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徐寒來到執劍府時,蕭大閣主正摔碎了第九個瓷瓶。
一旁南宮靖靜默的立在蕭蚺的身側,她的眼睛眯起,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瓷片,嘴唇微啟輕念道:「三萬八千二百一十六。」
這是今日壞在蕭閣主手中各種事物價錢的總值,她默默記在心頭,等到這閣主大人心頭的氣焰散去,再告訴對方,足以讓一心斂財的這位閣主大人心疼好幾日的光景。
徐寒的到來讓這位正在默記此事的南宮靖抬起了頭,待到看清來者是徐寒時,這位七線金袍眉頭一皺,但很快她便壓下了這抹異色,繼續計算著今日執劍府中損壞的事物。
徐寒倒也從這滿地的狼藉中看除了蕭蚺的怒氣,但他自然不會去在這時打擾蕭大人的雅興,他沉了沉眉頭,坐到了府邸一側的木椅上,安靜的等待著蕭蚺做完這一切。
「閣主!閣主!」只是跟在他身後的南宮卓卻沒有這樣的眼力勁,他見那蕭蚺端起了第十個瓷瓶,頓時心頭一緊,趕忙快步走上前去,嘴裡焦急的言道。
只是他卻遠遠低估了蕭蚺此刻心頭的怒火,他手中的瓷瓶在南宮卓上前的一瞬間被他狠狠的扔了出來。
砰!
一聲悶響,那瓷瓶毫無意外的撞到了南宮卓的腦門。
南宮卓應聲倒地,一旁的南宮靖扶額長嘆,徐寒眉頭一挑,似笑非笑。
看著額頭浮出一片淤青勉力站起身子的南宮卓,蕭蚺的臉上並未有露出半分的愧疚之色,反倒是不滿的嘟囔道:「說過多少次,我發脾氣的時候不要靠近。」
南宮卓哪敢反駁蕭蚺,他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言道:「不是閣主大人叫我去尋徐護法的嗎?我這就將他帶來了。」
聽聞此言,蕭蚺好似這才發現徐寒一般,他肥頭大耳的臉上浮出驚喜之色。
「哎喲!徐護法你終於來了。」
他快步走到了徐寒的跟前,熱切的伸出手拍了拍徐寒的肩膀,那模樣分明是像極了多年未見,久別重逢的老友。可徐寒卻清楚得很,他與這位蕭閣主可是昨日方才見過,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故而徐寒並未回應蕭蚺的這份熱情。
他眯著眼睛看著蕭蚺,輕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讓蕭閣主如此氣憤?」
「唉!」蕭蚺聞言又是一聲長嘆:「你是不知,那...」
說到此處似乎是又有幾分怒意,蕭蚺竟是說不下去,他看了看一旁揉著額頭上的烏青之處的南宮卓,言道:「你來說。」
南宮卓聞言一愣,方才回過神來,他卻是不敢去忤逆這正在氣頭上的蕭蚺,只能是盯著烏青浮腫的額頭看向徐寒言道:「今日前方傳來消息,江之臣與邱盡平兩位國柱分別領著四十萬與三十萬大軍朝著劍龍關與長武關進軍了...」
徐寒的眸子在那一刻豁然睜大。
這多少是一個出乎他預料的消息,雖然早前便有風聲說到過,這二位國柱奉李榆林之令屯重兵於邊境之上,顯然是準備再次開始他開疆拓土的宏圖霸業,但所有人都以為這樣的事情怎麼也得等到秋後再行。
畢竟與朝廷那幾支精銳不同,國柱們所募的兵馬除開小部分精銳,其中一大半平日裡都有開墾軍田的規矩,秋後動武可讓士卒將一年播種的良田收割乾淨,而此時動武,戰事若是焦作一些,大好良田便盡數被荒廢...
