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天保八年,大齊國宴之上,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樁,鄴城發生了地動,地動山搖地震塌了半邊九華台。
這歷時上百年的修築時候耗費了千萬勞力的趙朝古蹟就這麼毀了,舉國為之抱憾。
憾事一樁,可這事偏又傳得比光陰流梭還快,這便是因為第二樁。
九十九座台觀,唯獨塌了這九華台。而塌了的九華殿的橫樑之上,落下了失世已久的稀世至寶——傳國玉璽。
說到這傳國玉璽,當年南下的司馬氏族就曾昭告天下,他們將這象徵天下大統的印章帶到了新都城健康,以彰顯正統。可這東晉到底不是西晉,到了南地,這溫香軟玉的國風越演越烈,縱然有桓溫三度北伐的壯舉,妄圖以一己之力力挽東晉山河日下的困境,可終究無力回天,司馬氏漸漸偏安一隅,那枚玉璽更是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了。。。。。。
此地動一震,倒是震出了這件歷史懸案了。
原來如此。。。。。。此玉璽一直都在鄴城,且被石虎藏於這九華台上。
北齊民心大振,此乃大齊皇朝天命所歸之徵兆!
&玉璽就這麼生生震到了北齊皇帝高二郎頭上?」總有好事之人想要刨根究底問個究竟。
&有沒有!哪能呀!就高家二郎那德行,他有何能耐讓玉璽生了靈氣避世兩百年後自動現出真形,還,還落他頭上!!哈哈,不可能不可能!」說道的人喝了口酒,揮揮大手,揶揄嘲笑。
&是。。。?」聽到興頭的酒桌上的幾人皆是滿肚子好奇。
&事兒,可是劉宋史臣范逸芳親眼目睹所述,這傳國玉璽,的確是自個兒砸到了一個小將手中。那小將名喚高長恭,年方十六,是高家長房四子,文襄皇帝高澄的兒子!那小兒武功蓋世,還貌比潘安呢!不,據說這長相,是賽過潘安!!」
&哈,你也太誇張了!有那寵臣慕容沖美?」
&你可別不信。我們馬隊的頭頭可是算得上號的人物,他朋友多路子廣,這些啊,都是那晚參加了北齊國宴的部族使節告訴他的!要是不信,你們自個兒到處打聽打聽去問問,我要是一句假話,那真是天打五雷轟!」那壯漢舉三根手指,青天白日地說到激動之處就發毒誓。
坊間流言大多如此,每經過一個人的口,便多添了幾分醬醋進去,描繪地更加栩栩如生,好似大多人都親眼見過一樣。而玉璽之事更是平地掀起滔天駭浪,一波蓋過一波。很多人說得早已經比劉宋使臣范逸芳劫後餘生後在大殿上向北齊皇帝和其他使節大臣陳情時候誇張了不知道多少了。
這裡,是鄴城外的一個邊境驛站,扼進出鄴城的要道。凡是從都城裡出來的,或是打算進鄴城的,都會在這裡歇歇腳。於是幾個南來北往的做生意的或是裝作是去齊國做生意的人們正沒事聚在這裡談天說地。說來說去,繞不過玉璽現世的事情。
宇文邕仍舊是一身白色衣袍,披風遮面,連趕著幾天的路,臉上稍顯疲倦。
&子,馬匹已經打點好了,即刻上路都行。」身邊的侍從給他買了馬匹,便來回他。
&吃完點心,即刻就動身。」宇文邕的心其實早就飛回了長安,三哥飛鴿傳書送至他手裡已經是父親病危的第五日,他心急如焚,就算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也不知道能否及時回去送父親最後一程。
這中間必有小人作祟的緣故吧!照著他師傅佛圖澄的推算,他的父親宇文泰的大限之日應是在這年的寒冷之日。可現在才六月啊。。。。。。
兄長的書信中看得出朝中形勢緊迫,定是宇文護那廝太過咄咄逼人了。
宇文邕要不是聽到了驛站中的過客都在談論國宴之上傳國玉璽的事情,他一早就收拾包袱上路了文邕聽到那些過路人口中談論的事情,便耐下性子細細聽起來了。
&如此說來,這東晉司馬皇室為了籠絡人心,早失了玉璽可偏要說這東西在健康城中,搞得建康時常不太平。南陳與劉宋為了這至寶兵戎相見都不知打了幾回了,原來還真是冤枉了老劉家的皇帝了,這東西原來壓根不在南方!」
