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莫醒的時候,慕容沖居然在幫她穿衣裳。
她一下揮開了那人的手,身體是倏然傳輸上來的裂痛,子莫臉羞紅,只能低下頭憤懣地理了理自己的中衣。
慕容沖眨了眨眼睛,也就識相得不去碰她了。看蕭子莫似是頭頂上的天空都塌陷的模樣,不禁冷冷言道:「我自以為長恭大人你英雄氣概,俊偉不凡,想必更有胸襟氣度,不是一般人能比。不過是想幫你解毒而已,你若是寧可毒發身亡也不想我碰你,那就是我慕容沖趁人之危了。高大人毒解了,內力也恢復了吧,如果要動手殺了我,現在就可以動手。我慕容沖的確自作孽不可活,你要殺我,我也無法可說。」
說著,他抽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拔出了刀刃,塞進子莫手裡,然後拉著子莫的手擱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蕭子莫更是氣悶,一下抽出了手,把那把匕首打落於地上,憤憤說:「你本就知道我不會殺你,又何必如此。你不殺我倒是無法回去交差,眼下竟還有心思琢磨這些。。。。。。你有心放我一馬我豈會不知,但是你昨晚也實在是。。。。。。!」子莫說著咬了咬唇,臉便又是一陣紅白交錯。
呵。。。。。。慕容沖挑眉勾笑,撿起了匕首重新放回身上,從後探頭看著子莫說:「高大人好生溫柔,還擔心起我來了,真是一夜夫妻百日。。。。。。」
慕容沖沒羞沒臊地微微往前吹著氣息還要逗弄子莫,卻被蕭子莫反手扼住喉嚨壓制在岩壁上,慕容沖一驚,但是看著子莫的臉毫無殺氣只是在惱怒,便攤手任由子莫發脾氣了。
&容公子,我們也算是一報還一報,昨晚之事便是你知我知,如若是有第三人知曉,別說是我,就算是你日後在柔然也無立身之處。你還是好好想想回去如何陳情,而不是在這裡與我糾纏!」子莫正色言道。
&慕容沖這種風月高手,豈會不知道蕭子莫義正言辭不過是在收拾了自己已經支離破碎的顏面,於是也不擔心子莫真會下手,只是任由自己脖子被人扼著,輕描淡寫說道:「是啊,我這一夜之間便連那赤血鐵騎部都丟了,下次有機會掌握兵權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血鐵騎部?」子莫皺皺眉頭,「那還真是讓慕容公子的雄心壯志打了水漂,可真是抱歉了。不然,我們現在再名正言順得打一場如何?或許你贏了我,還能抓我回去換。」
蕭子莫挑釁道。
她覺得這慕容沖真是面目甚為可憎,便是這般瞧著眉眼間皆是點點曖昧絲絲攝魂柔情便看得她五內鬱結,好像這便已經被他玩弄於鼓掌間!本就滿腔怒火,看那人眉眼含笑更是惱得捶胸頓足,殺不了這男人就是打他一頓也是好的!
&怎麼可以,想我昨晚也是沒了節制,要你要得有些過分了,你又是初次,必定此刻身體萬般不適。。。。。。」慕容沖豈會讓人占了上風,於是便又開始占子莫的便宜了。
&蕭子莫血氣上涌,當真很想一掌拍過去滅口了事。
手舉在半空抖了一陣,蕭子莫長嘆一口氣,放開了慕容沖,撿了地上的外套便頭也不回走了。
他們掉落下來的地方是一處大樹林,竟還有小路出去,看來,不用擔心被困在這裡和後頭那個男人餓死於一處了。
蕭子莫擔心其他人的情況,便急急走著,走了一陣發現慕容沖還跟在後頭。猛地駐足,回頭說:「慕容大人,你要是想拿我換什麼鐵騎就快些動手,如若不是,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切勿再跟著我了。你和我立場不同,讓別人瞧見我們一塊便是要生事端。」
&看來高大人還真是冷情之人,想來一夜繾綣,竟然換來你今日的冷言冷語,冷心冷麵。」慕容沖掩面垂目,委實楚楚可憐。雲鬢垂落,也不束起,任由山風打得絲絲凌亂,低頭落寞之色,和著不經意間的一聲嘆息,便折了落英無數。若是有旁人看了,還真當是要以為蕭子莫與他一夜風流,便形同陌路了。
。。。。。。子莫眼角都不禁抽了抽,她惹得是何方妖孽!明明是她吃虧,為何倒成了她有苦難言!
