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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出何事了?這是出何事了!」
太監總管眼看著這天色又是大變,直覺不好,便一把推門進來。愛字閣 m.aizige.com
一團烏壓壓的妖風平地而起,卷過了那蘭陵王的身側就直撲他而來。
「走開!」紀塵一揮手中金縷線把那太監拖開。
魔君重降臨於世,魂珠合而為一如是重鑄了這彥帝的魂魄。
洗淨了這六道碾轉的凡塵,此刻這魔君的魂魄如那洄游的魚兒憑著記憶就直奔幽冥而去。
在那裡,他才能吸收三界的魔氣和邪性,鍛造出新的身軀。
若是此刻有人膽敢阻攔在他的面前,怕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那殿門已開,這魔君的魂魄一下便飛升上了半空,風起雲湧,鄴城之中滾滾翻騰皆是邪風陣陣。
然後突然一個閃電劈開了夜空,直直往地下貫穿而去。
仿佛在這大地掘開了巨大的口子,這便是幽冥之門所開的裂隙。
紀塵仰頭看著這一片異象,不禁搖頭。
他終是讓楚彥成了真正的魔君彥帝。他原想把分魂珠永遠封印,可沒想私慾動搖了他的心,他竟然也會如此糊塗,終是造成了這般局面。
若楚彥再回來,怕是真成了這天地間最大的禍患。
雖不知道要過多久,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可他明白,楚彥定當會回來。會來找他。
「陛下!陛下?
太監爬到了高湛的龍榻邊,看著床上的高湛已然斷了氣。
頓時哭天搶地朝外奔去,一邊跑,一邊喊著陛下駕崩了!陛下駕崩了!
宮中頓時亂成了一片,紛紛披麻戴孝,哭喪連天。
公元569年八月十三,北齊世祖武成皇帝駕崩。其獨子高緯繼位。
「我便說我不喜歡八月十五。」
在皇陵整整祭拜了兩日,回到蘭陵王府,紀塵才發現又是一年中秋。
明知道那人的魂魄早去了幽冥,可看著死去的高湛的遺體,紀塵卻還是流下了眼淚。
緬懷今生之孽緣,悲泣這世做人之不易。
紀塵進了蘭陵王府的門,便見燕小乙和鄭兒都在等他。
「長恭,你回來了。」燕大哥和鄭兒似乎看他平安回來都鬆了口氣。
「有車嚴在旁護我周全,有什麼可擔心的?」紀塵坐在石凳上說道。
頭上的月亮滾圓地,很是皎潔。
可惜,如此美景,卻總是恰逢他的傷心時刻。
「長恭,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了?」燕小乙急急坐在他的對面,正色問他道。
「是啊長恭哥哥,你莫要為了我和翠娘能生活得好些就不捨得離開這裡。我聽燕大哥說,當今陛下對您萬般不滿,早早就有風聲說要收回你手裡的兵權了。搞不好,搞不好還會。。。。。。」
鄭兒滿臉愁容,也是迫不及待勸道。
「搞不好會如何?」紀塵反問道,「難道這稚童還想殺了我不成?呵,羽翼還未豐滿,我借他十個膽子便也不敢吧。」
「長恭!再小,他也是當今陛下!你萬不可大意啊!
如今,那幫鮮卑舊貴又借著和士開一事在小皇帝面前妖言惑眾,煽風點火。他就因為是個孩子所以才做事不顧全大局!
他根本不知道你這蘭陵王幫他護江山的重要性,就憤懣於那左相因為你的事情被斬首,一直耿耿於懷呢!」
小乙痛心說道。
「我知曉,可我如今不能離開鄴城。倒是你們,該儘早搬個地方了鄭兒。」紀塵看著那女孩說道。
「你要我們去哪裡?我和翠娘才不走。你要留在鄴城我們便也留著好了。」
鄭兒滿臉不高興。
「我留下來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陛下不是還沒殺我嗎?我如何能走?他真要動手了,我再走不遲。」
紀塵說道。
「這如何能行?!」燕小乙駁斥道,「到那個時候,還來得及?」
「來得及。如何來不及?君皇年幼,若是我都走了,那幫佞臣豈不是更加無法無天?」
紀塵深思熟慮道,「對了,段韶老將軍的身體可真是如傳聞那般一日不復一日?他身子骨一向硬朗,可沒想到在晉陽一戰中真傷筋動骨動了元氣了。」
「我看是這高湛一死,大齊便是江河日下。
朝中奸臣當道,小皇帝年幼無知。
段韶老將軍一病不起,連著你師父斛律將軍一家都要北遷去漠北讓他戍守北疆,小皇帝可真是有趣,如今南方諸國混戰,居然不好好守好這南域門戶,卻胡亂調遣起兵馬來,一塌糊塗!」
