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低首,面上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只又問道:「那個奴才,是和刺殺什麼人的刺客聯繫在一處的?」
安婉蹙眉,仔細想了想,才道:「是……是洛親王,姐夫和洛親王是自幼一起長大的,若姐夫去求洛親王,洛親王一定不會追究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安妘抬眼看向了貞妃,此刻的貞妃眼神失焦,不知在想些什麼。
沉吟片刻,安妘上前一步:「娘娘如何想?」
貞妃抬頭,又低頭長嘆一聲:「於公,本宮和你都不該讓宋大人攪和這趟渾水,但於私……」
對方沒有再說下去,安妘卻也心知肚明。
其實,於公來說,林家從頭徹尾不過是被慕瑾林擺布的棋子,這個林家的小廝很可能是慕瑾林收買過來監視林家的,林家還是受害的那一方,但於私嗎,她倒是很想讓林家直接去背了這口黑鍋,這樣安婉就不能在自己跟前蹦躂了,也能報了碧果的仇。
可,林家背鍋,就意味著慕瑾林這廝能繼續逍遙法外。
安婉和慕瑾林對她和宋悠的威脅,那簡直是沒有可比性,還是慕瑾林更讓她覺得防不勝防。
見貞妃說完,安妘依然是長久的沉默,安婉有些急了:「三姐姐,我縱然和你有過節,但好歹也是一處長大的姊妹,你就那麼忍心看著我倒霉嗎?何況刺殺皇子不是小罪,若聖上大怒追究,株連九族,你就真的能絲毫不受影響?」
安妘蹙眉,低聲呵斥道:「四妹妹再大聲些,乾脆讓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你們林家派人刺殺過洛親王!」
被這樣一說,安婉又只能低下頭哭了起來。
貞妃長嘆一聲,和安婉道:「你三姐姐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剛剛也去讓人傳你二姐姐進宮一談,這刺殺皇子不是小事,咱們女人在這裡商量完了,也要想想回去怎麼勸勸自己的爺們,不是嗎?」
安婉抿著嘴唇,頷首無語。
安妘聽聞安妡也要進宮,便抬眼看向貞妃,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嫡母來不來?」
貞妃搖頭嘆氣:「本宮原想著和母親商量,但後來想了想,父親手上並無實權,能在這權力傾軋的京城當中保住爵位已非易事,二弟弟是很有出息,但到底官位不高,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咱們幾個雖是女兒,但上天寬宥,都算是嫁了不錯的人家,能靠夫家幫襯的,還是靠夫家幫襯一二吧。」
安妘垂眸,心道:這個長姐倒是很會算計。
不過嘛,她也是一個鬼滑頭啊:「娘娘說的正是這個理兒,只是……」
貞妃蹙眉:「只是?」
安妘沉沉的嘆了口氣:「只是夫君雖和洛親王交好,但畢竟是洛親王遇刺,洛親王才是那個受害的人,這癥結,還是在洛親王身上,若是洛親王不同意寬宥以對,夫君這樣貿貿然的決定放過林家,和洛親王鬧了個不歡而散,那宋家和輔國公府豈不是就失去了洛親王這麼棵大樹嗎?」
安婉聞言,連忙搖頭跪下:「長姐,我們……」
貞妃手微微抬起,頷首道:「三妹妹說的沒錯,確實該從長計議。」
安妘咬了一下嘴唇,道:「那如此,不如小妹先去了,要不等會兒二姐姐來了,屆時讓洛親王知道是咱們姊妹幾個一起勸他的王妃為外人求情,顯得不太好看。」
貞妃蹙眉,正在思索。
安婉哭道:「三姐姐分明只是想明哲保身,你是怕二姐姐想起之前和宋悠有過議婚……」
安妘還未帶開口,貞妃就已張口呵斥道:「四妹妹說的是什麼話?」
安婉自知說錯,只能低頭認錯道:「娘娘莫氣,我一時心急,也就口不擇言了。」
貞妃闔上了眼:「三妹妹,你去吧。」
安妘福身拜了,從正殿當中走出,抬頭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忽然想起來剛剛在祥和殿附近看到的慕瑾林。
他是朝後宮方向而去的,一開始她想這個人該是去給皇帝和太后請安,但按現在的形勢來看,會不會是去找皇上為皇后娘娘求情的?
可是……宋悠抓住了慕瑾林的痛腳,會告訴慕瑾林嗎?
還是,慕瑾林透過林家的那個奴才知道的?