&容公子,慕容大人。。。你休要再惺惺作態了,你想如何便說吧。凡事皆可商量,可只有一樁我不會答應的。我絕不會背棄北齊跟你回柔然的,況且,你和苻堅可汗的關係天下人皆知,你若是對昨晚之事還不肯罷休,一定要說出去讓我難看,那你自個兒的處境便也好不了多少。」子莫一臉慍色。
。。。。。。慕容沖緩緩抬起臉,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和冰冷,原本不羈的狂浪都收了回去,一臉又是往常的倨傲了。眼底有什麼流淌著,似乎是一抹傷情之色。
&長恭,昨晚之事看來還真是折了你這北齊皇子的面子,讓你悔不當初了。那便甚好,我慕容沖本就是下作之人,自討沒趣也就罷了,偏還要沒臉沒皮。是我設計於你,又污了你長恭殿下的清譽,你說要和再打一局我看也罷了,我想你功力恢復了,便也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了,如此不甘,你殺了我就行了,此事煙消雲散。不過,我慕容沖與苻堅是何關係,與你高長恭無關,與天下人無關!與長恭殿下你比,我輸得只是運勢而已!你也休得再把那人拿出來折辱我!」
慕容沖說著,便眼中一片血色。
&容。。。慕容公子,方才我說錯話了。。。」蕭子莫看著慕容沖的神色心中一緊,頓知自己口無遮攔了。其實這慕容沖可以對她下手的機會無數,一直拖到了此刻,看來也是被逼得沒了退路。昨晚她早已經四肢無法動彈,用她一條命換了心心念念的兵馬大權,這才是一心想著一飛沖天重登權利頂端的慕容沖應該做的,可他沒有,早在斷崖之上就不忍心殺她了,還一直拖著時間勸她投降,這番心意,她怎會不懂?
子莫慢慢靠了過去,看著慕容沖負氣的背影,緩了語氣說道:「我一時間便造次了,只是因為從未遇過此等情況。。。。。。冒犯了。。。」
慕容沖轉過頭,看著蕭子莫,冷哼了一聲,道:「便是初次這番狀況,你也該對我改改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怎麼,我在你眼裡便是如此輕賤?連朋友都算不上?」
&是,我早把你當朋友了!」子莫說完,又覺得非常尷尬。
什麼朋友會變成他們這樣的狀況?
蕭子莫看慕容沖居然微微笑了一下,便擰著的心也放下了。慕容沖此人若不是剛巧生於大燕家國敗落之際,便是封王拜相逐鹿中原的梟雄俊偉之一,何來會被她此番言語相譏。的確,慕容沖除了運勢,是不比高長恭差在哪裡。或者說,如是她蕭子莫輪到了這般際遇,便是能不能舍了那份傲氣,便也不好說了。
&要這般可憐兮兮看著我,好像似在憐憫於我。」慕容沖抬手擰了一把蕭子莫的臉,說道。
&呀!」子莫吃痛捂著自己的臉頰,頓時眼泛淚光,她五歲開始便沒人能欺負得了她了。想想自小便是尼姑庵里的小霸王,回了高府那熊孩子高孝琬也不是處處只能被她欺負了!真是世事難料!她居然也落到了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份上!
