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河之春 第十二章 人生如夢

    平平常常的人家過的是平平常常的日子,平平常常的日子掩映著小院深處抽出新芽的老柳樹枝條跟蘋果樹枝頭如雲朵般浮動的花兒。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夕陽的一縷金光,灑在小院的東南角上一個四腳亭子裡。二隻褐色的捲毛泰迪狗子吐著紅色的舌頭,圍著主人轉著圈兒。修成一米高的牆頭兒一般的矮個子丁香花叢齊刷刷地站成排,象小院裡拄著拐杖的大叔手裡每天碼成一摞的麻將牌。這種小喬木的丁香,花小,花開深紫色,濃香,花期在六七月。

    沿著矮丁香圍成的丁香嶂向前走,穿過樓體跟院牆之間二米多寬的一條小道兒,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四方的院落,四個長方形的花壇圍成一個很大的正方形,中間是鐵欄杆一般的休閒長椅。這會兒,花壇里的芍藥花發出二十厘米高的新芽。那一叢叢褐色的葉莖襯托著春色,別有一番情致。小院曾有芍藥園之名,各色鮮艷的花朵不計其數。這兩年,不在象前些年花開滿院的情景了,更有些已然是絕了種。樓下的兩戶老鄰居搬走的時候,因貪戀芍藥花的姿色,難捨難分,在夜裡悄悄地挖走了許多株。比如說那紅色的芍藥花,名叫冠群芳,花開時節,碩大的花頭隨風搖曳,遠看就象一簇珊瑚般的奪目。猶記得給世人留下千古佳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獨愛紅芍藥的元稹曾深情地寫道:「芍藥綻紅綃,巴籬織青鎖。繁枝蹙金蕊,高焰當爐火。剪刻彤雲後,開張赤霜裹。煙輕琉璃葉,風亞珊瑚朵。受露色低迷,向人嬌婀娜。酡顏醉後泣,小女妝成坐。艷艷錦不如,天天桃未可。睛霞畏欲散,晚日愁將墮。結植本為誰,賞心期在我。采之諒多思,幽贈何由果。」元稹與白居易互為詩友,他們一個鍾情於芍藥花一個迷醉於梅花。職場上不得意的他們,卻留下了千古不朽的詩文佳做。對了,還有隻剩下寥寥幾棵的淺黃色的芍藥花,這兩年小院裡看護花草的九十歲的懂老說,它的名字叫逍遙春。花開時那白色夾帶著黃色的花瓣,在陽光下仿佛閃著金光一般,水嫩得就象夜晚天空蕩起的溶溶月色跟淡淡清風,喜歡得讓人難以自持。我想,史湘雲醉眠芍藥茵是《紅樓夢》中醉人的場景之一。這時,懂老跟他的保姆正在花壇邊上除草,我把手裡提落著油菜跟芹菜放在一邊上,彎腰幫忙除草。夕陽的紅光映襯著他們的笑臉,這一刻唯願,歲月與人俱好,人與歲月共老。

    做晚飯時,聽見豬仔在嘆氣,如果豬仔每天不吃飯,那麼他吃的藥幾乎能填飽肚子。

    求醫問藥之路是崎嶇坎坷的,幾年下來,令豬仔的身心嘗盡了痛楚跟心酸。他變得疑心越來越重,凡事兒必是親力親為,哪怕就是給他從藥瓶里倒出來幾粒藥丸的事兒,他都生怕別人心粗給他吃錯了藥。他自己在每個藥瓶子上做個記號,自己拿。鼻子跟耳朵特別地靈敏,家裡誰的腳步聲音迴響在樓梯間裡他都能準確的分辨出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聽見豬仔稀里嘩啦地抖動藥瓶子將藥粒倒落在手中在填塞進嘴裡,咕咚咚地喝著水之後,一瓶又一瓶藥粒折騰個老半天,我的嘴裡莫名的苦澀。頭幾年的豬仔認為大吃大喝自己得了,肥水沒有流到外人田裡。而今,不或之年剛過半的豬仔就被病魔捉進牢籠里關起來。那些個一去不返的、每日以酒為水狂歡的日子,終是以失去健康的身體做為代價交換而來。嗚嗚!

