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有古怪。」遠處男人死死的盯著那將巨大蛟龍按在身下的少年,眸中光芒閃爍。
龍氣是何其強大的東西,它與所謂的真氣或是真元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上的東西,哪怕只是一丁點的龍氣入體,就是大衍境的修士想要化解也得耗費極大的盡力。
男人離得很遠,比無法準確的感應到徐寒究竟承受多麼龐大的龍氣。
但他下意識的以為蛟龍珍惜體內的龍氣,即使到了這般境地也不會釋放太多的龍氣去對抗徐寒。他更不會想到徐寒能夠吸收這所謂的龍氣,只是以為他體內有著什麼異於常人之處,故而可以暫時對抗些許龍氣。
「陛下,我們?」一旁的老者顯然看不出這麼多東西,他體內沒有龍氣,自然也就感受不到,他只是覺得此刻徐寒等人已經危在旦夕,再不出手,恐怕
「去吧,是時候動手了。滄海流當年畢竟有恩於我,他留下的種子,總歸是要救上一救的。」男人點了點頭,周身的氣勢盪開,便要出手。
叮!
可就在那時,遠方的天際忽然響起了一聲高亢的劍鳴。
一道雪白的光點在昏暗的夜空中亮起,那光芒極為耀眼,竟是恍惚間遮住了天上的星辰。
正欲出手的男人一愣,嘴角隨即浮出一抹苦笑。
「看樣子,今天這救人的事情輪不到我倆了。」他搖頭說道,而目光卻死死的盯著天際那道亮起的光點。
方子魚等人儼然已經殺到了那蛟龍的身前。
而徐寒此時也已經到了極限,他體內的龍氣著實已經多到了他難以控制的地步,他身子也因此變得有些膨脹,整個看上去極為詭異,似乎下一秒便會爆體而亡一般。
巨大的疼痛從五臟六腑傳來,他難以自已,以至於催動著妖氣的右臂也有些發顫。而早已等待多時的蛟龍在這一刻終於尋到了機會,他周身的妖氣再次瀰漫出來,龐大的身軀猛然從地上站起,而徐寒的身子也在蛟龍的反彈之下被狠狠的拋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艱難的想要站起身子,但體內的龍氣還在翻騰,讓他幾乎喪失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
吼!
再次脫困的蛟龍發出一聲怒吼。
它很憤怒。
前所未有的憤怒。
一個螻蟻,竟然讓它損失了整整三成龍氣方才從中脫險。
而那時,方子魚等人恰好也殺到了它的跟前,它的滿腔的怒吼終是尋到了發泄的出口,它巨大的身子一擺,身為龍族的威壓頓時盪開,一股可怕的紅色能量再次在它的嘴裡匯集。
它要將眼前這些螻蟻轟殺,從肉身到靈魄盡數湮滅!
幾乎只是眨眼的光景,那暗紅色的能量便在它的嘴裡匯集完成,然後伴隨著凌冽嘶吼,那東西便化為一道流光直直的轟響殺來的方子魚等人。
「小心!」一旁的徐寒見狀,高聲吼道,但卻是為時已晚。
那暗紅色能量化為的光球速度極快,轉瞬便來到方子魚等人的跟前,眼看著就要將諸人的身子徹底吞沒。
叮!
這時,昏暗的世界一道劍鳴乍起。
那聲音極為高亢,好似晨鐘暮鼓,震懾天地。
而後天際之上亮起一抹白光,轉瞬那白光飛速而至,猶若流星墜地一般狠狠刺入了那向著諸人襲來的紅色光球。
轟!
二者方才觸碰,一聲巨響炸開,那紅色的光球就在那白光的衝擊下被轟成了虛無。
二者相撞所產生的餘波盪開,諸人趕忙顏面避讓。
數息之後,待到塵埃散去,諸人在側目望去,卻見那之前紅色光球轟來之處的地上,此刻正倒插著一把劍。
一把看上去很是尋常的劍。
劍身雪白,劍柄古樸,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的雕飾。
但此刻那把劍靜默的倒插在地上,卻帶著股難以言說的聞言。
它就像是一位君王,在流淌的歲月中俯瞰眾生。
雖鋒芒入地,卻又高高在上。
這樣的異變自然遠遠超出了諸人的預料,而徐寒等人尚且還在愣神,但方子魚在那時卻是臉色一喜,再也尋不到之前即將赴死的決然。她上前一步,目光既欣喜又急切的看向四周,高聲喊道:「姓陳的!你來啦?」
姓陳的?
這世上自然有很多陳姓之人,但能被方子魚這樣稱呼的,放眼天下卻唯有一人。
玲瓏閣重矩峰首徒——陳玄機!
似乎是為了回應方子魚,她的聲音方才落下。
一位身著白衣的身影便緩緩自天際落下,穩穩的立在了那長劍的劍柄之上。
「姓陳的,你終於捨得出關了!」待到那身影落下,方子魚臉上的喜色更是再也這掩不住,她朝著那身影喊道。
「嗯。讓你久等了。」那身影回過了頭,入目的是一張尋常的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看不出鋒利的稜角,也尋不到暴戾或是乖張。似乎除了那頭被他梳理得齊整無比的白髮,眼前這個男人並未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他尋常得就像鄰家的男孩,酒肆的小二,又或者某日上街你不小心碰到的路人。
他可以是任何人。
但卻不應該是玲瓏閣重矩峰上的首徒。
更不應該是被方子魚所心心念念的陳玄機。
「沒事。」方子魚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甜,也很特別。
像是三月春風裡的桃花,艷如流火,清如溫玉。
徐寒很少見到方子魚這麼笑,他暗暗想道,這世間能讓方子魚這麼笑的恐怕只有那烤得金黃的紅薯,與眼前這個男子了吧。
吼!
殺戮再次被人終止的蛟龍幾乎已經被心頭的暴露沖昏了頭腦,它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百丈長的身子在天際一陣翻滾,他周身的妖氣猶如潮水一般湧出,天際昏暗的雲層翻湧,暗紅色的雷蛇吞入,巨大的壓迫感自他體內泄出湧向諸人,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陳玄機點了點頭,「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他輕聲說道,聲線輕柔,一如他的模樣一般尋常得很。
然後他腳尖輕輕一點那劍柄,身子豁然飛起,地上的長劍在那一刻猶有靈性一般發出一聲清鳴躍入了他的手中。
他伏首持劍,虛立於半空之上,面向蛟龍。
磅礴劍意在那一刻自他的體內的湧出,那劍意恍若大江東去一般澎湃洶湧,連綿不絕。
他將自己的身子挺得筆直,劍與人在那一刻恍若融為一體,他亦是劍,劍亦是他。
這時那蛟龍也似乎意識到了眼前這道身影的難纏,它再次發出一聲咆哮,整個身子便化為一道漆黑的閃電,過下萬鈞雷霆之時,朝著那白色身影殺來。
陳玄機的雙眸一眯,一道劍芒自眸中閃過。
他的嘴唇張開,一道敕令吐出。
聲線依舊輕柔,但輕柔中卻帶著大氣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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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金戈斬鐵馬,君王瞰眾生。
他如是說道。
「劍出山河覆,日月照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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