切!蕭子莫的臉被擰得又紅又燙,也不再去理慕容沖,轉頭走了。
不多時,林子外的大路上馬蹄噠噠來了一隊騎兵。
蕭子莫與慕容沖一起躲在草叢裡,一看,是那突厥人的隊伍。
&人,前方人馬已經將一隊北齊騎兵圍困,裡面似有北齊的領軍將領,那人叫做段深。」
一個小兵卒匆匆來報。
&哈,段深?恩,那不是大名鼎鼎的北齊名將段韶之子,真是天賜良機,待我擒下他,到可汗面前封功受賞,便也少不了諸位兄弟的好處!!」那騎兵頭領一聲大笑,手下突厥人都揮舞著大刀一片口哨吆喝。段韶自高歡南征北討之時,便是神武皇帝的左膀右臂,聲名遠播用兵如神,東魏北齊與突厥人打的大小戰役,很多都是段韶領兵將突厥人趕回了荒漠。
那群突厥人抖了抖韁繩,絕塵而去。
子莫看著林間道上塵土滾滾,便心裡一急,想要追著那些突厥人而去。
&幹什麼?」慕容沖拉住她。
&深被包圍了,現在肯定孤立無援,我跟上去幫他多解決幾個突厥人也好。」子莫說道。
慕容沖抿抿嘴,看著一身狼狽的蕭子莫,心裡嘆道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正要跟她說就算施展輕功估計也無濟於事還是省點力氣的時候,身後的小路上居然傳來了馬蹄聲。
淡金的健碩馬兒從林子裡現出了身影,好像是一抹日色,無比俊逸,見著了蕭子莫更是一路狂奔而來。
&黃兔子乖乖,你怎麼來了!」蕭子莫也格外激動,她以為自己墮崖的時候那馬兒也一定被野狼給傷了,早逃走了,沒想到居然還下來下面找她!當真是熱淚盈眶,子莫覺得她的動物緣真是奇好,以前是小白用羊奶餵她,現在還有這匹忠馬千辛萬苦來尋主,子莫一把撲過去抱住了黃兔馬的脖子,擁抱得好像久違的親人重逢。
感動了一陣,子莫翻身上馬,然後伸出了手朝慕容沖遞了過去。
&慕容沖怔了怔。
&馬呀,你莫非想一個人走到晚上還是想這樣一瘸一拐地走回柔然可汗庭?你先跟我走吧,到了有馬兒的地方再悄悄偷一匹就可以回可汗庭了,現下四處都是突厥游兵,你只有一個人,我不放心。」子莫剛才在山路上才看出慕容沖的左腿有些折了,雖然掩飾著但是身子重心都不是太穩當,想必是墜崖時候摔的,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麼把她個大活人搬進穴洞裡的。
&慕容沖活這麼大了頭一次發現他自己居然會臉紅,鳳眼流轉,伸手抓住子莫的手翻身上馬,緊緊抓住了身前之人的腰肢,輕輕說道:「你這人我倒是服了,比我還本事,以後回了鄴城可少禍害些姑娘啊。。。。。。」
蕭子莫被那雙手摟得一個顫慄,但是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抖韁繩,根本沒聽清楚慕容沖在說什麼,便飛也似得追著前面的突厥游兵而去。
在一片高地下方,子莫發現了段深的隊伍被重重圍困。
想來這段將軍出來也是已經一天一夜了,早已人馬疲乏。那些突厥人忌憚與段深布防在前頭的弓弩手,倒也不敢靠近,於是只圍著,可是突厥人已經越圍越多,而這裡離北齊大軍駐軍之地已經有些距離,這援軍不來,段深只能山窮水盡。
如此對峙,一直到了天又微暗。
突厥人士氣高昂,游兵們鬆散得駕著馬兒揮舞大刀向中間被圍困的北齊騎兵叫陣。
子莫眼疾手快,抽出了金縷線,一躍而起,目標是突厥游兵隊伍最外層的一個騎兵。此刻前面似是段深與突厥人的前鋒正打得如火如荼,便吸引了其他突厥人的注意。子莫身形矯捷,快如閃電,一把捂著馬上之人的嘴巴勒住他的喉嚨將那人撲下了馬,慕容沖默契地一拉那突厥人的馬匹,便把一人一馬帶到了高地下坡處。
&你老實回答!」
那突厥人卻抿著嘴巴不肯回答。
&們到底多少人?」
「。。。。。。」那人還是不說話。
慕容沖掏出了匕首打算了斷了他,子莫不讓他動手。
&何等到夜黑才動手?」子莫早就心存疑惑。
&那突厥人戴著頭盔,只露出了一雙狡黠的眼睛。
&什麼?」
那人還是不說話,接著就又是狼叫聲隱約傳來。果然。。。。。。
&狼是何人指示?」
那人只是看看他們兩個,閉上眼睛一副任憑處置之狀。哼!子莫一掌就打暈了這個突厥人,她手氣還真好,偏偏挑了個硬骨頭。
慕容沖想動手了解那人,子莫卻突然俯下身聞了聞那個突厥兵身上的味道,好香!
