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莫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宇文邕的營帳之中,似乎斷了片的腦袋之中空空如也。
鳳凰,他活著,而且還是燕國的皇帝了。。。。。。!
不知道是悲還是喜,一向冷靜的他竟然也會臉色突變都坐立不安起來。想要飛奔過去抓著鳳凰好好瞧瞧,問他為何如此之久了都杳無音信。剛朝著門口走了幾步,又慌忙轉身回來,宇文邕如今和鳳凰正在會面,他這是慌不擇路要去幹什麼呀!
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可胸口的瘋狂躁動卻無法抑制。子莫甚至惱自個兒為何昨晚沒有闖入那燕國皇帝的營帳,那樣,也許他現在便帶著鳳凰在這無邊的沙漠之中流浪。。。。。。
是啊,流浪。
隨便去哪裡,只要帶著那人一起便好。
滿臉的熱淚,便這樣肆意流淌,在他自己都還沒察覺的時候流入了嘴中,苦澀灼熱。抬手胡亂抹著自己的臉孔,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這樣如何瞞得過那精明睿智的宇文邕?!看銅盆架上還有水,便隨便攪了毛巾胡亂擦著自己的臉孔,可是,剛擦乾了只要一想到那人不過在咫尺的距離便鼻子一酸又模糊了眼睛,太多的話要說太多的情要敘,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處境,再見,已經是這樣的局面。。。。。。
或許,他該為鳳凰高興。
這是他的畢生夙願,如今終於達成了,鳳凰一定很歡喜。
不再忍辱偷生,不再仰人鼻息,抬頭挺胸,雄心萬丈,如今的鳳凰是那大燕的皇帝,爭霸天下的一方君主。記得初識鳳凰,他便說過他什麼都不差任何人的,奈何天意弄人便是要他慕容沖滿身污穢受盡屈辱,只待有朝一日他一飛沖天才能撫平曾經的傷痕累累,蕩滌這身不由己山河破碎碾壓在他魂魄之上的道道血痕。
他做到了。。。。。。雖然,這不是子莫送他回龍城的本意。
想到慕容沖得以施展自己的抱負,子莫似乎有些許安慰,只是傻笑著不去想現如今的局面。等宇文邕回到營帳,簡直懷疑這高長恭是又在哪裡摔到了腦袋。
&麼了?是頭疼又加重了?」宇文陛下一直很是自責,因為他的疏忽,害得這蘭陵殿下似乎被撞到頭後常常魂不附體一樣。
宇文邕笨拙地攤開手掌,伸出無根手指還在子莫眼前晃了晃。
&得到嗎?」
&什麼呢!」子莫一把推開這周國皇帝的幼稚舉動,真是哭笑不得。為何這宇文邕便是這般矛盾,時而精明睿智時而又憨實天真。
&早好了。」子莫的確是心煩意亂,一個宇文邕這樣的亦敵亦友的人物便已經讓他為難了,如今這燕國皇帝還是鳳凰,讓他如何不想疼了腦袋!
&然不瞎,為何看到面前如此多的美味佳肴都不動心?」宇文邕問道。這皇帝做到親自將御膳都端到了別人眼前還不見那人感激涕零,真是又心酸又好笑。
子莫被這樣一說,才定睛看清楚了這面前的御膳。心中亂成一團,便是連美味佳肴也全然沒在眼中了。
&何這般豐盛?」這還真不是宇文邕行軍之中該有的奢華格調,前日他看宇文邕自己吃的也就是個粗糧饅頭,與一般的士兵比也就多了碗素食湯菜。可如今在他眼前的都是大魚大肉,還有那鮮美的野鴨肉牛馬肉乾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子莫素食了多日,不禁有些食指大動。可又有些疑心地看看宇文邕,那人一臉期待又帶著些許頑劣地盯著他,似乎等著他把持不住猛虎撲食。
&兒來的?」子莫問他。
&吧,毒不死你。」宇文邕倒是長志氣了,簡明扼要就把那些東西往子莫嘴裡塞去。
快要嗆到,可肉到了嘴邊真是香氣四溢,子莫想著自己也不能在這裡再拖拉下去,便還是領了好意吃了起來。
多吃些才能跑得快吧!
若是宇文邕知道他吃著他的東西,動著怎麼回去抗擊周軍的腦筋,該不會眼中都泛著溫柔和得意。
子莫不覺有些心虛,分了些給宇文邕,可那周國皇帝說他不可好安逸享樂而忘了周軍軍中的一向紀律,皇帝親征更該與身先士卒。
一句話,子莫嚼著嘴中的肉乾,更加不是滋味了。宇文邕會是個好皇帝,無奈他不可放下手中武器。。。。。。
給子莫送了吃的,這周國皇帝好不忙碌便沒了人影。獨自呆在營帳之中的子莫吐納調息,他在宇文邕面前還是一副重傷不愈的樣子,大約那人是真的相信了。。。。。。
一個大周天,子莫自己都覺得自己大約真是騙子。莫非昨日的元氣大損走路踉蹌的情狀都是虛象嗎?為何只是睡了一晚便這樣精力充沛,且患處莫名便痊癒了。摸著自己手背脖頸下的擦傷,光潔如新似乎全長好了。
他是被宇文邕從流沙之中拖出來的,好皮好肉的地方大概只有那張被刻意保全的臉了。有些驚愕於自己的變化,更是對最近越來越頻繁的夢境所困擾。兩者是有什麼聯繫嗎?!