&啊是啊,你說司馬氏撒的這個彌天大謊,不就為了重振人心。想當初那東晉名將桓溫三度北伐,曾一度兵臨長安收復洛陽,可終究時不與他,三次皆未能收復北地重回西晉天下大一統的局面,就這樣,耗盡了漢室最有可能一統南北的氣數!時不我待,著實可悲可嘆!現在想來,到底是東晉早失了傳國玉璽,未是天下真命之主!」
&個天下真命之主!如你所言,那玉璽豈不是擇了明主。。。。。。」
&可不是!」先前跟大傢伙說得臉紅脖子粗的大漢見眾人都聽得興起,便一拍桌子打算發表一番高論,心中所感此刻不吐不快。
&慢!兄台兄台,你我皆是販夫走卒,走乏了在這歇腳於是侃侃而談幾句。山野草夫,這時局之事於我們都是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天命之主的。。。哈哈哈,大家不可太過當真,點到即止點到即止。。。。。。」
眾人一聽,相識而笑,心領神會,便又開始扯些有的沒的。那大漢抬頭一看,這驛站里人來人往的三教九流之輩已經在自己那桌酒桌旁越圍越多,里三層外三層他都還沒察覺便已經圍攏了這麼多人了,便也估摸著自己這嘴是快了些了,再口無遮攔怕是要惹禍上身,便也不說了,把餘下的話過著煎餅粗茶都咽到肚子裡去了。
天命真主。。。宇文邕坐在偏旁一角,只聽不語。
其實,傳國玉璽便是宇文邕此番前來鄴城的目的之一。
遺世之傳國玉璽再現,此乃天下即將統而為一的預示。他宇文邕如若能得天機,便會助西魏國運如虎添翼。
玉璽現世的時間和地點都如師傅之前所言,只可惜他為了避開宇文護派出的使節,無法跟著西魏的人入宮進入九華台。當夜,他又收到長安來的加急書信,宇文邕都還未聽到什麼風吹草動就一騎孤騎出了鄴城。
玉璽不能得見,宇文邕倒也並不生憾。天意授權之說在這個少年心裡只是一種說辭。現在不在西魏,日後待兵強馬壯了奪過來便是。他更有興趣的,是一個人,一個在鄴城中的人,一個他師傅口中與他並列雙子戰星,橫空出世於這同一時代,日後必定會為這個天下與他爭個你死我活兵戎相見的人。
此人,是他命里的克星,天生的對頭。
猶如他的父親宇文泰之於東魏的高歡,他這一世,也會有這麼個宿命般的對手。
神僧佛圖澄曾說過,天狼雙子星臨世,必定掀起腥風血雨,天下將為易主。
天狼雙星,互為敵手,互為對頭,而又相互呼應,輝映整片天宇,給這個時代帶來不可預計的變數。
宇文邕便是那天狼雙子星中的一顆,另一顆星星,落在了齊國的鄴城之中。
他來鄴城一是尋玉璽,二是想尋尋他命中注定的對頭,看來,兩樣都似乎落空了。。。。。。
他此刻尋思著,那傳國玉璽砸到的那個小將高長恭,應該就是那另一顆戰星了。
如是這樣,那那晚與他比斗的蕭子莫呢?又是何人?
宇文邕沒來由地一下又想到了那個與他年紀相仿可渾身血煞之氣的人了。
他跟著佛圖澄學了那麼多年,相人相面也頗為通曉。那少年長得恍若月宮謫仙,應是心性柔善之人,可身上的煞氣之重,真是世間罕見。一般人煞氣太重克六親,可天底下孤煞之氣最重的偏偏又有可能是最貴重之人,即為九五之尊。。。。。。
宇文邕想到這裡,不免又憶起當晚的情景。
他轉念一想,想到蕭自莫如若不是他命中的克星對頭,那也許,他們改日相見還能成為朋友。。。。。。想到這裡,冷冷地做在驛站一角的宇文公子,便不禁笑了笑。
&子,都打點好了,可上路了否?」
侍從來催,宇文邕點頭起身出了驛站。
他蹬上黑馬,塵土滾滾,直奔長安而去。
這是他第一次來鄴城,也是他第一次見著他這一世命中不可迴避的宿命對手。
再與他心中掛念的那人相見,便又是過了好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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