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月猛然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不知所以,卻也選擇了聽她的話不發出任何聲音,而後同她一同閃到花叢後面。
代月這才指給我看,原來是有個丫頭鬼鬼祟祟從銘香水榭出來,像是怕被人發現的樣子。
我們默不作聲,等她走遠才從花叢後出來。我一見那丫頭有些眼熟,便努力去記她是何人,陡然一個名字滑進我腦中:瑤妃!這是瑤妃身邊的小丫頭憶兒,她來我銘香水榭做什麼?還是這鬼鬼祟祟的模樣?難不成與瑤妃有關?
想也沒辦法,欲知真相只有自己去查。我一面派了代月悄然跟在憶兒身後,一面自己回了水榭盤查。
素日服侍在我身邊的多是玲風、書玉、代月三個大丫鬟,今日她們恰巧都不在,幾個小丫頭也偷著躲懶,或打瞌睡、或閒話里短,或嬉鬧不止,見了我頓時打起精神。
我本不是她們的正經主子,也不願多生事端,是以並未發火,只巧妙盤問了些水榭中的事,又討巧問是否有人來過。丫頭們說沒什麼,就剛才憶兒過來和小紅說了幾句話。
小紅?我對她並無多大映像,只記得在這兒做些粗活,憶兒找她做什麼?小紅生怕我疑心,忙的說:「二小姐,憶兒只是過來向我討個鞋樣。」
我擺擺手說:「我不過閒來隨便一問,你緊張什麼?」瞧小紅的小紅臉我已隱約覺得不妙,卻又找不出病症所在。瑤上次吃了大虧,定是要找我姐妹報復的,不知她使得什麼招數,也不知代月那頭有何發現。
暮至降臨,鳥雀歸巢、魚翔淺影,代月卻遲遲不歸。我獨自上了樓閣,伏於欄杆之上呆思:安王,你既然要救我,為何又裝作不認識我?難道是因為那日的話惹惱了你嗎?
人家說你是閒雲野鶴,非得老太妃的面子才請的動。可我以為你不是市儈之人,為何你要躲著我?
思緒紛飛時幾聲寒鴉嘶鳴而過,傳言鴉鳴是大凶之兆,我本是不信的,然而聯想到大哥亡故時鴉鳴連連的事心陡然就是一驚,轉身哐的關上門避到屋裡去。
代月這會兒回來,見我面色蒼白的模樣忙扶著我問道:「小姐沒事吧?」我搖搖頭要她放心,不過幾隻鳥兒,哪裡真懂得什麼吉凶?轉而向她問:「叫你查得事查得怎樣?憶兒摸到這兒做什麼?」
代月沒立即回我,謹慎的瞅了一眼四周,確信無人才貼近我耳畔低語絮叨,我聽著心中按不住怒罵:好你個瑤妃,我無心為難你你卻總給我使絆子,若是一味和姐姐那樣縱容下去怎還了得?
&姐,還別說玲風真有法子,憶兒那丫頭被她一唬一五一十都抖了出來,呵呵,要不是她咱們今日得吃多大虧都不曉得。」
代月說完從我床褥下翻出一塊方帕,我掀開粗略一瞧,果然是個好東西。重覆上帕子對代月低低交代幾聲,她連連點頭,捧著那方帕出門去。
瑤妃,是你自找死路,怪不得我!
許是伏在欄杆上太久盛露水的緣故,這會兒頭有些脹痛,本想躺下休息片刻,偏姐姐這時讓人叫我去醉錦閣。那是王府賓客宴飲之地,且多為與王爺親近或是身份高貴之人。不用想也知道姐姐揣的什麼心思,感情她真就這麼急著把我嫁出去?
抱怨歸抱怨,姐姐的苦心終究不能辜負,因而頂著越漸沉重的腦袋趕往醉錦閣去。
有道是無巧不成書,去往醉錦閣的途中腦袋越來越沉,以至於步履蹣跚,搖擺不定。在迴廊下時竟與迎面走來的人撞了個正著,因這一撞,那袖中玉像猛的跌落下來,頓時摔得清脆作響、碎成兩半。
縱然他的反應令我抑鬱難受,那玉像仍舊是我寶貝的東西,只為我把它當做我與他之間唯一剩下的念想,見它摔碎心中自然傷痛。
我心中怒火燃燒,不悅道:「你沒長眼嗎?好端端把我玉佩摔壞了!」我情知是自己沒站穩撞了他,卻無奈今日心情不好,沒由頭拿他撒氣。
那人被罵了後並不吭聲,反倒是俯身彎下腰去撿地上摔成兩半的玉佩,細看時發現那個人竟然不是別人,而是他!是安王!