燕小乙直言不諱道。
「是啊,當真亂七八糟。祖相的眼睛不好,也不知這朝政究竟是幫陛下在拿主意了!明明我大齊還有如此多的可用良材,可先皇一過世,卻似乎人心都亂了起來。「
紀塵無語嘆息,果然齊國國運不濟。
「可不是。慕容紹宗將軍受不了朝中小人猜忌,告老還鄉了。段老將軍病重,家中的段懿段深兩兄弟卻又是不合。
段家軍經晉陽一戰元氣大傷,而如今局面,便是為了大公子和二公子誰當家作主而起了內訌了。
形勢不容樂觀啊長恭,你該早做打算!」
燕小乙說道。
「我知曉,所以才讓你先幫我安排三哥還有鄭兒的去處。至於大哥。。。。。。他倒是不一定願意放棄這鄴城的榮華富貴。」
自從高府落難之後,大哥便真與他們形同陌路。
兄弟失和,門庭凋落,讓人唏噓不已,也是一門之興衰的寫照。
「燕大哥,我自己倒是不急著離開。不過,我有幾樣事情要拜託於你,大概又要讓你和兄弟們勞累奔波了。」紀塵鄭重說道。
「我可是西梁軍的副將,也是二當家,你說的話便是軍令,說什麼奔波勞累可真是讓人折煞我了。」燕小乙起身說道。
「好,第一件便是要在豫州一帶找個蔽身之處。供日後家中兄弟離開鄴城之用。
第二件,如今南朝宋國似乎亂成了一片,與陳國交戰節節敗退。你派兄弟潛入建業,看看那裡的景況。
第三件,我曾答應樂安王高勵照顧他的一雙兒女。他有情有義,甘願為了三哥背下罪名而被流放。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他的兒子高士廉,女兒淺月。他們兩個孩子人小,家中出了變故定是度日困難,我之前讓車嚴去他們母妃的娘家找過,卻是毫無所獲。
燕大哥,你多派些人,這最後一件倒是最緊要的,我不想失信於樂安王。」
紀塵說著起身,朝著燕小乙作揖託付道。
「好!我等兄弟定在一月之內將此三件事情辦妥。
不瞞著長恭你。
其實我們西梁軍如今日益壯大,雖不是有意而為之,可不斷有人聽說了我們這支軍隊的名號,聽說是幫蘭陵王打過金墉城,守過洛陽和晉陽,便是紛紛投誠而來。」
燕小乙得意說道,「不過,此事與你蘭陵王無關,乃是我燕凜的手下。殿下你無需為了此事耿耿於懷。」
「燕大哥,你為我所設想的我心知肚明。
不過,雖先皇已逝,小皇帝對我心懷仇恨。可他父親相托於我的我不敢忘懷。
為臣子定然為皇帝孝犬馬之勞。你的西梁軍千萬約束好了,人數越多,越是不能讓他們出去為非作歹,攪得局勢亂上加亂。」
紀塵囑咐道。
「是!燕凜領命了!」
燕小乙走了,鄭兒有些愁眉不展看著自家哥哥。
「瞅什麼呢傻丫頭?」紀塵問她道。
「哥哥,那小皇帝真會想要殺了你嗎?」鄭兒滿臉愁容。
「你哥哥我是笨蛋嗎?他要殺我,我便乖乖讓他殺?我留在鄴城是盡忠,可不是為了等死!」
紀塵笑著說道。
「我便知道哥哥有應對的法子的!鄭兒放心了!」小丫頭起身揖了揖,便回了房。
不遠的屋子裡傳來了三哥的咳嗽聲。
孝琬自從母親也過世之後,該是憂思甚重的。這麼晚了,他也沒有去打攪他歇息,還是明日裡再和他相見。
夜長於思。
這一晚,紀塵坐在明月之下,思量了許多。
或許如他這般,在這世上約莫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這天命不知道是誰幫他撰寫,可若是小皇帝一意孤行,讓大齊山河破碎,高家基業毀於一旦,他絕不會再姑息下去。
或許真是被燕凜一語成讖,高湛死後,這大齊江河日下,國運不濟。
武成帝才剛駕崩,三朝元老,大齊的半壁長城,段韶老將軍便也隨著去了。
他戰功彪炳,功績赫赫,手中握有戍守京畿的三十萬雄兵。
小皇帝不知道聽了誰的讒言,將兵權全數交於了段韶的長子段懿,而次子段深卻是被發配到了遠離鄴城的偏遠之地當個小小的縣官。
「段大人請留步。」
段深對著這鄴城城郭長吁短嘆。他不是怕自己失了軍權自此落魄,而是擔心大哥急功近利會沒了祖業,有負父親生前的所願。
正戚戚然回身牽著馬兒要離開,卻聽到背後有人喊他。聲音甚是熟稔,正是蘭陵王高長恭。
「長恭殿下!」段深大喜過望,作揖道。
他如今一身清貧,沒想到還有人送他,真是意外啊。
「段大人,要走了,怎麼也不差人知會長恭一身。」紀塵下馬,與這故交好友並排而行,將他往城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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