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直抬頭看,沒人開口說話,就這般看著。
水塔上的綠色葉子,就像一隻巨大的拳頭,在其中伸出了一根中指,比向了所有進入小鎮的人們。它幾乎成為了鎮子的招牌,讓所有人都能夠記憶深刻。
傑姬看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喂,上面那個就是你們畫的大嘛葉?」
「沒錯,那就是我們畫的葉子,怎麼樣好看吧?」凱索笑嘻嘻的說道。
「確實像在比中指,而且中間那根手指還很粗大。」傑姬評論道。
「當初我們為了畫這玩意,費了老大勁了,凱索還從塔上掉了下去,一直滾到山丘下邊的小河裡面呢。」海德有些懷念地說道。
「哈哈,說起凱索墜塔,就讓我想起了一件搞笑的事情。」
周揚笑呵呵地說道:「自從這幅畫弄好了之後,他每年都至少要從塔上掉落一次。每次都是因為各種原因和意外掉下去的,要不是下面的草地夠厚夠軟,山丘的斜坡也比較平坦的話,這傢伙肯定活不到現在。」
唐娜和海德都不約而同的笑了,紛紛點頭稱是。
凱索這傢伙長得一表人才,英俊小生的模樣,可就是腦子缺少了一根筋,做什麼事情都會被他弄得亂七八糟,說起墜塔事件,那也是他自找的。
傑姬聽了卻很驚訝,「凱索,原來你經常受傷,就是因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嗎?那樣子好危險呢!」
「呵呵,其實也不算啥啦!」凱索竟然還有些驕傲地說道:「塔身高度是很高,不過水塔上的平台距離地面才四五米而已,地上的草叢又那麼密,就算是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的啦。」
「哈哈!凱索從水塔上掉落已經積累了很多經驗了,除了第一次受傷之外,其他時候都是擦傷而已,不礙事的。若是那一年不從塔上掉下來的話,恐怕他自己也會感到不舒服呢!」海德笑著說道。
「嗯嗯!確實是如此。」凱索猛地點頭。
聽到如此回答,傑姬狠狠地瞪了男朋友一眼,氣得幾乎不想要再說什麼。
很多時候,凱索都顯得有些傻乎乎的樣子,只有跟樂隊一起排練時,敲起鼓來相當的有型之外,他做的事情就跟八九歲的孩子一樣,永遠都長不大似得。
喜歡他的人,認為這是童真的表現。不喜歡他的人,則認為這種行為太不成熟。
只有周揚他們才會親密地稱他為「傻子凱索」,即便是當面這樣叫他外號,凱索也不會發火,頂多是傻傻的一笑。
凱索最為傻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每次到塔上來玩時,總會從上面掉落下來。也許是他故意如此,也許是他粗心大意,不過這都影響不了他的好心情。
這種行為,甚至已經成為了他們到水塔上玩的儀式。
所以海德說起凱索的跳塔事情之後,周揚馬上起鬨道:「凱索,今年可是我們第一次到水塔上來玩,你是不是要跳塔以示慶祝呀?」
凱索先是看了看傑姬的臉色,然後故作抱怨地說:「要慶祝怎麼能沒啤酒呢?我還沒有喝醉呢,是不可能從塔上跳下來的。」
話剛說完,海德就跟變戲法似得,從身後提出一打灌裝啤酒來。看到這種情形,凱索無話可說了,他在周揚等人的歡呼聲中,一口氣就喝了三瓶啤酒,然後將手中的啤酒瓶一扔,整個人往後一仰,就這般的從塔上墜落了下去。
「啊!」傑姬尖叫起來:「你竟然來真的,來真的?」
「哈哈!凱索,你真的掉下去了。」周揚等人大笑起來,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海德也開懷大笑著。
「哈哈,凱索,你真的是傻瓜凱索呢!人家叫你跳,你就真的跳了!」唐娜更是笑得樂不可支,整個人都捲起來往周揚懷裡倒去。
傑姬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總而言之,她感到很尷尬,很丟臉。沒想到自己的男朋友竟然是這樣的呆萌蠢貨,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讓人一點都不安心。
不過事情似乎玩脫了,只見凱索從塔上掉落後,先是在草坡上滾了幾滾,開頭還聽到幾聲叫喊,接著一直滾落到山丘的腳下,最後停在了小河邊。只是此時,凱索整個人都一動不動地,面朝黃土躺著,就連叫喊聲都沒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揚等人馬上從水塔上連爬帶滾的下來,一邊往凱索方向跑,一邊喊道:「凱索!凱索!凱索你怎麼樣了?」
傑姬更是幾乎要哭起來了,「凱索,你快回答一下。」
從水塔到山丘腳下的路程很短,在全速奔跑之下,十秒時間不到,周揚等人就跑到凱索旁邊了。此時,凱索卻依舊一動不動的,好像什麼反應都沒有了。這種情形,就跟凱索第一次從塔上墜落一樣,當時他可是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星期才好的。
「完蛋了,凱索可能……」
「別亂說,唐娜!凱索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不是說傻瓜的命很大的嗎?怎麼……」
還沒等周揚和海德伸手去檢查凱索情況,就看到原本一動不動的凱索猛然將臉轉過來,沖其他四人做鬼臉笑道:「哈哈,這次你們全都被我騙了吧?」
他們竟然被傻瓜凱索給騙了!
