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王爺,您該坐哪兒便坐哪兒,這兒位卑,與王爺同席長恭擔當不起啊。」子莫不冷不熱,礙於不能動手哄走這人於是繃了一張臭臉面無表情。
&恭。。。。。。」劉子業笑嘻嘻的,看著絕美的側臉想起方才舞蹈的浮世魅影,情不自禁貪婪地舔了舔舌頭,慢慢伸手,仗著前面有几案遮擋,竟往子莫的衣擺處探了過來。。。。。。一下吃痛,邪氣的臉孔布滿痛苦的神色,原是為非作歹的那隻手被人擒住了還生生往後扳了一個角度,臉上表情在忍耐與苦笑之間變換著,還不能叫出聲來,當真是讓人捉急非常。
&爺酒可醒了?」子莫目不斜視,淡淡地看向前方,問那劉子業道。
&呵,醒了醒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長恭這解酒的法子妙啊!」劉子業手被制住,嘴上還能調笑,子莫眼睛瞥了瞥,看這人額頭都冒虛汗了,不禁有些啞笑。手上力道未消,反而暗暗使了寸勁,想讓這狂蜂浪蝶得些苦頭以後不敢再來挑釁。
往來還有禮官使臣舉杯熙熙攘攘,劉子業原來還憋了一股子內力想抵擋一陣,可這蘭陵王的力道兒與這臉孔真是全然不搭調的,掙脫了幾下子反而被製得更死,吃不住了,抬手用衣袖遮臉湊近了些與子莫耳語著:「殿下殿下,行行好,手快斷了。。。。。。!」旁人看來自然親昵非常,段深坐於遠處,看到這兩人真是舊識,不禁低頭臉色沉了些。想起方才大哥段懿的一番狂狼言語,酒水下了肚去,後勁十足,酒氣讓他耳廓瞬間紅了一圈。
&我放手可以,還牢王爺端個正經模樣離我遠些!」子莫舉杯像是和那劉子業敬了杯,其實語出威嚇,兩眼冒著寒氣。這建康來的無賴潑皮,不和他動手便是如此糾纏不休。上回吃了苦頭了今日裡還不老實!
&別別,我還有話想和殿下說呢~你看上方那皇帝陛下都一臉要暗暗殺了我的表情,哈哈哈,劉子業也不想嫌命太長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找長恭的茬啊,不過是想和殿下透個消息,賣賣好,殿下想聽嗎?」劉子業側著臉含笑問道,手都快斷了還是一臉騷包。
&事說,有屁放!」好脾氣的高長恭終於在這建康第一大的潑皮面前破了功,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這樣義憤填膺地罵娘了,一把甩開了那永光王爺的手,沒個好氣。
劉子業一怔,像是受夠了委屈,垂頭喪氣耷拉著肩膀輕輕嘟囔了一句:「事關慕容大人,殿下如此態度便是不想知道了,那子業走了,叨擾叨擾!」劉子業佯裝要走,不出所料被身後那人大力拖了回去。
&容沖怎麼了?」那張美麗的臉龐滿是關心則亂的模樣,劉子業突然有些不想說了,真是心中酸楚,堂堂永光王爺遇上這高長恭怎麼就是這般棄婦的味道?!
&著我幹什麼?你到底說不說啊!」子莫不敢太大聲,可慕容沖一個晚上都不見蹤影,他便已經心中打了鼓了。
&不這樣,你親我一口,我就說!」劉子業無恥道。果然他話音剛落,手臂再次咯噔作響被反擰了過來。
&疼疼疼疼!好了好了,我說我說!誰讓你救了楚玉呢!我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心急如焚,子莫嘆了口氣,放手了,讓劉子業安穩坐於身側,永光王爺用寬大的衣袖遮在嘴旁附耳過來道:「今日裡啊,我家楚玉又入宮來尋我,說是讓我帶著她一同來尋殿下你,這丫頭隨他親哥哥的性子,一樣對殿下你茶不思飯不想。。。。。。」說著,竟然微微湊近了在子莫耳垂上猝不及防啄了一口,一陣濕潤的感覺掃過耳廓,還有熱氣噴在了臉頰之上,霎時,如遭雷劈,子莫從上到下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然後連脖子根都紅了!