一時有許多想不通的事情,安妘不覺站在宜春·宮正殿的門口發起了愣。
旁邊惜諾拿著傘到了安妘身側,低聲喚道:「三姑娘?」
安妘回神,回頭和惜諾道了聲謝,拿著傘朝宮門外走去。
人一走出宜春·宮,安妘腳步加快了一些,她想,該去找個宮女問一下慕瑾林在何處。
遠遠瞧見有兩個捧著檀木托盤撐著傘的小宮女走過來,安妘快步迎了上去,笑問道:「兩位姐姐今兒下著雨,要去做什麼啊?」
兩個小丫頭看打扮是低階的宮女,被安妘這樣一個主子打扮的人問好,一時也都一愣,連忙回道:「我們要去給馮才人送衣裳,不知姑娘要去哪裡?」
安妘緩緩點頭,面露憂色:「我是侍奉在文樂公主身側的,殿下她時常憂心皇后娘娘的事,我心裡也跟著急,想來,要是能去找洛親王說說情就好了。啊!聽說洛親王今兒進了宮,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裡尋人。」
兩個宮女聽了,彼此對視一眼,想了想:「我們剛過來的時候,聽人說洛親王去了仁和殿那邊。」
安妘緩緩點頭,遂笑道:「多謝兩位姐姐了。」
那二人只搖頭說不必謝,便快步走了。
安妘也抬腳要去往仁和殿的方向,誰知還未離開,偏抬頭碰見了安妡。
安妡挽著飛天髻,頭戴赤金垂紅珠的步搖,眉間畫了胭脂,身上穿著暗紅色的王妃朝服,華貴逼人,美艷非常。
安妘正欲上前行禮問安,對方卻先上前一步看著她:「你可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啊。」
聽了這話,安妘一愣,看了一眼安妡身後跟著的隨從,想問,卻一時間不知該問什麼。
安妡將傘從丫鬟手中拿了過來,又朝安妘靠近一步,低聲道:「要不是因為親族姊妹名聲不好會連累於我,我真想現在就撕了你,你有宋悠不夠,還要去招惹我的丈夫嗎?」
這話說完,安妘蹙眉,想了片刻,才道:「二姐姐說的什麼?我,我問洛親王的事情,是因為文樂公主她……」
安妡咬了一下嘴唇,想起了新婚之夜的羞辱,剛剛又見安妘旁敲側擊的詢問宮人自己丈夫的行蹤,只當面前之人心中藏奸已久,在宮中時就常和慕瑾林牽扯不清,揚手一巴掌打在了安妘臉上。
安妘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有點蒙,手中傘微晃,雨水淋在肩頭,她皺眉,半怒半疑道:「王妃娘娘,我自問並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這一巴掌我只當你心中有氣無處可發,做妹妹的體諒你一次,但下次,我絕不會站著任你打罵!」
瞧著對方絲毫沒有抱歉之意,安妡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憤怒,自小就有的矜傲讓安妡做了一個不理智的決定。
只聽安妡冷道:「雖然你是我的妹妹,但上下尊卑卻要分得清楚,遇見王妃不行禮還口出狂言,是該罰的,你就在這宮道上跪上一個時辰反省吧!」
安妘聽後,失笑出聲。
安妡抿唇:「你笑什麼?」
安妘垂首,還在笑:「二姐姐是嫁給了一個身份尊貴又受寵的皇子,但現在是在大內,並不是在洛親王府,二姐姐雖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但更是皇家的兒媳,二姐姐是有那個身份來罰我,但究竟合適不合適,二姐姐心裡難道不清楚?」
這一番話下來,安妡拿著傘的手微微一顫,倘若安妘因為自己的話在這裡真的跪了一個時辰,事後那些朝臣和皇帝聽說了,必然會說洛親王仗著皇上的寵愛恃寵而驕,屆時一切尊榮和地位都可能會在一夕之間被收回。
安妡上前一步,剛要伸手去拉安妘,安妘卻退後一步。
對面安妘側頭笑了一下:「但是王妃娘娘金口玉言不能隨便收回,否則威信全無,我為了保全娘娘的威信,願意一跪。」
說罷,安妘將傘收了起來,整個人置身在大雨之中,跪了下來。
安妡氣得嘴唇發顫,只說出一句話:「你故意的!」
安妘耳邊的碎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她抬頭看了眼安妡,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會知道二姐姐會拿出王妃娘娘的架勢來罰我呢!」
安妡皺眉:「你!」
說完這個字後,安妡便再沒有了其他能說,轉身欲走,卻在轉身的那一刻又回頭道:「你這樣傷了我和王爺的名聲,對你們宋府又有什麼好處?要知道宋大人可曾是王爺的伴讀啊。」
安妘跪在雨中,膝蓋上有冷氣往身體裡鑽,雨水也已經淋透了身上的衣衫,但心裡卻是愉快的不得了。
聽著安妡這麼問完之後,安妘想起來那天在京外宋悠揮劍與慕瑾林割袍斷義的那一幕,心中一時為了宋悠高興,又為了宋悠難過。
臉上的表情也隨著心中所想變得複雜了起來,安妘低聲笑道:「是沒有好處,但是對我這樣斤斤計較的小女子來說,好處多得都數不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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