知死活。
但無論他們在作何想,那老人身後的一排器宇軒昂的帶刀侍衛依然走了出來,將人群逼退,為徐寒留出了一道十丈見方的場地,而那些侍衛則在那時紛紛氣息一沉,各自氣機連成一片,竟然是形成了一道屏障,將這方場地籠罩其中,畢竟是天狩境的比試,屆時真元激盪,難免傷及無辜,故而才有了這萬全的準備。
徐寒對此不以為意,邁步走到了那場地之中,沉著眉頭等待著他的對手上場。
甄玥皺了皺眉頭,看著徐寒,有些擔憂。
「沒事,小寒厲害著呢。」一旁的楚仇離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那時笑著言道。
甄玥一愣,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楚仇離,卻見這平日大大咧咧的大漢,卻對她露出了揶揄的笑意。
仿佛心思被人戳穿的甄玥臉色一紅撇過頭不再言語。
而讓徐寒沒有料到的是,他在場中等了約莫數息光景,走上來的卻是方才那位老者。
徐寒的雙眸一凝,聲音頓時陰寒了幾分:「離塵境?」
「小子還是有幾分眼力勁,怎麼怕了?」老者言道,嘴角帶著一抹獰笑。
「黃老,這恐怕不合規矩吧?」這次還未待徐寒發言,那群侍衛之中,為首的中年男子便沉了沉眉頭言道。
被稱為黃老的老者卻不以為意,他言道:「堂堂王爺府,哪能為了他一個小子去尋一個天狩境又恰恰凝出真靈之人?老夫自會壓制境界。」說罷,老人再次看向徐寒:「小子,若是你怕了,便快些離去,莫要耽擱大家時間。」
那位侍衛首領聞言臉色微變,卻終究不敢忤逆這老人的意思,退了下來。
而在這時,周遭那些江湖人士也聞出了味道,須知這堂堂王爺府,怎會尋不到這樣一位修士,再則所這龍隱寺安排的事情,就是真沒有,那位王爺想來也會想盡辦法去尋來一個
這位黃老的託詞著實讓人覺得荒謬,所謂壓制修為,這件事情本就難以評判,諸人看出他的用心,顯然是為了討好赤霄門而故意為難徐寒,可畢竟事不關己,這些江湖人士就算心底如何不滿,也斷不會有任何人站出來為徐寒說話。
所有人都在那時將目光投向了那位右臂綁著白布的奇怪少年,而就在諸人以為徐寒會選擇退縮的時候。
少年卻神色冷峻的拔出了自己身後的長劍。
他看著那老人,雖未言語,但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徐寒的果決讓黃老也是一愣,他大抵未有想到在明知道自己離塵境的修為之後,這少年還敢應戰。
不過他也未做多想,畢竟徐寒的修為不過天狩境,連真靈的雛形都未有凝成,於他看來,徐寒並無半分勝算。
而徐寒的選擇雖然出乎他的預料,卻也正中他的下懷,他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向赤霄門示好。
黃老並不傻,他心底有自己的一套小算盤。
李末鼎,也就是此次操辦龍門會的李家王爺,他的主子。
李氏王朝雖然家大業大,坐擁大夏八州之地,虎視眈眈陳周二國,但其內里同樣有他的問題。朝堂之上崔家、邱家、江家三大國柱爭權奪勢,李榆林幾次削藩都無疾而終,江湖之內,一宗三門十二鎮足足二十餘位仙人如鯁在喉,雖然表面上服從朝廷管束,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有龍隱寺壓著,可龍隱寺又豈是真如外人看來那般修身養性,不問世事?
