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看著李闖興奮的模樣，趙學寧笑著搖了搖頭。

    「你還說呢，前前後後給你增兵三個主力營，都是頂頂能打的主力營隊，沒有這三個營隊，就靠你們海軍陸戰隊，能頂住清軍十幾萬人輪番猛攻都夠嗆，就別說反擊了。」

    「那陸軍專門負責打陸戰，他們要有本事下海打海戰，您看他們能打成什麼樣？」

    李闖不爽道：「眼看著這麼大的疆土都要打下去，全都交給陸軍，還不知道陸軍要立下多少功勞，到時候楚騰那王八蛋肯定囂張的不得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看著挺大條漢子一臉受了委屈的模樣，趙學寧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

    「少跟個娘們似的扮委屈，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模樣！」

    罵了一陣，也少不了安撫。

    「雲龍啊，你要知道，雖然咱們要征討整個大清，要打很多仗，但這並不代表海軍就不需要打仗了，往西邊那是內陸，海軍去不了，可是朝鮮，日本，琉球這些地方，都是你們海軍可以去建功立業的地方。」

    「朝鮮？日本？琉球？」

    李闖有點愣神：「您要開打這三個國家？」

    「沒有啊，打他們幹什麼？」

    趙學寧搖頭道：「之前朝鮮人給我送來了國書，說是請求我的冊封，想要做咱們蘭芳的藩屬國，我一想，我又不稱帝，要什麼藩屬國？然後我就開始想這個事情……」

    趙學寧把自己打算構建一個大中華聯邦的想法告訴了李闖。

    他打算用比較和平的方式解決李氏朝鮮，並且打算進一步把周邊地區受到中華文化影響的地區全都納入大中華聯邦，將來有什麼擴張的想法，也會以聯邦為框架而行動。

    願意接受他的這套規劃的，那就熱烈歡迎。

    不接受這套規劃的，那就把他們變成接受的形狀，然後再熱烈歡迎。

    國土這種東西應該是不嫌多的，只要交通跟得上，中華的人口絕對能對得起龐大範圍的國土。

    「只要我們能研究出更加高效的交通方法，那麼國土面積的大小就和統治沒有太大的關係了，過去歷朝歷代的朝貢制度不是很好操作，很多人玩不懂，變成了純虧損的事情。

    所以我就打算重新設計一套規則，不要再搞藩屬制度，想要我們的保護當然可以，但是總要交出點什麼，一個空頭名義不夠，還需要更多實際的東西，比如兵權之類的。」

    李闖很是驚訝。

    「兵權可是要命的東西，關乎這個國家能否存在，這可比朝貢啊藩屬國什麼的要厲害多了，他們能答應嗎？」

    趙學寧笑了笑。

    「不答應，就換上願意答應的人，那麼多人，總有人願意答應，至少他們還能保留管理內政的權力，不至於什麼都沒有，你說對不對？」

    看著趙學寧臉上那熟悉的一看就是要幹壞事的笑容，李闖頓時明白了。

    作為蘭芳群猩里最優秀的猩猩之一，李闖很快也露出了滿是惡意的笑容。

    「大總統的想法，我很贊成，到時候要是他們不願意，我很願意親自去一趟他們的國都，和他們具體商量一下這些事情，相信他們見到我，一定會變得更加通情達理。」

    「很好，伱已經明白了國與國之間交際的精髓。」

    趙學寧拍了拍李闖的肩膀：「雲龍，好好兒的養精蓄銳，未來咱們的大中華聯邦可少不了你和海軍的出力。」

    「是！」

    李闖興奮的接下了這個尚且還不存在的任命。

    從圓明園回來之後，趙學寧召集所有相關人員開了一個會，將圓明三園、清漪園和紫禁城未來的規劃交代了一下，第一次提出了國家公園、國家博物館的構想。

    並且更進一步，趙學寧提出了全民所有、國家文物的概念。

    將這些具備深厚文化底蘊、歷史底蘊的東西設定為全民共有、不為一人而獨有的狀態，以供全體國民觀賞、緬懷過往。

    並且以此宣示新的國家與舊的帝國之間徹底的區別。

    六月五日，趙學寧趕在將要返回長沙之前接見了京師城中的俄羅斯人代表。

    之前，他聽說了弘曆在失去京師之前乾的一系列的事情，包括他們大搞迷信，說什麼南洋惡蛟之類的，搞得趙學寧十分無語。

    「不搞科學，就要搞玄學，但是玄學能搞出什麼名頭來？無非是失去一切罷了！火炮都轟到腦門上了，居然以為這是妖術？」

    差一點趙學寧就忍不住要去找現在正在被當作珍惜野獸一樣供人觀賞的弘曆，再去狠狠地嘲笑他一下了。