夜深了,宇文邕仍然沒有蹤影。這周燕二國的相談該是甚歡。
而他,把晚上的御膳也就是幾個玉米餅包在了裘毯之中。原本想給宇文邕留封信,可是拿起了筆沾了墨又覺得如此矯情。
他們肯定能再見,在那腥風血雨的沙場。。。。。。
子莫如此想著,換去了一身綾羅衣裳,整齊疊放在那榻子上。
門外的守衛兩眼一黑便被擊暈了。子莫脫了那人的衣裳,用帕子堵住了那人的嘴。
其實周軍之中不可能沒人對他的存在起疑,那兩個想要偷馬的士兵醒後定通報了軍中將領。只是宇文邕一力擔著,他才能安然還處於這皇帝御帳之中。
也算是不再給這周國皇帝少惹些麻煩!
子莫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真的該走了。。。。。。
戴上了那周軍侍衛的帽子,拉下帽檐掩住了有些多愁善感的眼。宇文邕也是光明磊落雄心勃勃之人,該能理解他的不告而別!
如此下了決斷,子莫施展輕功融入這外面的夜色之中。他的目標只有一個,便是那燕軍皇帝營帳中的那人!
他要帶他走,無論是這燕國皇帝還是那慕容沖,他都應該帶他離開這裡!
子莫有些失控,想到那玄鳥的營帳之中便是他苦苦候了許久音信的鳳凰,便更加緊了步子身子愈發輕盈。
簌簌的風聲在耳邊鳴響,那拿著長槊的守衛親兵應個個都是絕頂高手,可一錯眼的功夫,便在無聲無息之間被撂倒了兩個。
&第三個侍衛一聲大喝戛然而止,那人已經應聲倒地。黑影如同鬼魅,那輕功已然化境,真是神出鬼沒。
慕容沖在兩國的會面宴席之上,被周國的那些將領猛灌了幾杯,找了個由頭出來透風歇息,卻聽到身後的帳篷門帘無緣被一陣猛風吹得飄了起來。
警覺地只是側了側身子,背後便多了一人。
&動。。。。。。」那人伸手環住了慕容沖的脖頸,兩人便這樣前胸貼著後背,這大燕皇帝的咽喉要害已然在對方的手中。
刺客?!
慕容沖僵了一下身子,對方武功如此高超,他可是全然沒有勝算的。何人如此大的本事竟敢在千軍萬馬的軍營之中突襲於他!然而稍一轉圜,他便不可置信地察覺到那一聲警告之中的蹊蹺。
好熟悉的聲音?!
慕容沖想轉過臉來看,可那人卻箍著他的脖頸沒有鬆手,雖是脅迫的姿勢,可那手心餘溫透著熟稔的觸感,竟幾不可察地帶著顫動。
察覺到身後這人的異樣,慕容沖竟也一下白了臉色,眼中全是震愕。
他微微抬起了眼,有些訥訥側了臉龐,試探地輕聲問道:「長恭?!」
子莫不語,或許他應該一掌打暈了這人待離開之後再和他說個分明。可是看著他的背影,幾縷髮絲繞過了他的手,還是那般輕柔,鳳凰離他這麼近。。。。。。近得呼吸聲都那麼清晰。他活著,沒有死!當初送他回龍城讓他離開自己便是對的吧,因為這人好好的,生龍活虎器宇軒昂地站在這裡。
子莫覺得似乎有沙子迷了眼睛,紅了一下眼便連手起擊倒的動作竟然都捨不得了。
背後那人久久不語,而卡在慕容沖喉頭的手卻很是明顯得鬆了力道。一時間的猶豫讓慕容沖更加確定,一下子轉過身來,猝不及防間,子莫原本扼住喉頭的手一下成了輕撫在鳳凰的發上。
那人著周軍衣袍卻用黑布蒙住了臉孔。雖然連髮絲都藏得隱秘,可是只是對視了一眼,那雙眼睛便已經解開了所有謎團,讓已經心煩意亂的子莫頓時無處藏身。
&恭!你真有如此狠心,連面都不肯露一下便是做劫掠之行?!」慕容沖當日追殺這人,便也是蒙起了自己的臉。可是蒙臉又有何用?今日這人也犯了那般錯誤,似乎也是覺得遮蓋了自己的容貌便能硬起自己的心?
。。。。。。子莫不敢看他,慕容沖知曉他來作甚。甚至沒有想過他便是來看他的,久別重逢,為何一定要在此番境地?!或許時轉事移,他既然已經送了鳳凰走,便不能過多奢求?!
心中一片悲愴,千言萬語,化作他當機立斷的決心。
就算鳳凰此刻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也要把這人帶離這裡!就算是他自私,就算是他被自己的私慾迷了心,這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在兩軍對壘的陣前看到!也絕不能把手中的鋒刃朝著他揮去!
子莫微笑,抬起發紅的眼睛,慢慢攀著鳳凰的後頸然後蜷縮著手指勾著那人臉側的髮絲,說了句:」你活著便好,我帶你一起走。」
那聲音如同鬼魅,慕容衝陷落在那雙無與倫比的魅惑的眼睛裡。只覺後頸一陣吃痛,便兩眼發黑軟了腿腳。
&膽,何人私闖陛下營帳!」有燕國士兵覺得這守護皇帝營帳的親兵有些蹊蹺,久久未見到人便過來瞧一瞧。一看,便見到有人膽大包天敢行刺新帝。
&駕!護駕!」那人大喊,而子莫背上了慕容沖,已經風一般衝出了營帳,直直往馬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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