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細碎的聲音響起,牆角黑影閃動,有人偷襲。
薛沖全身都在戒備中,輕輕的閃開身形,避開直射而來的暗器。
暗器無聲,而且細。
被薛沖斬斷一條腿的人眉心中針,貫腦而出,顯是不活了。
薛沖故意不殺他,就是想留下活口,但想不到,有人滅口。
…………
殺人的人黑巾蒙面,全速奔行,在一幢幢房屋頂上穿過,蛇行狸伏一般,居然並不發出一絲聲音。
「你是誰?」
這黑衣人驀然之間,眼睛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看到了在他身前七尺距離的薛沖。
這人明明遠遠的被他甩開,而他更是在剎那之間鑽了好幾條巷子,這才在一幢房屋的頂上躺下來休息。
剛才這一陣急奔,的確耗費了他不少的體力。
黑衣人不答,知道今日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手一揚,一叢細針激射而出,直取薛沖的胸口。
一片耀眼的刀光。
初晴!
叮噹聲中,所有的細針都被磕飛,這一招的守勢,的確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黑衣人大喝一聲,眼睛直視薛沖的眼睛,猶如兩顆黑色的寶石,閃閃發光。
他的眼睛,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直接的看進了薛沖的心裡,只覺得說不出的詭異。
「睡吧!睡吧,你躺下的地方,納蘭憶君正在臥室里等你。」
這聲音輕柔、縹緲,充滿了無限的誘惑。
薛沖的身體一呆,隨即膝蓋彎曲,躺了下去,是的,納蘭憶君這樣絕美的女子,對他充滿了無窮的吸引力。
「呔!」
一聲爆雷也似的大喝,將薛沖從夢幻中驚醒,他本能的一閃!!
然後,他眼前的幻象消失,柴刀橫砍,落雪紛紛之中,擋住了一柄刀。
暗黑的刀,和黑夜是同樣的顏色。
他這把刀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就是暗黑之吻。可以在不知不覺之中,要了你的性命。
這一刀的來路,正是薛沖剛才要躺下去的地方。
這人在心靈上的修為,已經可以影響薛沖的意識,使他在一剎那間迷失自我。
要不是老龍及時的一聲斷喝,薛沖此時,早已經身首異處,躺在這暗黑之吻的刀鋒上,連死都不知道為什麼。
眼睛!
閃閃發光的眼睛,寶石一般的在暗黑中發著光亮。
黑衣人再次施展這要命的功夫。
薛沖閉上了眼睛,柴刀砍出,帶著刺骨的嘯聲,落雪!
落雪紛紛!
這一刀一往無前,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氣勢,在瞬間傳遞到黑衣人的心裡。
刀是絕世的刀法,有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氣概;但更重要的,是這一刀的堅毅,這一刀的精神。
這就是心靈的力量。
黑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的神色,一個翻身,輕飄飄的逃了出去。
半晌,薛沖才睜開眼睛,心中還有一種刻骨的寒意。
他感覺出來了。這黑衣人並不是怕他,而是對他剛才顯露的刀法,露出的深深的恐懼。
到了此時,薛沖方才知道,與其說是自己追擊敵人,還不如說是敵人有意引自己出來。
黑衣人的武功如何,不得而知,但他眼神的力量,卻是薛沖無法阻擋的。
幸好剛才薛沖閉上了眼睛,不然的話,他早死了。
「原來,真正的暗黑之吻,不是他手中的刀,而是他眼裡的刀。好可怕的敵人!」老龍說出了自己的恐懼。
在這一刻,老龍知道,薛沖凶多吉少。
但奇怪的是,黑衣人為什麼偏偏在即將得手的時候,選擇了放棄。
「你不要以為是他放過了我,其實,說是我放過他也未必不可。」薛沖的聲音有些嘶啞。
「為什麼?」
「刀氣!是我手上刀的力量迫使他逃走!老龍,你想不到,我在生死存亡的時候,用出全部心的力量,牢牢的控制這把刀!即使不張開眼睛,他不走的話,我也可能殺了他!」
薛沖說這話的時候胸中有種堅定如磐石的意志。
「我懂啦!這就是心的力量!也許,經過今日之事,你的心靈力會提升到0。6的水平,我倒是一直小看了你!」
「生死之間,豈能兒戲?」薛沖笑了起來。
「可你現在一點也不能放鬆,這黑衣人既能使用暗黑之吻,到這種接近出神入化的程度,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也是元璧君的弟子。」
「哦」,這一點,薛沖也想到了,此人的功夫,和納蘭憶君的大天媚術,何其的相似。
都是用心靈之力來控制一個人。
這黑衣人和納蘭憶君唯一的不同,就是薛沖不能抵擋黑衣人,而能抵擋納蘭憶君的媚惑。
是的,納蘭憶君失蹤這麼久,盛京的元璧君,肯定會派出弟子找尋。
也許,這個黑衣人,就是她派出找尋的第一批人。
很自然的,薛沖想到,在自己的浴室外被殺死的幫眾,也許就是這黑衣人的手下,或者是他買通的人。