怒目而視,看那劉子業微微伸著舌頭笑得像是偷著了腥的貓!
子莫幾乎要掀了几案將這劉子業給當場撕了!那得了便宜的嬉皮笑臉的混賬看著山雨欲來的蘭陵殿下安撫地拍著著他的肩頭,表示下面才是重點呢!子莫真是擔心那慕容沖,拳頭提起又放下,盛怒之下,終還是重重出了口氣,憋著火氣繼續聽下去。
&家妹子這人你知道,四處惹禍,我哪能隨意帶她來這宴席之上呢!所以被我三言兩語給攆回去了。她不依不饒,我便一路哄著帶她出了皇宮想讓手下送她回驛館。不過楚玉到了宮門和我說,她看到有輛馬車匆匆從我們旁邊而過,朝著宮外頭去的,裡面所躺的男子面如冠玉,美貌非常,說是除了蘭陵殿下你,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男子了,還和我感慨說這北齊皇宮裡便是個小廝都能這般風華絕代,當真都不想回建康了。」
&說你妹妹看到的是慕容沖?!」子莫大驚失色,他看向那上座龍椅上正被一眾宋國官員輪番敬酒的高湛,怎麼沒料想九叔終是動手了?!
&時我覺得定是自家妹子好男色,誇張了幾分,且當時天色已經暗了,興許看錯了也未可知。這慕容沖白日還和我在中書省,因為一些。。。。。。小爭執甚是不快,不過他還是陪著本王寸步不離的,傍晚時分,禮官叫了那慕容沖前去換裝梳洗準備獻舞,方才離開的。若不是長恭你頂了慕容沖的位置獻舞,我還想不起楚玉說的那些呢!如何,殿下你如今定也是不知道這慕容大人的下落吧?」
劉子業看著子莫焦急萬分的神色,心中瞭然。果然慕容沖是無端從這皇宮消失了,不禁看了看那北齊的皇帝高湛,當真是個狠角色,慕容沖也算是自不量力了。
子莫一思量,如何還坐得住!他聽劉子業方才的描述,這慕容沖竟是躺著出去的?鳳凰其實武功不弱,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也怪他疏忽了!連著幾日都有暗中跟著鳳凰的蹤跡,他去銅雀台他便也在旁看著,如若要到仙都苑見劉子業,他也是在宮中找了個羽林衛中的舊部去暗中保護,今日想著是齊宋二國結盟之日,覺得九叔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添堵,可是他這樣防來防區,慕容沖竟然還是出事了!
