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襲來,水波不興。」一隻狼妖背後插著小旗,手中提著銅鑼,腰間別著木梆子,喊著他獨特的號子,正在山路上走著。
他的心情很好,因為大王要招婿嫁女,這幾天酒肉不斷。每天只要他們巡邏完畢,就能回去喝上小酒吃著燉肉。
想著微醺的小酒和大塊的燉肉,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然後這個時候,他就看見山道上走來了一人一虎。
人不是一般的人,一般的人不會到黑山上。虎也不是一般的虎,一般的虎沒有這麼大的。
他趕緊走前幾步,大聲的喊道:「來人止步!」
張英和赤潮停下腳步,看著這打扮奇異的妖精。他身後的小旗一面繡著黑山兩字,一面繡著巡山二字。腰間挎著木梆子,手中還提著一個銅鑼。
這妖精能說話,是一隻大妖?但是看起來不像啊。
狼妖繞著張英和赤潮轉了一圈,才開口道:「你們是什麼人?來我黑山幹嘛?」
張英對他拱拱手說:「我是來參加黑山大王的喜宴的,聽說大王不介意其他人來參加喜宴。」
這狼妖一聽,心中想到:「原來也是來混飯的。也罷,我家大王心善,讓他們混就混吧。」
然後他趾高氣昂的說:「沿著這山路走,不久就能看見一個巨大的山洞,那就是我們黑山洞。」
他瞟了張英一眼,說道:「既然是來參加喜宴的,怎麼連個程儀都沒有?」
張英一愣,隨即啞然失笑,他臉色一板說:「難道我還要向你繳納程儀不可?」
這狼妖擺擺手說:「沒有就沒有吧,我家大王也不缺你那三瓜兩棗的。你上去就行了。」
然後他搖搖頭,繞過張英繼續去巡邏了。
等這妖精走遠了,張英才一拍頭說:「都被這小妖帶偏了,都沒有問他如何能說話了。」
小妖是不能口吐人言的,能說話的都是築基期大妖,但是眼前這小妖明顯不是大妖。
算了,忘記問就忘記問吧,以後有機會的。
他和赤潮繼續向前,逐漸走到山中深處。
濃密的樹冠將陽光遮擋起來,陽光透過縫隙照在地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光斑。山中的鳥雀不時清叫。
就在這個時候,赤潮耳朵微微一動,然後他一個小錯步,輕輕的讓出一個身位,然後爪子一按,就按住一個撲過來的……小老虎?
這小老虎大概只有赤潮的一半大小,渾身黑色,她的身子被赤潮按在地上,四隻爪子正在不停的掙扎。
「放開……我!」她掙扎的說著,還想用虎爪去撓赤潮。
開玩笑,赤潮的虎爪是這麼好掙脫的嗎,僅僅是一會兒,這小老虎就堅持不住了,然後就『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赤潮就不好意思了。他趕緊鬆開爪子,扶起趴在地上的小老虎。然後用高冷的語氣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襲我?」
這老虎本來小聲的哭聲,聽見這話一下就變大聲了。她抽泣的說:「我只是想問個路。不是想偷襲你。你這麼大個,我打得過你嗎?」
她悲憤的控訴讓赤潮摸了摸鼻子,然後後退兩步。就在這個時候,樹林『唰唰唰』的出現幾個妖影。幾個貓頭人身的妖精出現在張英旁邊,一下就將張英和赤潮包圍住了。
為首的貓妖用鋒利的眼神瞄了一眼張英和赤潮,然後她用無奈的語氣說:「黑姬公主,我們回去吧。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大王的眼線的。」
這話一出,立刻讓嚶嚶嚶哭著的小老虎惱了,她大聲的說:「我是不會嫁的!絕不!」
貓妖無奈的說:「這件事和我們說也沒用,這是大王的決定。我們只是負責保護你。」
說完,她對張英和赤潮說:「你們是來參加喜宴的客人?」
張英和赤潮點點頭。
這貓妖淡淡的說:「順著這條路前行就能到了。你們走吧。」
張英和赤潮互視一眼,然後趕緊走了,接著就看見這群貓妖抓著不情不願的小老虎跑了。
看來是逃婚的小公主被大王給抓回去了。
張英搖搖頭,這算是什麼事情啊。
一人一虎都走到這裡了,來都來了,不去也不行了。他們繼續前進,沒有多久就看見了一個巨大的洞口。
洞口現在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幾個小妖精神抖擻的在門口在崗。
張英剛剛想上去說話,就看見一個人駕著一柄飛劍落在洞口,一個小妖連忙走了上來,這人修淡淡的說:「西鶴山東雲觀鄭不同前來恭賀。」
這小妖連忙點頭哈腰的將這修士迎了進去。
張英和赤潮一看,也走了上前。說道:「火雲道宮修士張英、赤潮前來道賀。」
眼前的小妖一聽,剛想說點什麼。他身後一隻一直假寐的妖精馬上睜開眼睛,一把將這小妖攔下,自己親自上前說道:「是火雲道宮的弟子?可有憑證?」
張英一笑,說道:「這還有假冒的?假冒火雲道宮的弟子有什麼好處?」
這妖精一聽,也是訕訕一笑。但是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張英將自己身上的赤羽火衣寶光放出,一陣陣紅光放射出來,一下就將這些小妖的眼睛晃花了。