「切!這傢伙一點事情都沒有!「
「傻瓜果然是命大!怎麼都不會死的。」
「剛才真的是嚇死我了!」
「去死吧,傻瓜!竟然連我都敢騙!」傑姬猛地抬腳就踩,將凱索踩得叫苦連天,連忙討饒。
「哎喲,哎喲,別、別這樣子!」
「傑姬,傑姬你快住手呀,我只是想騙一下揚他們,不是想騙你的。」
「你知道剛才有多嚇人嗎?」傑姬幾乎是哭喊著,衝著凱索罵道:「你果然是個大傻瓜,大傻瓜!」
凱索慌亂著安撫傑姬,「是是是,我是大傻瓜,你不要哭了好麼。」
周揚等人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也只好放棄針對凱索的討伐,轉向安慰傑姬,不讓她繼續哭下去。女人一旦哭起來,那可真是讓旁人聽得難受,就連身為女人的唐娜也感到頭疼不已。
「以後你不要這樣子了,好麼?」傑姬情緒依舊有些不穩,不過已經能夠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流下來。
凱索連忙點頭答應,不管傑姬說什麼,此時的他都能夠答應。
「嘿,大夥們不好意思哈,我跟傑姬先走一步,你們繼續在這裡玩吧。」
最後,凱索還是摟著傑姬走向他們的車子,然後一溜煙開回鎮子了。估計是回到家裡,讓傑姬好好安靜下來再說。至於周揚等人,凱索是顧不上了。
「真是見色忘義的傢伙,回去得要好好收拾他一頓!」唐娜等兩人走遠了之後,故意氣呼呼地說道。
「哈哈,是得要收拾一下凱索才行,是他叫我們到水塔這邊玩的,可就這樣把我們給拋棄了,太不講道義了。」海德也笑呵呵說著。
在傑姬這麼一鬧之下,五人聚會的氣氛就沒有了,周揚跟海德和唐娜又爬上水塔上,將剩下的啤酒喝完之後,就打算回小鎮去了。
當喝到第三輪的時候,周揚忽然想起之前海德說過的事情來:「海德,你不是說要買一棟房子麼?買好了沒有?」
說到這個,海德的臉色忽然一下子就變差了,一言不發的悶頭喝酒。
周揚跟唐娜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對方在鬧什麼情緒,只是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海德開口說話。
「我老媽說,還是自家的小屋住的舒服,她不願意搬進新家,所以房子最後沒有買成。」
「就算是住在小屋裡,你也可以出錢裝修一下吧?」
「她不要我裝修房子,她只要我給錢去買酒……」海德將手中的空瓶子用力一扔,狠狠地說道:「自從那男人離開了之後,那瘋婆子眼中就只有酒精是真實的,我頂多算是她夢裡的影子,甚至是她恥辱的記憶。」
那個男人指的是海德的父親,對方在海德還沒有出世之前,就離開了這個小鎮,將他們母子二人拋棄在身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唐娜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現在已經有錢了,或許可以幫你媽媽把他給找回來?」
周揚也覺得這樣的做法挺好,或許可以解決海德的心結,於是不住的鼓勵對方:「你不是一直都羨慕人家有爸爸嗎?你也可以把自己的父親給找回來呀!」
聽到這句話後,海德非常生氣地怒吼一聲:「別提那個人了,我一聽到就生氣。」
海德猛然從水塔上跳落,不管周揚和唐娜兩人在後面怎麼叫,都不回頭看一眼,就這般離開了這個充滿了記憶的地方。
看著他越行越遠的背影,周揚喃喃自語地說道:「那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有走出那個陰影。」
「我們剛才不應該提起海德傷心往事的。」周揚有些後悔地說。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揚!」唐娜勸慰道:「他只是不願意正視過去而已,等再過些時候,海德就明白我們這是為他好了。」
「希望如此吧!」周揚心中嘆息道。
與此同時,周揚回想起他所了解的海德過往,知道失去父親對海德的打擊有多麼大,這是精神和身體上的二重折磨,不是一時的,而是持續了很久的痛苦。原本以為海德已經將過去放下,沒想到那個傷疤依舊在對方心裡滴血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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