    我是如此的憎恨豬仔的那些個醉酒的日子,有時候覺得他真是醉有所得。

    午夜,我在夢中驚醒,冷汗涔涔。豬仔正在鼾聲震天,雖然隔著個房間,但酒氣薰天。哦!我在夢中都夢見了些個什麼呢?到處遊蕩的酒精味兒令人半昏半迷。一定是酒精這個無形無色遊蕩在空氣中的惡魔攪亂了我的睡夢,並且醒來繼續讓我心有餘悸。噢!夢中的我獨自在黑夜裡前行,腳下的一條羊腸小路曲曲彎彎。夜暗得連一絲兒的光線都沒有,四周安靜極了。不遠處若有若無藍色的磷火團般的東西閃閃爍爍,不由得讓人心生恐懼。突然,感覺身後不遠處有個人影兒在晃動,我的心頓時慌亂了起來,腳下加快了腳步。我想,這三更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尾隨在人後,不是強盜也是強盜。我跑了起來,後邊的人影開始追我。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哦,我的老天爺,就要追上我了,這會兒,嚇得我沒命似的往前跑。一轉眼,眼前出現了一個小村子,一條狹長的胡同又深又長。我慌不擇路地順著胡同一直跑進去,左拐右拐地,回頭一看,那個人影就在身後不遠處。眼愁著,距離越來越近,我拼了命的往前跑。突然,胡同到頭了,居然是個死胡同。

    嗷!我的老天吶,二米來高的牆無論如何我是翻不過去的,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心急如火燒的我四處看著,看看有沒有個人啥的啊?忽然,發現靠著胡同的左手邊有一戶人家,沒有完全關閉的大門半掩著一條進院兒的小道兒,我躡手躡腳的推開大門剛要跑進院子回手把門栓插上。只聽嗖地一聲,一條黑背大狼狗竄了出來,哎呀,我的老天爺呀,我沒地兒跑了。我折身往外跑,一順手把大門給帶上了。那隻黑背在院子裡邊往外拱著門,這可咋辦?前有惡狗擋路,後有黑影兒追趕,可咋辦?這一刻,我開始無助地哭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越害怕越止不住哭泣。忽然,發現大門的旁邊有一口一人多高的大水缸。有主義了,急中生智的我一下子躍進了水缸里,我半蹾在水缸里,伸手拉上了上面的木頭蓋子,心想,這回安全了。嗯?不對呀,這怎麼有半缸水呀?嗯?這不是水呀?怎麼這麼大的酒味啊?哎呀,我地老天爺呀,這是酒缸啊?我被酒給泡上了,薰醉我了,薰蒙我了,完了,我又開始拼命的向外掙扎,雙腿卻醉得如泥般動彈不得------

    驟然在夢中驚醒,瑟瑟發抖的抬起右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在無睡意。此時,窗外特別的安靜,月光灑著清冷的銀輝,象一枝枝冷剪般地射過來,讓我打著哆嗦。

    直勾勾地瞪著眼睛看天花板一直到東方的天空飄起魚肚白。


    匆匆地吃過早飯,無精打采的我,這會兒,怎麼也提不起精神頭來工作,趴在桌子上又無睡意。我想,可能是昨夜的我,太累了。

    「睡得不好嗎?親愛的。」蘭老闆從門外面走了進來說,「你的臉色看著有些蒼白。」

    「哦,沒什麼,我也沒有做過什麼惡夢。」我說。

    她今天跟平時一樣,穿著五顏六色、花里胡哨的衣裳,象一隻飛進來的花蝴蝶。我總是感覺她的審美觀點跟其它的女人有太多的不同。這些個花里胡哨的衣服除了跳廣場舞的大媽在穿,哪有四十歲初頭的女人整天穿得花花綠綠的。

    「你就象一隻蝴蝶飛進我的窗口。」我說,「有一句歌詞這麼唱過。」

    「哈哈哈,我這麼穿漂亮嗎?親愛的。」她興奮的在我面前原地轉了一個圈兒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穿才顯得漂亮啊?」

    她哈哈的笑著,那聲音如搖動著的鈴鐺一般悅耳。這會兒,我低頭搓著自己的手指甲,沒有抬起頭來跟她的目光對視。我想,讚美她漂亮,姑且不論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就說此時的她,喜悅的心情如室外的春風般蕩漾。突然發現,的確是在某一個瞬間,蘭老闆一個轉身說話的語氣或是一顰一笑,有許多和電視裡頭我常看的那位主持人相似的地方。

    「那我以後天天就這麼穿著了,哈~」一邊笑著,一邊說著,還一邊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捯飭了幾下子她,這一刻,眼睛裡閃著光,嘴角掛著甜甜地笑。

    哦!我喝了一口水,嘴角也跟著她向上翹了起來。為這短暫的十來分鐘打趣驅走了我的倦意而十分的感謝她。

    這會兒,我正看著對鏡理紅妝的她發著呆,她忽然說:「我明天要回北京處理點事情,呆上個幾天。休息的事情找我媽,沒啥事,先走了。」還不等我說話,人沒影了。有時候,她就象是一陣兒風,呼的刮來,在你剛準備好迎接這陣兒風時,呼的一聲,風過去了,剩下你一個人木訥地站在原地,愣是半天沒反過勁來。

    這會兒,就快到點兒下班了,大家都在收拾著東西。窗外,黃昏的陽光給這個時間段上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層金色,極度的眩目,極度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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