赤羽火衣是火雲道宮金丹期弟子特有的服飾,本身就是一件法寶。平常將寶光遮掩住,寶物自晦,只會顯露出灰撲撲的普通羽衣樣式。但是只要將寶光放出,這衣服就是一件華麗的火色羽衣。
「信了!信了!」這妖精連忙喊道,接著他半弓著身體,對著張英和赤潮諂媚的說道:「有請兩位火雲道宮高修入內。」
接著,在他的示意下,這些小妖也爆發出巨大的吼聲。
「有請兩位火雲道宮高修入內!」
「有請兩位火雲道宮高修入內!」
「有請兩位火雲道宮高修入內!」
重要的話說三次,以彰顯張英和赤潮的身份尊貴。
然後就聽見洞內一陣聲響,一個妖精首先奔了出來。
這是一隻鹿妖,頭上無角,應該是一隻母鹿。她鹿頭人身,身穿華服,一見到張英和赤潮,就未語先笑。
「哎呀,可是火雲道宮的高修?你們能到我黑風洞,真的是讓我們黑風洞蓬蓽生輝。」
這鹿妖略有激動的說著,一時之間連行禮都忘了。
張英沒有想到自報身份居然引起如此重視。這也是他不知道火雲道宮在這周邊的影響力。
火雲道宮雖然不搭理地界之外的勢力,但是地界之外的勢力又怎麼會不關注火雲道宮。如今有兩位火雲道宮的弟子來到這裡,還真的是給她們臉上添光。更何況這兩名弟子不是一般的弟子,而是兩名金丹期弟子。
鹿妖在前方引路,她陪著笑說:「大王馬上過來,聽聞有貴客臨門,他要修整一下儀容,不能怠慢了貴客。」
看看,這就是說話的藝術,明明是沒有準備被嚇了一跳,卻是因為不能怠慢貴客而耽誤了。
赤潮和張英入座,小妖們緊張有序的開始張羅酒菜,不多時一桌豐盛的酒菜就出現在張英和赤潮面前。
鹿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說:「山中條件簡陋,只能張羅一些粗茶淡飯,還希望貴客不要介意。」
張英搖搖頭說:「我們不介意這些,只是路過此地聽聞黑山大王嫁女招婿,所以來湊個熱鬧,希望沒有唐突主家。」
「不唐突!不唐突!有你們這樣的高修來到我們黑山洞,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鹿妖馬上說。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圓頭闊口,絡腮鬍須,身高丈二的大漢走了進來。他虎眼掃視了一下,立刻就對著張英和赤潮拱手道:「兩位火雲道宮的同道好,我是黑山。」
這大漢,就是化形之後的黑山大王。他的本體是一隻黑虎,到了金丹期就可以完全化形,變成人類的形態。當然,也有赤潮這種完全保持本體的妖。
張英和赤潮對他拱了拱手,這大漢坐在桌前說:「兩位貴客臨門,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不如就敬兩位一杯酒!」
他說完,就拿起面前的酒杯對著張英拱了拱,然後一口飲下。
張英哈哈一笑,也舉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飲下。
酒是男人最好的聯繫工具。幾杯酒下肚,黑山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也看得出眼前的兩個比較好相處。
然後張英就說了。
「實不相瞞,今天上山的時候,倒是遇見了令愛。可是看起來令愛似乎不是很願意嫁的樣子。」
黑山聽到這個,他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說:「真的是丟臉了。黑姬被我寵壞了,這婚姻之事,豈是她能做主的。」
張英也不好對人家的家事指手畫腳,他只能含糊的說一句:「強扭的瓜不甜,有時候還是要尊重一下兒女的想法。」
黑山聽見這話,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舉起酒杯再喝了一杯。
張英沒有再提這一茬。然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今天在路上遇見一巡山小妖,這小妖還沒有築基期就能口吐人言,這不知是為何?」
黑山一聽,笑道:「看來同道是苦心修行的那一類人,連這個東西都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應聲蟲,小妖們寄生這蟲子之後,就能將心中的話靠這蟲子說出來,這樣就解決了小妖不能說話的問題。」
張英一聽,說:「還有這種東西?」
黑山笑道:「這是通心大聖的伴生靈草應聲草培育出來的靈蟲,這東西大多數都是妖族在用,你們人修用的很少,了解的就少。」
這其實是一種委婉的說法,實際上就是想說張英沒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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