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詳的鐘聲在迴蕩了整整一夜之後,洛麗婭被軟禁了。
這軟禁倒不是針對她的,整座王宮都被封鎖了,不但不能離開,各個區域間也只許可王室衛隊通行。
現在她只能在圖書館周邊活動,館側往常靜謐無人的花園如今遍布著士兵,他們中的一些隨意踐踏著花朵,仿佛昔日約束他們的繩索如今已不復存在一般。
洛麗婭爬到了圖書館的圓頂上,反正那些士兵只是不允許她離開附近的區域,她在圓頂上看到了那隻灰貓,它正蹲在邊緣的地方朝下面窺視著。
輕巧地跳到灰貓身邊,洛麗婭揪住貓頸後的毛皮,把它抓到了懷裡,或許是突然出現那麼多人嚇壞了它,它居然沒有反抗,而是縮到洛麗婭懷裡,小聲地喵喵叫著。
「我怎麼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洛麗婭在抓住貓的邊緣處坐下,把腿懸到屋頂之外,她朝遠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事,「看起來不像政變呢,這些人表現得不是很緊張。」
她就這樣子抱著貓、晃著腿,在危險的屋頂邊緣處發著呆,沒人來管她,也沒有發生什麼騷亂,到處巡邏的衛隊雖然沒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但也都默不作聲地執行著任務,除了一兩句簡短的口令外,洛麗婭根本無法從他們口中探聽到任何消息。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離去的計劃似乎要泡湯了。
第二天晚上,圖書館周邊的崗哨解除了,但她還被困在附近的區域裡。
第三天早上,剛剛把一個倒霉蛋催眠並拖進草叢裡狠狠吸完一頓的洛麗婭小姐在飽食後遊蕩的過程中發現:所有的崗哨和巡邏隊都被撤除了,她試探著走到馬廄,又來到了近衛兵營之外,然而它們都空蕩蕩的,人和馬全不知道去哪裡了。
她聽到了隱隱約約的鼓聲,便循著那聲音朝王宮中心的位置走去。漸漸的,鼓聲越來越大,還伴隨起幾種樂器奏出的嘹亮樂曲,當洛麗婭靠近王宮正中心的廣場時。稍微鬆了一口氣。
世界總算沒有在一覺醒來後毀滅,人們都聚集到廣場上來了。
洛麗婭從人群的側面擠了進去,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人群擁擠卻不混亂,是以她沒費多少力氣便得以憑藉嬌小的身材往前推進。這過程里她又發現周圍的人穿著各式的衣裳,既有華貴的也有普通甚至略顯寒酸的,稍微詫異一下,她便猜到了原因。
王宮向人民開放了。
在廣場靠近宮殿的地方,有一座被臨時加高的檢閱台,上面鋪滿了大紅色的厚重天鵝絨,洛麗婭聽到的聲音正來自台下那個成員都穿著花哨制服的樂團。
六七十米開外的地方,人群被數行穿著典禮盔甲的士兵隔開,洛麗婭擠到了最前面,卻發現自己的視線完全被周圍的人給阻擋了。好在人們的視線都集中在台上,而那些士兵也並未對她多有關注,她才有機會爬上了廣場邊緣處的一顆小樹上。
那些維持秩序的士兵之後是一群零散分布的、握著開刃長劍的近衛,他們中有人朝爬到樹上的洛麗婭看來,似乎因為她看起來僅是個小姑娘,便沒有管她。
普通人即便爬到樹上恐怕也只能勉強看個熱鬧,但洛麗婭卻能清楚看清台上的人,她看到了許久沒見的赫蒂,她身著華貴的禮服坐在相當靠近中間的地方,那層疊的布料巧妙地遮掩了她殘疾的手臂。
很快。洛麗婭又被另一小片粉色吸引了注意力——蘿卡被一個中年女人抱在膝上,一臉不安地坐在最中間的高位上。
洛麗婭甚至能看清女人臉上的灰暗表情和蘿卡那夾雜著好奇與害怕的神態。
而就在她們的左側,空置著一張裝飾華麗的椅子,不消誰來做多餘的解釋。洛麗婭便知道那是王座。
一個穿著禮物的年輕男人踩著大紅色的天鵝絨走上檢閱台,人群適時地爆發出歡呼聲,他滿意地笑笑,坐到了王座之上。
在一天兩夜之間,王權在距離洛麗婭近在咫尺的地方安全完成了交接。
站在景觀樹上的洛麗婭輕嘆著,隨後她又疑惑起自己為何要嘆氣。或許是為那素未謀面的外祖父表達出於禮貌的有限哀悼?
「真是的……還不如回去啃肉乾。」
洛麗婭一直在盯著蘿卡看,不論是那華麗的王座還是閃閃發光的王冠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然而蘿卡很快就被一個老女人抱走了。
她頓覺無趣,便壓著裙子從樹上跳下來,花了數倍的時間才從興奮的人群中擠出去。
逆流可比順流辛苦多了。
回到圖書館,她翻出抽屜里的辭職信,又猶豫起來,老國王已死,根據媽媽過去告訴她的往事,小蘿卡或許很快就要被驅逐了……她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洛麗婭習慣性地摸向腰間,然而那柄布麗綺特送的真銀劍卻不在身邊,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不安全了,迫切地想要找到武器來安慰自己。
她在書桌前踱起步來,右手握成拳抵在鼻子下邊,洛麗婭常常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在反覆權衡蘿卡的安全和想要離開的願望之後,她做出了決定。
姑且選取中間路線吧,離開這鳥籠,在城裡待下去。
收拾好最後的行裝,洛麗婭拿起桌上的辭職信,離開了圖書館,她準備去找個衛兵問問該把信遞給誰。
當她推開圖書館大門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張討人厭的笑臉——笑本該是傳遞善意的通用語言,然而那張臉上的笑卻是虛假的,充滿嘲諷的,誰看到都開心不起來的。
「什麼事?」
洛麗婭歪著頭,皺著眉問道,儘管對方曾經幫過她的忙,可不知為什麼,她總是喜歡不起這個叫做伊莎貝拉的女人來。
「真是個幸運的小姑娘啊。」
照例擺出了不討好的笑容,伊莎貝拉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團皺巴巴的紙來。
她到底有多喜歡把紙捏成一團?洛麗婭腹誹著,雖然沒有強迫症,但她還算偏好整潔。
「站直了。」瞥了一眼洛麗婭,伊莎貝拉難得的有了些認真的樣子,「我現在要宣讀一份特別的遺囑……國王的遺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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