他以為鳳凰是置氣了不願在這宴席上賣弄姿色取悅朝臣,讓人指指點點於是一走了之。聽劉子業剛才所說,他竟然是忘了鳳凰該是如何委曲求全也想留在皇宮裡,為了和他一起在這鄴城中。。。。。。
子莫猛地站起,重重碰碎了几案上的酒壺。
喧鬧的大殿霎時安靜了下來,其他人紛紛側目。
&麼了?」高湛納悶地看向他,端著酒盞挑挑了長眉。
恨恨瞪了皇帝一眼,子莫按著滿腔怒火,一言不發便朝九華台外走去。那起舞之時美艷不可方物的美人兒頓時氣焰萬丈,猶如渾身都散著殺氣的修羅。
眾人猛地想起這蘭陵王玉面羅剎的名號,偌大的殿內,無人敢上前阻攔。不愧是青出於藍的名將,這殺氣一出,未見兵刃便已經震懾得旁人動彈不得,只是周身的凌厲寒意,便已經是重重的威嚇。
&恭!你去哪裡?」寂靜的大殿之上,傳來皇帝高湛的聲音。皇帝顯然也是不高興了,聲線低沉,透著涼意。
子莫腳下一頓,卻未轉過身,只是一字一句抬頭目視遠方,說道:「臣要出宮去尋我該尋之人!」
也不遮掩,子莫說得清楚明了。他人不懂,可高湛聽了一定知道其中的含義。
這般的回答已經是他高長恭此刻能做到的最大的克制與禮讓,既然高湛真是做了,那麼他們的情分便也是到此為止了。
那曾經的九叔叔,好的壞的,恩恩怨怨,在此刻才徹底碎成了記憶里的碎片在慢慢融化逝去,好像銳利的玻璃渣子直直插在他的心田。這樣的高湛於他而言是北齊的皇帝,但也僅此而已。。。。。。他不想再看到高湛的臉,不止是恨,還有那不能言說的失望和心痛。
高湛身子一怔,長恭的冰冷與惱怒直傳他的心底。手握著杯盞在微微顫抖,他耳邊響起嗡嗡鳴叫之聲。
高湛正想說些什麼,可先前被他差了出去取那根本失了下落的傳國玉璽的左相和士開卻急匆匆跑進了九華台內。
滿臉驚惶之色,腦門上還掛著汗珠,似乎真是火燒屁股的大事。
&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和士開擦著子莫的衣袍而過,噗通一聲便重重跪在了皇帝面前。在場之人也是如驚弓之鳥,方才被蘭陵王的突然大怒已然嚇得噤聲,如今這左相又風風火火一路跑進了殿來,便都竊竊私語,有些無措。
&何不好了?」高湛看著那跑得銀髮鬆散的和士開,讓他出去轉了一圈,不過是為了敷衍這些迂腐的宋人,如今回來了,只說玉璽掉落了河中暫時尋不得蹤跡便好,左相蓬頭散發的樣子當真是入戲,還稍顯浮誇了幾分。
&下!傳國玉璽被盜了!!有人見著那慕容沖在宴席之前潛入那府庫,將玉璽奪走如今已經逃出宮去了!」
猶如平地起雷,九華台內瞬時一片嘈雜議論之聲。
&下!慕容沖這樣的外臣早就狼子野心了,他來鄴城定是早就謀劃好的,意在這不世之寶啊!」
七嘴八舌,平時早就看不慣慕容沖的大臣們紛紛痛斥道,如同親眼看到了慕容沖的惡行。
劉子業眼睛一眨不眨,看了看那高湛,再看看高長恭,他皺了皺眉頭,原來自個兒也是這北齊皇帝棋盤裡的一步棋。
子莫垂目,閉上了眼睛。他覺得心痛得不能自己。好周到的布局,步步緊逼,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且毫不留手,出手便是殺招讓人根本無力還擊。果然是九叔叔下的一盤好棋。。。。。。
他之前是如何的天真和蠢笨,才覺得他能在這鄴城,護好慕容沖!罷了,不舍又如何。是他的天真害了慕容沖,此刻,只求他安然無事!他發過誓,鳳凰若是有事,他絕不獨活!九叔叔既然做了選擇,也該是他有個決斷的時候了。緊緊咬著唇,子莫的嘴角有血絲蜿蜒。
高湛睜大了眼睛,愣愣看著這胡人的左相。一時語塞,半天都未有反應。
只是看到長恭漸漸在遠處轉過了身,然後低頭作揖恭敬和他說道:「陛下,望自珍重!臣告辭了!」隨後,他的長恭緩緩轉過了身,毅然決然留給了他那再熟悉不過的背影。
還是那個背影,長恭的背影,烏黑的髮絲頎長的身影,他見過很多次,在他的夢中也出現過很多次,可哪一次都未曾像此刻這般透著淒涼和決絕。
似乎那是在和他訣別,那抹身影在和他說著:此生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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