    但是考慮到這一嘲笑搞不好能讓他氣死，趙學寧還是忍住了。

    總而言之，也不能說弘曆完全沒有干好事。

    至少，弘曆把所有傳教士都給幹掉了，只剩下了俄羅斯這邊的一群東正教士，而蘭芳政權與俄羅斯素來沒有任何往來，也不用顧忌什麼，把他們全部驅逐走也就是了。

    不需要擔心東正教的影響。

    倒是弘曆把那些來自西歐的傳教士都給殺了，對蘭芳來說倒也是減少了一些麻煩，省得趙學寧還要親自動手對付這些傳教士。

    和歐洲人打交道，不單單要和他們討論政治軍事和經濟，還要牽扯到宗教。

    這幫傢伙總是試圖讓所有人都相信他們那個什麼基督，尤其以西班牙、葡萄牙等狂熱天主教國家的傳教士為首，已經到了你不相信那就用武力迫使你相信的地步。

    帶英相對來說好一點。

    雖然沒到尼德蘭那種為了賺錢可以完全把信仰踩在腳下、對天主教徒進行炮擊的地步，但是帶英傳教士對於經濟和政治方面的熱情顯然超過了傳教的熱情。

    趙學寧決定和帶英展開合作而不是和法國展開合作，主要的原因也在於帶英在宗教方面相對來說的靈活底線，與帶英相比，傳統歐陸國家在宗教方面則更加保守。

    趙學寧是絕對不喜歡奇奇怪怪的宗教在中華大規模流傳的，所以攻打帶清的時候，對於地方上那些裝神弄鬼的奇怪宗教直接用物理方式清洗乾淨，一點也不留情。

    對於西班牙、葡萄牙這些已經明確為敵的國家，驅逐他們的傳教士、摧毀他們的教堂，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帶英並不會有什麼看法。

    但如果蘭芳採取了全面的禁教政策，那帶英或許就會有一些看法了。

    事實上之前和平協定的時候，帶英就提出過一些宗教方面的要求，比如自由傳教之類的，希望趙學寧可以開放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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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趙學寧也有辦法，他援引西班牙傳教士在日本煽動教徒反抗江戶幕府的事情，對此事表達了憂慮。

    鬼知道你們這些傳教士為了傳教能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這邊忽悠相信你們的那些教徒和江戶幕府塔塔開，那邊居然說江戶幕府妨礙你們的傳教自由？

    咋就那麼雙標呢？

    我要是允許你們搞這搞那，到時候你們是不是也要做在日本一樣的事情？

    阿英啊，咱們的關係不一般，我就把話敞開了說，你不怪我吧？

    帶英看著被蘭芳掐在手裡的倫敦——東方貿易航線，咽了口唾沫，表示不敢不敢，您說。

    於是趙學寧當時就表示，傳教可以，但是要求帶英保證傳教士僅僅只是傳教，不能對蘭芳國政進行任何形式的介入。

    且蘭芳宗教事務部擁有對境內所有傳教士的絕對管轄權，蘭芳國境範圍內的所有教堂、傳教士和教徒必須登記在冊，必須要得到蘭芳相關部門的允許才能合法展開活動。

    並且，任何宗教層面的人事任免都必須要由宗教事務部作出決定，不能私下裡自己決定，英國本土的教宗不能對蘭芳國境內的教團進行遙控指揮。

    帶英對此含糊其辭，明顯不想接受這個要求，但是又無法對蘭芳控制他們東方航線的事實進行任何更改，所以雙方只好暫且擱置爭議，把這個事情往後延。

    先把具體的軍事政治經濟合作展開，只要咱們的合作可以繼續下去，其他的可以以後再談。

    但是無論如何趙學寧的態度都不會改變。

    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幫傳教士管束起來，腦袋上套上緊箍咒，不能讓他們隨意亂來。

    本來這幫傢伙的傳教事業就是和歐洲人的殖民事業同步展開的，在大航海時期，傳教士本身就和殖民者劃了等號。

    他們往往就是通過武力征服來強制推行傳教事業，強迫被征服地區的人們放棄自己原本的宗教信仰，強制相信他們的信仰，之後才會加上溫情脈脈的粉飾，搞什麼上帝愛世人之類的。

    趙學寧可不吃這一套。

    不過經過這幾個月對帶清的軍事行動，趙學寧忽然意識到那些傳統的坑蒙拐騙的奇怪宗教們也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他們很善於哄騙人家相信，從而坑錢。

