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孝珩苦苦等在大哥孝瑜的府邸之外,從朝陽初現到日落昏沉,可始終只見到三娘宋氏進進出出。
&娘,大哥到底何時能回來?我在這兒等了整整一日了,我空有王爺頭銜現在連進天牢見三哥一面都難啊,孝珩只能仰仗大哥了!」
高孝珩和兩個弟弟直到高府被查封才得了孝琬圖謀造反已被押入大牢的噩耗,頓覺驚天霹靂,難以置信。
兄弟情深,五弟和六弟在家中哭成了一片,而高孝珩自己一籌莫展,便想要找在朝中述職的大哥想想辦法,哪怕先見過大娘和孝琬知曉他們如今處境也好。
&珩啊,你沒見我今日也是腳不著地嗎?我難道不比你著急?」三娘寒冬臘月揮著一條錦緞帕子,往胭脂還很服帖的臉上按了按,橫眼瞧了瞧高孝珩,「可是我家孝瑜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孝琬給連累了,我幾次去中書省差人找他,一直說公務之中便是出不了皇宮,哎,我也是心急如焚啊!你說該不是皇帝陛下把我家孝瑜也關起來了吧?你說這孝琬中什麼邪了!竟干出這麼不要命的事情來!」
&娘,真相究竟如何還不得而知,你怎麼就先責怪起三哥來了!我們兄弟幾個能各自置辦產業還不是全靠孝琬?」孝珩嗓門一大,宋氏看著街上的路人頓時皺了皺眉,驚恐地把孝珩拉到了一邊說話。
&是是,這也幸而高孝琬願意放我們大傢伙一馬,不然我們這老老少少哪裡還有在這外面說話的份兒呢!全都進裡面了!孝珩,你說說,如若我家孝瑜真的去皇帝面前給你們三弟求情,他這好不容易混出來的錦繡前程該不會這樣斷送了吧?!不是,何止斷送,我家孝瑜與那孽障親近啊,這被誣陷成同夥都難說!」宋氏瞪著眼珠子,一捶掌心像是恍然大悟。
&娘,一家人怎麼能說兩家話!大娘和孝琬可不曾虧待過我們啊!我們都是自小一同長大的親兄弟!」孝珩怒道。
&兄弟是沒錯,可是你大娘平日裡也沒把我們孝瑜當做長子。孝珩,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很多個事兒你是不知道。你娘親忍氣吞聲了許久,大約也沒在你面前說過那對母子的半點不是吧,其實啊。。。。。。」
&娘,你不願意幫忙就直說,事到如今還說這些便是落井下石了!孝珩告辭,大哥我自己去找他!」高孝珩難得真動了氣,臉色鐵青,轉身便走。
&孝珩,孝珩啊,你大哥他只是個文官,矜矜業業好不容易才混出個名堂!你可不要害了他呀~~~~再說你大哥他求情了又如何?人微言輕啊!」宋氏一看孝珩憤憤轉身走了,還在他身後關照著。
孝珩聽得出三娘只是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看來只要大哥沒事,孝琬的事情她並不會太過在意,嘆了口氣,只覺世態炎涼。
想來想去,孝珩去了蘭陵王府。在門外兜兜轉轉,還未扣門,王府大門便自行打開了。
&珩殿下?如何在門外站著都不進府?」翠娘拉著孝珩問道。高孝珩平日裡根本不會在大街上晃蕩,看他額頭那密密滲出的汗珠,翠娘便知曉是為了河間王爺的事兒。翠娘喚孝珩進府,省得外面人多眼雜,孝珩點點頭,但也不肯再去裡面一邊喝茶一邊說話,一入了園子便也是來問長恭的去向的。
&娘,我是不想麻煩四弟的。。。。。。四弟手握兵權,若是也牽扯其中定然更加麻煩,可是,孝珩無用,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孝珩一個文弱書生,如今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想到之前三娘所說的話,看翠娘沒有接話便又輕輕說道,「如若四弟怕牽扯其中斷送前程,那孝珩只能再去想想別的法子。。。。。。」
怏怏地,孝珩滿臉彷徨。
&下,您說什麼呢!這孝琬殿下與長恭殿下可是同胞手足,您這話說得就是傷了他們兩兄弟的感情了!老僕我只是在想怎麼才能在最短的時間通知我家王爺告訴他這件事情,王爺回來了,一定會有法子的!」翠娘說道。
&的?長恭真的會管這事兒嗎?!之前大娘迫他離開高府,我以為四弟他。。。。。。」孝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終於鬆了一口氣。
