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一聲巨響,薛沖柴刀脫手飛出,將蕭玉章手上的鐵鞭砸得掉在地下。
蕭玉章這一鞭全力出手,務必使自己死的時候減少痛苦,想不到竟然有人會救他的命,鐵鞭居然脫手。
蕭玉章手下官兵一起抱住了他:「小將軍,不要啊!」「我們尊從您的意思,但要你留下來帶領我們!」「對,小將軍不能死!」「……」
待到看清阻止他自殺的人,竟然是薛沖的時候,蕭玉章的臉色就異常的難看:「郭幫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見你是一條是非分明的漢子,想留你一條命!」
「想要我投降強盜,這不可能!」蕭玉章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不可能?你的先祖蕭強,當年跟隨大匈帝國太祖打天下的時候,不是也做過強盜嗎?」
這些話,是老龍先前和他閒談的時候提到過的。
「不!不一樣,我先祖那是輔佐真龍天子,你,可你們這是明目張胆的造反!」
「哈哈」,薛沖大笑,「你先祖輔佐太祖之時,恐怕也沒有得到天下吧,既然當時沒有得天下,還不是叫造反,做綠林好漢,你的祖宗都是幹過的,投靠我,有什麼恥辱的?」
蕭玉章頓時語塞,愣了一下,但恨恨的答道:「總之,我蕭家的英雄子孫,不做殺人越貨的綠強盜,今日有死而已。」
說罷又要去拾地下的鐵鞭,薛沖趕緊道:「且慢!」
這一來,可惹惱了顧月樓,他今日差點就死在蕭玉章的手下,而帶領的八百騎兵,死傷殆盡,雪山派可謂是元氣大傷,對蕭玉章早已恨之入骨,聞言抱拳道:「郭城主,人各有志,我們何必勉強?」
薛沖火急的下了馬,飛身來到蕭玉章面前,拍住他的肩膀:「顧頭領,你說的話沒有錯,人各有志,但這個志,蕭將軍也許不明白,要開導他一下!」
蕭玉章臉色鐵青:「我一生忠君愛國,是非分明,今日戰敗,死得像個英雄,何用你來開導?」
「非也!」薛沖一笑,「死有重於泰山,死有輕於鴻毛,大丈夫處世,當能忍辱負重。古來成大事者,莫不是能屈能伸之輩,以將軍今日之言行觀之,你不過是個氣量狹窄的自了漢,而且,你死之後,你手下這些忠心的兄弟,他們難保不會自殺,如此一來,你死不打緊,卻又無辜害死上百條的性命。將軍,你的莽撞剛愎,已經害死了這麼多的兄弟,難道,你臨死還要害人?」
蕭玉章眼中露出懷疑的神色,看著尚在身邊的這近兩百位兄弟:「真的?」
「郭幫主的話當然是真的,將軍如果自殺,我等願自殺相隨!」一個官兵大聲的吼了起來,隨即,近二百人一起吼了起來:「將軍如果自殺,我等願自殺相隨!」
上百人一起高喊,聲音倒也壯觀。
「如何?」薛沖一笑。
蕭玉章沉默良久,忽然跪了下去,對著北方,哭道:「父親,孩兒愧對你的教誨。」
薛沖待他站起,拉住了他的手,哈哈大笑:「將軍深明大義,又是將門之後,深通韜略,我薛沖願以白雲城主之位相讓,還望將軍不要推卻為幸!」
但蕭玉章哪裡肯受,說道:「敗軍之將,承蒙不殺,已是恩德,何談其他!」堅決不受。
薛沖勸之再三,見他堅不允可,也就罷了。
蕭玉章既降,他手下的二百親隨,一起投降。
當下打掃戰場,整頓幫眾,自不在話下。
這一仗,蕭玉章的先鋒營陣亡二千七百人,顧郭兩幫損失三千人。這損失的三千人之中,大都是兩大幫會的精英,可謂慘勝。
但幸運的是,將許明最犀利的先鋒營幾乎殺光,後續部隊的戰鬥力,較之先鋒營,大大的不如,不過賊勢浩大,顧月樓和薛沖的心裡,都沒有底。
顧月樓心中,實在比薛衝要好過許多,因為他只損失了五百多人,但薛沖卻損失了接近一半的兵力,白雲城雖然堅固,恐怕仍然難以抵擋大軍的圍攻。
薛沖和顧月樓隨即在戰場約定,許明攻來時救應的方法和策略,然後,顧月樓帶領手下回歸大雪山,命人將戰死的兄弟就地掩埋!