    很多歐洲傳教士的行動本質也和他們差不多，只是聽上去好聽，看上去好看，本質上還是為了坑錢，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把這些東西收攏起來歸納總結一下，為自己所用呢？

    中國不是沒有本土教派。

    道教不就是嗎？

    道教從東漢三國時期開始逐漸成形，經過歷朝歷代的演變和發展，到隋唐北宋時期經由統治者的推廣而登上巔峰，其後雖然屢有變數，不至於到了國教的地步，但依然有個別統治者篤信道術。

    比如鐵木真，比如忽必烈，比如胤禛。

    真要搞學術，道教也是有不少學術大家正兒八經研究道術、追尋個人心中信仰和人生理想的。

    但是從更加世俗的角度來說，信仰無非是切中了人類的某些精神方面的需求。

    窮人希望改變困難的處境，富人希望削減心中的罪惡感並且勇攀高峰，而統治者則希望穩固自己的權力，並且長生。

    針對各個階層的需求提出不同的看似很有效果的解決方案，就能獲得信徒，從而獲得各種各樣的資源，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既然如此，帶英可以派人來傳教，他趙某人怎麼就不能派人去帶英反向傳教呢？

    和歐洲那些傳教士純粹的忽悠不同，真要比起傳教的真本事，那道家的那些道士還真不差。

    有的會武功，有的會書法，有的會治病救人，有的會算命卜卦，不比你們那些神父空口白牙一個十字架來的優秀？

    而且道士們往往也有道德要求，也有戒律清規，講究一個修身養性。

    並且不喜歡小男孩。

    就當前這個歐洲人普遍尊崇中華文化的時代，組織一些道士去歐洲借著傳教的名義傳播道教、中華文化等等，還怕搞不出來一批歐洲道教徒？

    寇可往，我亦可往！

    咱們比比看誰更能傳教？

    反正趙學寧已經打定主意了，等局勢穩定下來，他就要召集天下所有有點名氣有點本領的道士，統一一下道教教義之類的東西，搞一個傳教章程，然後選派一個傳教團去帶英，首先讓帶英開開眼界。

    之後，趙學寧接見了那名俄羅斯的東正教神父，與之進行了一場會談。

    趙學寧沒學會俄語，不過這名東正教神父倒是會說法語，於是趙學寧就和他用法語交流。

    經過交流，趙學寧得知葉卡捷琳娜統治以來大力推動俄羅斯的歐洲化，竭力引進很多法國的文化藝術到俄羅斯來，所以曾經作為蒙古人下屬的俄羅斯上層社會以說法語為榮。

    一番交流之後，趙學寧得知這些俄羅斯人現在有兩個訴求。

    第一個是安全離開，第二個是希望和趙學寧領導的新政府繼續曾經與清政府的關係，保留經商貿易和傳播宗教的權利。

    另外，就是關於那些正在俄羅斯館接受庇護的鑲黃旗滿洲俄羅斯佐領的士兵也能得到他們的庇護，不會被蘭芳政府追究責任。

    趙學寧一開始還有點驚訝，後面才知道原來因為戰爭、政治、經濟等很多因素，過去一些年代裡不斷有俄羅斯人因為種種原因主動或被動來到帶清。

    後面因為人數增多，所以這些俄羅斯人直接被帶清編入了鑲黃旗滿洲的序列之中，給予了這些俄羅斯人滿軍旗人的待遇，單獨設立了俄羅斯佐領，這群俄羅斯人就在京師繁衍生息。

    並且通過這些傳教士和商人，他們也和俄羅斯本國國內的親戚朋友保持一定的聯繫。

    此番蘭芳突擊京師，一些俄羅斯佐領的旗人戰死，他們的家眷和剩下來的一些壯丁則趁亂逃到了俄羅斯館裡請求庇護。

    趙學寧得知前因後果之後，點頭表示允許他們離開。

    「通商和傳教的事情，是你們和大清商定的，而我是要推翻大清的，至於是否要接受大清曾經和外國的一些協定，那也是之後才要考慮的事情，至少眼下，我不會商討這種事情。

    你們可以先回去，過兩三年再派人來這裡，我們再認真商量一下這些事情，這期間，你們最好不要隨意動用武力，否則我會全力反擊。

    你們的那位女皇帝應該正在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歐洲戰場上和奧斯曼人作戰，她應該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再次和東方的敵人打一場戰略決戰，所以，回去之後你也把這事情和你們的女皇交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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