翠娘重重點點頭,安撫了一番孝珩殿下,便送孝珩離開了。人一走,翠娘不由嘆了口氣。礙於私心,其實她心中真希望長恭殿下在外面閒雲野鶴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要回鄴城摻和這趟渾水了。可是,她知曉自家的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樣想著,翠娘讓鄭兒管著王府,自己又在夜色之中留了記號,等著那神出鬼沒的老頭兒來接她過去。
高府被查封,鄴城一時人心惶惶。
原先攀附高孝琬一心想和他交好的大臣怕累及自身安危,不是告病便是上呈奏章要隱退辭官。
高府之中查出了那河間王為改朝換代後所準備的幡旗,上面一個襄字繡在那明黃的旗面之上。還有整整數百件新鍛造的長槊也被發現在那高府的府庫之中,即便高孝琬被捕後什麼都還沒招認,可事情其實已然明了。鐵證如山,便是抬出神武皇帝與文襄皇帝之名給河間王求情,大約也為時已晚了。
&下,高孝琬說要見您。」陳蔚然從天牢回來,向上方批閱奏章的高湛稟道。
&朕?」高湛筆尖頓了頓,頭也沒抬,說道,「他還是什麼都不招嗎?」
&礙於他的身份,臣也不敢用重刑。其實河間王是否開口已然不重要,他和其母靖德皇后原本是要去山東光州的,在那裡,樂安王高勵與丹陽王李祖勛囤積了不少兵馬糧草,河間王此次本是想帶著靖德皇后離開鄴城便兵發山東想要叛亂朝廷。這些不用他自己交代,只要祖相派出的人馬抓住了高勵與李祖勛,一切便大白天下。」陳蔚然稟道。
&勵,李祖勛。。。。。。」高湛輕笑一聲,手中筆桿放於硯台邊上,「烏合之眾!祖相派何人去山東平亂了?」高湛問道。
&段深少將軍。還有段懿將軍傳來軍情,他所帶人馬也快到了山東附近了。」
&懿。。。。。。?這麼說長恭也是往那處兒走的?」高湛臉色一沉,問道。
&陳蔚然作揖稟道,隨後頓了頓身子,說道:「陛下,蘭陵王王手握重兵,他該不會也是去光州。。。。。。」陳蔚然還沒講完,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臉色。
&會,我看長恭是被那慕容沖蒙在鼓裡,被慕容氏編個由頭往燕國舊都騙著走呢!」高湛說道。
&是為防局勢更加混亂,祖相的意思也是請陛下先收回長恭殿下的兵權,待光州之亂平定之後再。。。。。。」陳蔚然大膽諫言。
&蔚然,朕看你們都多慮了。朕相信高長恭不是因為那些私情,而是他蘭陵王便是粉身碎骨也絕不會在我齊國之內用兵弄權,他若是揮軍出擊,定是為了殺敵衛國,絕不會同室操戈。朕如此說,你便讓左右二相都放寬心。」
&陳蔚然聽了,臉不覺有些臊紅。他也是和蘭陵殿下出生赴死過了,可他因為自己隱瞞了真實身份,所以與當年的熊三兒和蘭陵王都只能形同陌路,成了點頭之交。一直以為皇帝陛下對蘭陵王便是色迷心竅,但此刻,他竟也一時有些羨慕,不知道蘭陵殿下對皇帝陛下的這番情念如何做想,可陛下,大概真是這世上最了解也最願意相信高長恭的人了。
士為知己者死,但願有一天,長恭殿下也同之對待陛下才好。
&下,那微臣先告退了。高孝琬窮途末路,陛下不見也罷。」陳蔚然正要轉身離去,卻聽高湛說道:「還是帶他來吧。朕很好奇,高孝琬這麼個人,怎麼會想到謀反作亂的。」
高湛執起筆,繼續翻閱奏章。
。。。。。。「是!」陳蔚然領命後,不多時便帶了河間王進了御書房。
入獄後的高孝琬一身囚衣,可神色冷傲。手腳雙手都是被粗重的鐵鏈拴著,見著高湛了便那樣直挺挺站著,絲毫沒有卑躬屈膝的模樣。
&下!」御前侍衛上前正要踢高孝琬一腳迫他跪下,高湛喝止了一聲,還讓人取掉了高孝琬身上的枷鎖。
取掉了鐵鏈子,高孝琬動了動已經磨破了皮的手腕,冷笑著看了看高湛,並沒有絲毫乞求的神情。
&們都出去,朕有話和河間王說。」高湛打發了侍衛們出去,陳蔚然領命,不過照樣只是領人守在御書房外,並沒有離去。
御書房的門關上了,裡面只有高孝琬和高湛二人。
&以為我會感激你,我高孝琬只是時運不濟,若是真的起兵,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那劍眉星目的河間王全然沒有階下囚的模樣,眸子裡都是傲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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