&了他的衣服!」子莫說道。
&麼?」慕容沖瞪大眼睛。
&穿他的衣服,這狼便不會襲擊你了。大概狼就是聞著突厥騎兵身上的特有味道來區分敵我的。你騎著那匹馬先回柔然吧,你既然不殺我,那接下去就是突厥和北齊的事情了,和你無關,你先走吧!」子莫對慕容沖說。
&你怎麼辦?」
&別擔心我了,我又不像你,腿折了,帶出來的人馬也沒剩下的了。我現在毒也解了,段深雖被圍困,可是加上有我高長恭從外面裡應外合,誰包抄誰還不一定呢!你別在這裡礙事了,被人看到我怎麼說?」子莫一把解開那個突厥人的腰帶就要脫那人的衣裳。
&著!」慕容沖撥開蕭子莫的手,說道,「不牢高大人大駕了,我自己來。不過你這話能說得不這麼難聽嗎?又是在奚落我了。」
慕容沖看著毒舌的蕭子莫,知道是在趕他走擔心他,便嘴裡抱怨著心裡還是美滋滋。不多時,慕容沖換了那個突厥人的衣裳,聞了聞,說道:「果真是一股特殊的香料味道。」
&那便不遠送了,慕容大人保重!」子莫一抱拳,就要送瘟神。
以為人已經走了,哪知道突然耳畔溫熱:「長恭,你可不能忘了我。」
蕭子莫猛地彈開了一段距離。
&過說了也沒用,得留些什麼才行。」慕容沖狡黠地眨著眼睛自言自語,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麼,拉開衣領,居然掏出個很小很小的掛墜。
&凰淚,我先皇過世前給我的,你收下。」
&要。」子莫怔了怔,一口拒絕,「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收下!」
再說這算什麼?春風一度的信物嗎?!!
&慕容沖眼中稍有慍色,轉念一想,便正色道,「你高長恭的命是我放的,你毒發也是我以身相許給你解的?怎麼,你便如此想送我回了柔然便一了百了了?」
&那要如何?」
&欠我人情!一個大大的人情!這便是你欠我的信物!以此為證,你還我人情了,再把鳳凰淚還我不遲。」慕容沖一番話說得天經地義,大義凜然,子莫一時間居然被繞暈了。
&上!」慕容沖拉過蕭子莫,就把墜子戴於她胸前,說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可食言,你欠我慕容沖的,就要日後還我。這,便是信物!」說完,還想把墜子藏到子莫衣襟里去。
子莫一抖,揮開他的手,自個兒把玉墜子收進去了。她發現自己遇上了克星,沒錯,這個慕容沖就是她的天生克星。
&那我回去了!對了,還有這個。」慕容沖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響箭給子莫,「你一人也不是八臂金剛,別太逞強了,還是叫援兵吧。」
子莫看看那個響箭,說道:「你呢?」
&帶出來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有命的也早就逃回去了,還能像這黃兔子一般來找主人嗎心!」慕容沖又擰了把子莫的臉頰,才翻身上馬,回頭沖子莫一笑傾城,然後抖了抖韁繩,走了。
。。。。。。蕭子莫蹲在原地,一陣脫力,她臉似乎腫了,好疼。這個慕容沖是把她當饅頭捏了嗎?想她堂堂高長恭居然也有今天,真是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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