因此這秋後動武,算是一道默許的規矩。
當然徐寒並無暇去關心大夏大片被荒蕪掉的良田,但畢竟無論是陳國還是大周都有徐寒的故人,而李榆林之前從未對外宣稱過此事,如今忽然進軍,顯然是志在必得,徐寒免不了為那些故人暗暗擔憂。
但很快他便壓下了自己心頭的異樣,沉眸看向一旁依然怒氣未平,胸口起伏不定的蕭蚺,問道:「此事確實出乎預料,不過這與蕭閣主...」
這話自然有些不妥,有道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蕭蚺是夏人,大夏發兵陳周二國自然是大事,只是這蕭蚺怎麼看也不像是如此憂國憂民之人,徐寒卻是不懂他的怒氣究竟是從何而來。
「朝堂為了給兩位國柱撥發軍餉,削了暗中支持執劍閣的銀餉。」一旁的南宮卓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徐寒身旁,用自以為只有二人能聽清的聲音言道。
只是蕭蚺可是堂堂地仙,若是他願意即使相隔千丈,蚊啼之音也瞞不住他的耳朵,這南宮卓的話自然也被他挺得清清楚楚。
他在那時瞪了南宮卓一眼,那生得俊美的青年頓時如受重創,趕忙立到了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語。
「靖兒、卓兒,你們先出去,我有一些事情要與徐護法單獨說一說。」出奇的是,素來脾氣暴躁,或者說容不下半點壞話的蕭蚺竟未有與南宮卓計較,他臉色一沉如是言道。
此言一出,南宮靖與南宮卓互望一眼,眸中都有些異色,但二人卻終究未有去忤逆蕭蚺的意思,在紛紛神色古怪的看了徐寒與蕭蚺一眼之後,便退出了這房門。
待到這屋門之中只餘下徐寒與蕭蚺二人,徐寒饒有興趣的看向了蕭蚺,卻並不言語。
反倒是蕭蚺面色一沉:「兩大國柱進軍周陳二國,大夏這些年屢屢南下東進卻不得其法,今次之戰徐護法以為如何?」
「沙場廝殺之事瞬息萬變,徐某不敢妄言。」徐寒的回答卻是圓滑到了極致。
「大夏這幾年看似家大業大,但屢屢出兵邊境,卻屢戰屢敗,朝堂內耗一空,早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反倒是江湖之上各個宗門人才輩出,如此下去,客強主弱,恐為大患。」蕭蚺對此也不以為意,他繼續說道。
「蕭閣主是不是忘了徐某是周人?難不成還要讓徐某人與你一起憂心大夏前途?」見這蕭蚺有意顧左右而言他,徐寒卻是沒有性子與他在這裡杯弓蛇影,直接開口便打斷了蕭蚺的誇誇其談。
「蕭閣主究竟尋在下所謂何事,不若直言。」
蕭蚺聞言,頓時臉露尷尬之色,他訕訕一笑,隨即便正色言道:「這幾日的光景我接連收到了來自大夏各個宗門的消息,三門十二鎮中幾乎都有大衍境的強者離奇死亡...」
徐寒臉色微微一變,他忽的醒悟過來,這恐怕才是這位蕭大閣主暴怒的根源,他沉眸問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摸不清楚,甚至還有許多大衍境強者是死在宗門之中,而鎮守宗門的仙人對此都毫無察覺,這便說明...」
蕭蚺的話說道這裡便停了下來,後面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能逃脫仙人感知的存在...只可能也是仙人!
「這些死去的大衍境強者大抵都是大有希望衝擊仙人境的大能,雖然此刻還未擺上明面,但暗地裡已經有風聲說是朝廷為了平衡宗門勢力,而派出的殺手暗殺這些有望登臨仙人的諸人。」蕭蚺在沉默了一小會之後,再次言道,他的眉頭皺起,神色凝重:「我懷疑有人想要挑起宗門與朝堂之間的事端...」
徐寒聞此言,也暗暗點了點頭:「此事確實蹊蹺。」
他並未對此作出太多的評價,畢竟他對大夏的局勢也是所知甚少,大抵也都是聽聞各處流言,因此並不好去判斷此事究竟是誰出於何種目的去做的。
「幫我做一件事吧。」這時,那位蕭閣主像是做出了某些重要的決定一般,忽的抬眸看向徐寒,一臉正色的言道。
雖然之前蕭蚺答應過徐寒只要徐寒幫他做足三件事情,他便同意讓徐寒進入藏經閣最辛密之處,而徐寒也同樣很想快些了解此劍的事情,然後離開大夏,畢竟被赤霄門這樣的龐然大物盯著始終不會是一件讓人太過愉快的事情。
可是在聽聞蕭蚺此言之後,徐寒還是皺了皺眉頭:「蕭閣主是不是太看得起在下了,那些仙人都無法...」
只是徐寒的話並未說完,便被蕭蚺打斷:「並非此事,此事關乎大夏局勢穩定,背後恐有某些大人物在暗中操縱,我需得親自前往,你與南宮靖都留在橫皇城吧,幫我穩住執劍閣的局勢,我估摸著我離開這些日子,赤霄門的同黨必然會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徐寒一愣,暗暗嘆道這想要進藏經閣看樣子果真得花些氣力,能讓蕭蚺如此正經相托,想來這位閣主大人已經聞到了赤霄門的某些計劃。
不過徐寒雖然心中對此有所忌憚,但他並無態度的選擇,只能是點了點頭,嘴裡言道:「閣主大人的三件事情看樣子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啊。」
蕭蚺聞言似乎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但是這第一件事情便足以讓徐寒焦頭爛額。
蕭蚺想了想,這才言道:「我這還有一件事情,想來不會太難,你將之一併做了,你我之間便只差一件事情了。」
「何事?」徐寒卻頓時警惕了起來,他雖然與這蕭蚺接觸不多,但卻很明顯的感覺到對方可是一個物盡其用之人,此刻怎會如此好心?
果然看出徐寒疑惑的蕭蚺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狡猾的笑意,他湊到了徐寒跟前,笑眯眯的言道:「你聽說過近日橫皇城鬧的妖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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