「此人的武功,不在納蘭憶君之下,而他暗黑之吻的修為,也不在她之下,可以斷言,這人一定是元璧君最得力的手下。這一次,你既然讓他逃脫,則元璧君這賤人,不久肯定會來到,今日之形勢,白雲城之中,已成不可久留之地!」
老龍的聲音鄭重起來,從見面開始,很久以來,薛沖都沒有聽到老龍如此鄭重的話了。
「她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
「他當然不知道我!但是她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納蘭憶君,出了問題。即使是她當年的修為,納蘭憶君一出事,她也可以立即感應到,更何況是一百年後的今天,以我的看法,盛京之中一定發生了重大之極的事情,才使她不能分身前來。你道剛才的黑衣人為什麼退走,就是因為看到了你刀法。以我的猜測,這黑衣人說不定真正的見過你這套刀法,不然的話,在他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是不可能退走的。」
「有道理!不過,我們現在不能走!第一,白雲城的事情,我沒有交代;第二,納蘭憶君姑娘,我必須要帶上她。」
「色字頭上一把刀!小子,為了這個女人,你差點把命都丟掉,何苦呢?她現在就算是不死,也不是你的能力可以治好的傷的。你如果真的不希望她死,索性讓她回到元璧君的身邊,即使比這更重的傷,這賤人也可以治好的。」
「不錯!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擺脫那黑衣人的監視,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提高自身的修為,這樣出來之後才能有一番作為。」
「小子!你終於開竅啦!你知道剛才的黑衣人,他的心靈力是多少嗎?」
「不知道。大概比我高一點,0。8有沒有?」
「笑話!能夠在瞬間將你這樣肉身第五重大力境界,心靈堅定的人催眠的人,才0。8?」
「那會是多少?」
「起碼是1,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所以,在沒有修成心靈力1之前,你見到他之後,最好是躲避,不然性命難保。」
「他怎麼能和你一樣?」
「我的法力沒有恢復,他有肉身,自然要強橫得多。若是我恢復肉身,別說是1,就是1000也說得少了。」
「哦,知道了。那要是我現在遇上元璧君,結果會怎樣?」
「很簡單!她說『去死』!然後你就死啦!」
「這麼恐怖?」
「快走!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密雲城還來了更加厲害的人物。
薛沖展開輕功,風一樣的掠了回去,直撲自己的居室,一看之下,臉色大變。
納蘭憶君,居然不見了。
「她人呢?」
薛沖問的是一個丫鬟。
「那兒不是。」丫鬟向他的身後一指。
薛沖驀然回首,就知道自己上當。
因為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間,這丫鬟的手一伸,一柄峨嵋刺就直接切割她的頸部大動脈,耳朵下的耳穴。
沒有一絲的風聲。
換了是三個時辰以前的薛沖,他就死了,但他現在的第六感,分外的靈敏,身形閃動之間,避開了峨嵋刺的攢刺,手刀橫砍,躲開了致命一擊。
但是他的肩頭和手上,卻掛了彩,分別被刺出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
不過薛沖稍一運氣,內息運轉之間,受傷之處立即癒合,變成兩塊硬殼,輕輕一彈,硬殼掉落,露出裡面晶瑩的肌膚。
癒合之快,的確是駭人聽聞。
丫鬟的面色變了變,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必殺的一擊,居然就這樣給薛沖化解,穿窗射出。
「想走!」薛沖冷笑聲中,抓起牆角的星落長弓,搭上箭,如影隨形的射了出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自己的地盤,居然有人接二連三的殺人,不由得他不怒。
連珠十一箭!
箭箭追命,箭出之聲如雷鳴,將前後左右的角度,全部都封死。
他一定要這丫鬟的命!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丫鬟是假的。
是誰?不僅有如此高強的身手,還有如此詭秘的暗算。
「哈哈,薛城主,我納蘭師妹已經救回,江城攜小師妹水蓮子這就告辭,你項上人頭,暫且寄下,等開春的時候,我帶大軍來取。哈哈……」
薛沖一呆,原來,剛才暗算我的黑衣人和丫鬟,都是元璧君的弟子,一個叫江城,一個叫水蓮子。
這些消息,是白雲城派在京中的細作打聽回來的情報。這水蓮子倒也罷了,這江城就不簡單,據說是元璧君手下最受寵信的男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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