他撿起玉佩時臉上飛過了一個訝異的表情,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事實果真如此,待起身時卻已淡若尋常,對我笑答:「既撞壞了賠你便是!」
他雙目清冽,朱唇含笑,似乎前面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捻著那兩片碎玉遞給身後信義:「信義,找個好工匠將玉補好。」
信義諾諾將碎玉揣進懷裡,平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變化。
&用了。」我咬唇道:「區區小事不敢勞煩王爺。」我心中有怨氣,哪裡還肯搭理他?」
他先是擰了擰眉,沉默片刻方道:「欠債還錢,既是我摔壞了你的玉自然該由我賠。而且我早年聽說若想還復初貌須得原本雕工,不知妡兒你這玉是哪位師傅所雕?」
我不知他因何有此一問,淡然回道:「偶然得來,並不知道出自哪位師傅之手,還請王爺還我,我自行請人修補即可!」
見他不理我信義也不做聲,像個木頭杵在那兒一動不動。他忽而又道:「妡兒,看你臉色不對,是否身體不舒服?」我福身道:「無礙,姐姐還等著我,不打擾王爺雅興了,王爺請自便。」
&歉!」在我抬步時他悠悠吐出兩個字,我錯愕看著他,他沉沉眸子,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只是剛才情非得已,不得不裝作不認識你。」
我原十分生氣,這會兒卻不知如何應答。他見我不語又道:「妡兒,你當真沒事嗎?怎麼臉色如此難看?」
&很好,不勞王爺操心!」我仍是在講氣話,情非得已?一句情非得已就夠了嗎?
&兒!」他先是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驚呼道:「好燙,妡兒,走,快回去歇著,我這就讓信義去請大夫!」
他急忙攬著我要離開,卻被我一把推開:「不敢勞煩王爺,妡兒還有事,告辭!」
&兒!」
他不顧我的反對便欲將我打橫抱起回銘香水榭,我如何肯依他,聚著全身力氣將他猛的推開,賭氣道:「王爺請自重!小女身份卑微,若讓人見了只怕有損王爺清譽。」
&兒!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他氣息有些急促,似是傷心的看著我,我卻依舊憤憤說道:「是嗎?你不是有意的?你不是有意的為何要讓姐姐、姐夫告訴我救我的人是侍衛伍兒?不是有意的為何又要裝作不認識我?安王爺,蘭妡雖然痴,卻不傻!」
&承認,從初見你的那刻我便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你,以至於在落雲居外會對你說那番話。可是我並不後悔,因為我知道了答案!安王爺,你放心,蘭妡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之人,往後絕不會再在你面前多……」
我的話未說完他猛地一把將我攬入了懷中,一雙鐵壁緊緊將我箍著,貼著我耳邊不住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變化,整個人就那麼傻傻的愣在那兒。他在抱我?他在安慰我?難道說在他心中還是在乎我的?
&有人來了!」
我還未理清自己的思路,信義已經湊近低語,他一聽手上的力道立即鬆了,柔聲對我說道:「你額頭很燙,先回銘香水榭去。」
&用你管!」我再次將他推開,這算什麼?我就如此不堪嗎?難道我見不得人?有人來了就要走?才剛回暖的心頓時又冷到了冰點。再不顧他的反應,踉蹌往前行去。
沒走幾步便聽到一聲:「小姐,您怎麼還在這兒?出大事了,王妃讓奴婢過來找您,說是醉錦閣先別去了,趕著去榮壽堂是正事!」
姐姐身邊的冬兒一邊抱怨一邊催趕,像是災難降臨一樣恐慌,我擺擺手讓她過來,「怎麼了?出了什麼大事?我不知怎的頭忽然疼的厲害,虧得你來了。」
冬兒緊步趕來,伸手探探我的腦門吃驚道:「有點燙,怎麼回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奴婢先扶您回去,然後再去稟報王妃。」
我搖頭說道:「不必,你方才說府中出了大事,要我去榮壽堂,怎麼回事?」我雖猜出個,卻不敢斷定。
冬兒憤慨道:「別提了,也不知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偷了康王妃的靈玉珠,老太妃震怒,將相關小廝丫鬟都拉了出來,那些人都沒說什麼,偏有個叫采露的說看見小姐去過。」
&麼?」我一聲震驚,康王妃的靈玉珠!
&婢等自是不信,二小姐是名門閨秀,什麼樣的好定西沒見過?可那采露偏當作眾人的面胡說渾說,惹得王妃下不了台,因此要奴婢找您過去對質。」
冬日述說之時還不忘咒罵采露,又擔憂道:指不定是那蹄子見了好自己偷了,這會兒歸咎到小姐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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