大周有大周的霍亂,李家也有李家的煩惱。
皇族想要鎮壓下這一切,最好的辦法便是多出幾位仙人為之所用。
而如今這龍門會便是最好的機會。
李末鼎有一子嗣,喚作李定賢,此子天賦卓絕,今年方才二十齣七,便已是離塵境大成的武道修士,是放眼整個皇族之中最有可能登臨仙境之人,無論是其父李末鼎還是當今的聖上李榆林都對其寄予厚望,而此次他若是能夠進入執劍閣,去往鎮魔塔,對他日後登臨仙境必然有天大的幫助。為此,李末鼎這才想盡辦法取得了這次龍門會的操辦資格,為的就是向龍隱寺示好。
而這些尚且遠遠不夠。
執劍閣雖然是由龍隱寺一手扶持起的勢力,但其確實相對獨立的存在,當今閣主蕭蚺乃是大夏有名的仙人境劍修,早年曾受過赤霄門的恩惠,與赤霄門素來親近,近年來赤霄門在大夏做大,與這位閣主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因此,想要李定賢穩妥的進入執劍閣,這與赤霄門的關係便極為重要。
想著這些,黃老看向徐寒的目光愈發陰冷了起來。
小子,莫怪老夫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該招惹之人。
黃老的身子於那時邁步而出,狂暴的氣勢也於那時自他體內奔涌而起。
他一身寬大的灰袍鼓起,雙眸一眯,寒聲言道:「老夫讓你三招,莫讓以為我倚老賣」
他的老字還未出口,下一刻便忽然止住。
因為徐寒已經提劍殺了上來。
他的腳尖點地,所過之處鋪就地面的青石板都大抵無法承受這股力量而紛紛龜裂。
而速度同樣不容小覷,只是眨眼的功夫徐寒便殺到了黃老的身前,那把漆黑色的長劍帶著呼呼風聲,直直的朝著老者的面門轟來。
這是一式劈斬。
看似並不出奇,更無任何精妙可言。
但黃老卻從少年這一劍之中聞到危險的味道。
劈者,破也。劈者,分也。劈者,剖也。
而少年這一劍,毫無疑問將這一式劈斬的精髓展示得淋漓盡致。
一往無前,向死而生。
黃老的雙眸一凝,不敢托大,只見他於那時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兩柄與他乾瘦身材極不相符的開山斧忽的出現在他的雙手,他將之交差橫於胸前。
轟!
一聲爆相炸開,巨大的罡風被掀起,湧向四周,被那些侍衛之前早已撐起的屏障所阻。
感受到這一劍威能的臉色一變,他咬牙切齒的喝罵道:「小子誆我。」
於他看來,徐寒的作為著實下作,他好心讓他三招,可徐寒卻不管不顧,直直的殺來,毫無江湖規矩可言。
可之前未曾理會他的徐寒此刻更是不會在意老人的心情。
他冷著眸子,於嘴裡吐出一道字眼:「一。」
這話出口,他正與老人僵持著的長劍忽的一震,一聲高亢的劍鳴拔地而起。
狂暴的劍意與他體內湧出,一道道金色的劍影如流光一般自那漆黑長劍的劍身上奔涌而出,那些金色劍影自出現那一刻,便帶著席捲全場的凌然劍意,少年雙眸一凝,喝到:「去!」
那數以千計的金色劍影便轟然而動,直直的朝著黃老的周身刺來。
黃老的心頭大駭,心底僅餘的一點點輕視被他盡數收起,他眼珠子被瞪得渾圓,嘴裡高喝一聲:「霸下!」
他的身後頓時一位與他一般手持雙斧,卻身高三丈開外的惡漢身影忽的浮現,那惡漢仰天一聲長吼,如獅如虎。
隨後手中巨斧翻飛,那些飛來的金色劍影被他盡數抵達於外,並未傷及到黃老,可饒是如此,黃老額頭上依然瀰漫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跡。
無論是徐寒這劍身上的力道,還是這被他激發出的金色劍影,都給老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他不敢如此與之對峙下去,心思一沉,背後的真靈與他一同發力,想要一擊將徐寒擊退。
可徐寒卻好似洞察了他的心思,根本不待他力道出手,身子一頓,直直的朝身後退去,躲開了黃老這蓄謀已久的一擊。
「不是讓我三招嗎?」落地之後的徐寒並不著急再次發動進攻,反倒笑呵呵的問道。
自知理虧的黃老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的言道:「與你這狡詐小人,何須講什麼規矩?」
這話說罷,老者甚至一頓,竟然就索性直直的朝著徐寒殺了過來。
此刻他與他背後的真靈好似融為一體,二人的動作一致,十丈距離,瞬息便至,而後,他手中巨斧論起,身後那惡漢同樣如此,而後便直直朝著徐寒面門劈來。
著一斧可謂勢大力沉,足以開山斷石。
徐寒見狀冷笑一聲,握著劍的右手忽的一動,將長劍移到了左手,那些金色劍影也似有所感,紛紛在那時遁回這漆黑神劍之中。
而後,徐寒便以左手握劍,迎向那呼嘯而來的巨斧。
又是一聲轟響炸開,二者僵持於原地,似乎誰也無法將誰奈何。
黃老見此狀卻是眸中閃過一絲得色,另一隻握斧之手高高提起,竟然又朝著徐寒斬來。
於他看來這一擊,徐寒之劍被他一隻巨斧牽制,徐寒要麼抽劍回防,要麼退身躲避,可無論他做出如何選擇,老者都有置其於死地的後招。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面對這樣一斧,徐寒竟然不閃不避,反倒是在那時伸出了他那隻綁著白布的右臂,直直的迎上了這一斧。
鐺!