薛沖也命人將陣亡幫眾的屍身就地掩埋,設祭禱告,哭泣灑淚而別,帶領大軍回歸白雲城。
一路之上,蕭玉章神情鬱郁。
薛沖有心要開解他,問道:「蕭將軍,在想什麼?」
蕭玉章臉色一紅:「幫主快別這麼叫,以後,你直接呼我名字就行了,我在想我為什麼會敗在你的手裡。」
薛沖趕緊道:「好!從此之後你我兄弟相稱,卻要親近些。我也猜到蕭兄是在想這些,如何,有些眉目了嗎?」
「有一些,不過還不全面,望幫主幫我總結一下。」
「你說說你想到的。」
「孤軍深入,高估自己,還有指揮不當,我想到的就是這三個。」
「何不仔細言之。」
「是幫主。孤軍深入不必說了,我不等和大軍會合,得到你們聚會的消息,貪功冒進,這是失敗的主因。其次,我高估自己,在你發出旗花火箭召集援兵的情況下,我鬼迷心竅,想要以雷霆萬鈞之勢消滅你們,結果被最終被圍。」
「不錯!在我發出旗花火箭之前,你要撤走,我們無力阻止你,那樣,你的主力尚存三分之二,也不會導致最終無法挽救的地步。」
「幫主!我高估自己,並不僅僅犯了一個錯誤,我還犯了一個大錯,您應該想得到。」
薛沖一笑,蕭玉章這是在考驗我,微一沉吟:「對了,就是在你最後突圍的時候,選擇突擊的方向上。」
蕭玉章狠狠的拍了一記自己的大腿:「幫主英明,我的確是在突圍的方向選擇上,大錯而特錯,我如果選擇無矛師兄或者無槍師兄一方,說不定我就已經衝出去了。」
「好鞭法!」薛沖脫口而出,「我能抵擋住你神出鬼沒的鞭法,現在想起來都像是在做夢。的確,以你如此武功,僅僅是個突圍,本來是小事一樁,我想你原來的意思,恐怕是覺得這次吃了我們的虧,所以急於要挽回顏面,退走之前如能殺了我這個幫主,你回去也好在許明大將軍面前有個交代?」
「幫主觀察入微,心思縝密,說得一點都不錯。」
旁邊的無矛和無槍一聽,心中都打了個突,暗自慶幸不已。他們顯然清楚得很,如果突圍之時蕭玉章選擇的是他們所在的方位,兩人十九已經死在蕭玉章的手下,而且還給他突陣成功。
「我的第三個錯誤是指揮不當,我不應該命令我的先鋒部隊兼程趕路,導致人困馬乏,這其實和第二條輕敵高估自己有莫大的干連。這樣一來,你們是生力軍,而我們是強弩之末,最初的時候,雙方惡戰,死傷均等,我就在奇怪,這是真正的精兵,為什麼還不如山寨的隊伍,包括後來,我突圍的時候,也是因為馬匹已經睏乏,人也已經疲憊,這才導致被圍困。」
薛沖點頭:「不錯,你的部隊久經戰陣,熟諳群戰之術,若不是長途跋涉,兼程趕路耗費了體力,正常情況下交手,不說我們當時只有一千六百人,就是有三千人人,也不是你的對手。」
「是啊,精兵最忌的就是疲憊作戰!我有了這三大失誤,怎能不敗?我父親常說,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往往不信,想不到遇到了武功驚人的幫主和顧月樓頭領,算是一個教訓!」
薛沖當然不會向他說處老龍指點的事情,聞言心中暗叫僥倖,若不是有老龍的指點,我說不定早已經做了你鞭下之鬼,聞言一笑:「我的武功,多是江湖上單打獨鬥,用在戰場上,多有不適,以後還得向蕭兄弟多多請教。你說你輕敵大意,我今日未嘗也沒有犯輕敵大意的錯,你最後突圍時候的那套鞭法,我只差一點點就抵擋不住了!」
「我這是我父親傳我的『霸天十三式』,幫主若是有心要學,我可以演示給您看。」
「好!我也不白得你的絕學,我就將我柴刀的幾路刀法和你交換。」
此語一出,蕭玉章的眼睛發了光,他今日最吃驚的,就是見到了薛沖猶如鬼魅一般的刀法,若是能學會,的確能大大的助長自己的武功。
「蠢材!他的武功,不過是衝鋒陷陣的粗淺技巧,我全部都能教你,而且包你教得比這小子更好。你何苦用你那天下無雙的刀法,連我也參詳不透的刀法去交換?」老龍咆哮了起來。
薛沖一呆,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但話已經出口,只得訕訕的道:「那我只教他柴刀刀法的第一式,算是不違背諾言。」
「這還差不多。」
其實,他現在的武功,在蕭玉章之下,再將柴刀刀法和盤托出,如果蕭玉章忽然倒戈,他可說死無葬身之地,最主要的,薛沖少年心性,遇上了這個武功比自己高得多的蕭玉章,難免想和他比一比。
「蕭兄弟,我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以你的武功,單槍匹馬,殺出重圍,那是輕而易舉,當時被圍,情況緊急,你為什麼不選擇衝出去?」
「我蕭玉章和這批兄弟朝夕相處,同生共死,他們既然有難,我怎能棄他們而去,獨自逃生,我寧死,不做此無義之事。」
「賢弟真是義氣深重,能有你這樣的兄弟,我之大幸也。我先前還在奇怪,龐修投降的時候,為什麼還有近兩百人願意和你死戰到底。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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