斧刃與徐寒的右臂碰撞,發出一陣金石之音。
他竟然就這樣以血肉之軀接下了這一擊。
「肉身修士?」老人的臉色一變,不禁有些詫異。
饒是他壓制了自己的修為,想要以肉身接下他這一斧,怎麼也得有第五境龍象境的肉身修為方可如此,可少年的年紀這才多大,最多也就二十出頭,內功已到第五境天狩境,本就算得了不起的天才人物,若是肉身也有這般修為,那眼前這個少年可就不是可以常理度之之人。
老人心思一沉,他知道到了這一步,他與這少年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與其這時示弱,倒不如將之打入深淵。
想到這裡,他也顧不得什麼臉面,索性體內真元涌動,離塵境的修為於那一刻展露無遺。
周圍那些江湖人士也是臉色紛紛一變,他們未有與徐寒交手,自然看不出這少年的根底,但還是不恥於老人這樣的行為。
「這老傢伙!」一旁的晏斬見此也是臉色一變,就要出手。
他並不清楚徐寒的真實實力,只是於他看來,天狩境對抗一位離塵境的強者並無勝算可言,況且黃老已經壞了規矩,他自然不可能看著徐寒吃虧。
可是這腳步方才邁出,一旁的雪寧卻忽的伸出了手,朝著他搖了搖頭。
「怎麼?」晏斬一愣,看向女子的目光有些疑惑。他輕聲問道:「你看見了什麼?」
素來溫婉可人的雪寧在那時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她眸子中換得亮起一陣白芒,卻又轉瞬即逝,隨即用一種冰冷又近乎篤定的語氣言道:「他敗了。」
「嗯?」晏斬一愣,他雖然疑惑於這樣的結果,但清楚雪寧本事的他,還是按下了出手的衝動,靜靜的看著場上的變化,卻不知二人這一番異動早已被一旁的楚仇離收入眼中,中年漢子臉有異色的看了雪寧一眼,很快便故作無覺收回了目光。
而這時場上的戰鬥還在繼續。
隨著黃老將離塵境的修為盡數展示出來,徐寒的壓力陡增。
無論是他手中的長劍還是抵擋斧子的右臂有開始了輕微的顫抖,甚至就連他腳下的地面也因為抵禦不住如此強大力道而寸寸龜裂。
黃老體內的真元還在不斷的傾斜而出,離塵境的修士氣機綿長,遠不是天狩境的修士可以比擬的存在。
就在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徐寒的嘴角卻忽的勾勒出了一抹笑意。
「既然不講規矩,那徐某也就不留情了。」他用只有他與老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如此言道。
而後還不待老人反應過來,徐寒體內的三百六十五竅穴瘋狂運轉,九道真元氣機吐納,於幽門處連成一體,而那枚已經伸出花蕾的劍種也隨之顫抖,狂暴的劍意如潮水般自徐寒的四肢百骸之中涌動。
隨即一聲劍鳴乍起。
如雄雞唱曉一般,響徹於這李家王府的門楣前。
「大道天成!亦可劍衍!」
徐寒如是言道,聲音低沉,語調威嚴,宛如天音一般惶惶如雷鳴,獵獵如旗響!
一道劍光自徐寒手中的那把漆黑長劍中亮起,狂暴的劍意裹挾其上,老人手中的斧頭被那劍意觸及,竟然漸漸有了崩碎的痕跡。
而徐寒顯然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他右臂之上忽的亮起一陣微弱的星光,那是那位監視者留在他體內的力量,這星光雖然平日裡並無他用,卻出奇的可以加持肉身。
星光的照耀下,徐寒右臂所能展現出的威能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老人的一隻斧頭被徐寒震碎,而另一隻這被徐寒的右臂一盪,生生掙開。
感受到這股自徐寒體內爆出出來的強大力量之時,老人臉色一變,想要退守防禦,可卻已然為時已晚。
只見震退對手的徐寒雙手握住了手中那把神劍,他眸中劍光如晝。
嘴裡如是言道:「天地玄黃,劍氣浩然。」
此音一落漫天金色的劍影於長劍之中湧出,與他身後一字排開,如冷冽弩箭一般直至老者。
他的身子也在那時豁然動起,速度極快,轉瞬便殺到了老人的跟前,那劍鋒往前一指,身後千道箭芒瞬息凝為一體,化作一道劍龍直直的殺向老人。
老人心頭一震,趕忙將那真靈惡漢喚至身前,試圖以此抵禦。
可是那方才寒強悍無比的巨大真靈在抵禦了數道劍影衝撞之後,便身子搖晃了起來。
隨後一道道如毒蛇一般的裂紋自那真靈的身軀之上蔓延開來。
砰!
伴隨著一聲輕響,那真靈的軀體便瞬息如琉璃一般崩碎。
而那些金色劍影卻並不停歇,依然呼嘯的去向老人的面門。
「小子,你敢殺我?」見此狀,那老者頓時亡魂大冒,口中驚聲高呼道。
回答他這個問題的卻不是別人,而是徐寒那柄呼嘯而來的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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