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褚玉站起身。
溫鶴嶺化出妖形那回,她沒能看見他有沒有兔尾。
但即使有,跟這濕冷冷的蟒尾也是天差地別吧?
由是她道:「溫仙友的一副護腕是拿鮫紗做的,很像。」
話說出口,卻沒聽見加數值的提醒。
「似沒效用。」裴雪盡說,「應是要與他本人相像。」
這樣麼?
桑褚玉又琢磨起其他說法,卻聽見一陣沉悶聲響——
絞纏在她腿上的尾巴鬆開,緩慢磨過粗糲砂石。
隨後,蒲棲明直起了身。
他本就身量高,這會兒借著蟒尾支撐,竟又往上冒了幾寸。
「褚玉,」哪怕有夜明珠映照,他的面容仍舊模糊,「提那人,做什麼?」
「棲明師兄同他一樣——」桑褚玉頓了瞬,忽在對上那雙含凶眼睛的剎那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不喜笑,一看見就想起來了。」
一句話還沒說話,系統就出了聲。
但並非增加數值的提醒,而是警告:「此人很危險。」
危險?
淡光漂浮,桑褚玉打量著蒲棲明的臉。
瞧著的確很兇。
可他不是一貫如此麼?
「他的情緒不大對,小心行事。」裴雪盡有條不紊地分析,「數值也暫未增加,不如想辦法把時間耗過去,等待劇情重啟。」
黑亮的蟒尾緩慢挪動著,將桑褚玉整個人都圈在了中間,濕冷的尾巴尖兒搭在腰側。
「小師妹。」蒲棲明微俯了身。
兩人離近,桑褚玉清楚看見了那雙明黃的蛇瞳。
哪怕在森林禁地,她也不常跟蛇族打交道。
偶爾在樹上小憩,她冷不丁就會被森冷的窺伺驚醒。循著視線看去,便能望見一兩條長蛇盤在樹上,沒聲沒響地盯著她。
卻並非為了攻擊,而是帶著想要接近她的試探。
不過山野里的大多生物都不喜或懼怕蛇蟒,後者似也清楚,只偶爾找她。
說是找她,但僅在她身邊靜悄悄地待一陣,就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和裴雪盡一樣,禁地里的生靈都將蛇蟒歸於殘忍易怒的族群。
許是本能地察覺到蟄伏在平靜下的強勢,他又提醒一遍:「你最好離他遠些,很危險。」
但桑褚玉沒動。
在那銳利的冷視下,她開口問道:「棲明師兄,怎麼了?」
「你是將我當成了旁人的影子?」蒲棲明道,嗓音里隱約混著蛇蟒的嘶嘶聲響。
裴雪盡的語氣已稍顯急促:「系統可以幫你強制重啟劇情。」
他這是怕蒲棲明出手傷她?
也不怪他這般警惕,眼前人神情晦暗,活活一副要將人生吞了的模樣。
桑褚玉在心底回拒:「不用。」
要真重啟了,得再走一遍枯河不說,那些噬魂草也要從頭拔。
她思忖著,忽抬起手,捧住了蒲棲明的臉。
指腹若有若無地擦過那微露在外的尖牙,最後按在了嘴角。
「的確有些旁人影子。」感覺到他又繃緊了些,她接著說,「棲明師兄總一副表情,瞧不出是喜是怒,偶爾甚覺惹惱了師兄。」
「師兄從未與你置氣。」蒲棲明語氣生硬。
桑褚玉:「我知道。」
話落,她忽聽見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在山洞外。
片刻後,有人在外喚道:「蒲仙友。」
語氣冷淡,是溫鶴嶺。
她下意識轉過去,但圈在身上的蟒尾並未鬆開,反而收束得更緊。
長尾拉拽著她回身,擺明了不放她出去。
蒲棲明沒理會外面的人,只道:「前些時日我聽說了一些事,本覺荒謬。但今日一看,未免不可信——你對那溫鶴嶺有意?」
桑褚玉沒有直截了當地應他,而是說:「溫仙友對我似作厭惡。」
因著布了禁制,溫鶴嶺聽不見山洞裡的動靜,又喚了遍:「蒲仙友,時辰已晚。」
蒲棲明斜睨過眼,掃向那被天光映照得通紅的山洞口,情緒不明地說了句:「若他知曉我是妖,現下只怕也喊不出仙友二字。」
桑褚玉悶聲不語。
蒲棲明看在眼裡,蹙眉問道:「何故低著腦袋?」
還沒得到數值增加的提醒,桑褚玉索性又道一遍:「此時看見師兄,總會想起」
【虐心值+1,已積攢:61點。】
總算加上了。
她鬆了口氣,同時不免微擰起眉。
怎麼感覺這數值越來越難加了?
她這欲言又止的一句,令蒲棲明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道:「他給你灌了什麼藥,竟開始為這些事分神。往常哪怕天地靈寶,敲敲打打不順心,不也痛快棄了?現下對人怎反倒糾結寡斷起來。」
「師兄說得對。」桑褚玉冒了句。
蒲棲明微怔:「什麼?」
「總惦著一件事,的確狹隘了些。」
蒲棲明的神情緩和些許:「能想清楚就好,何故整天為個不長眼的東西——」
「棲明師兄。」桑褚玉打斷他。
「怎的?」
拿到數值,桑褚玉忽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突然抬手,隔著衣衫抵在了他的腰腹處。
「我方才就在想一件事。」她神情平靜地問,「人身與蟒尾的交接處是何模樣?」
蒲棲明一僵。
外面,久未得到應答的溫鶴嶺探到洞口禁制,冷聲問:「蒲仙友何故設下禁制。」
桑褚玉只當沒聽見,指腹緩緩游移著。
「是直接化作了蟒尾,還是有些過渡?」她道,「蟒尾為黑色,若是沒個過渡直接變成了尾巴,豈不奇怪得很,跟兩截生拼硬湊在一塊兒似的。」
她在森林禁地見過不少精怪,但從沒遇見過半人半妖的。
「胡鬧!」蒲棲明一把捉住她的腕,臉色沉沉,耳尖卻透出點不易察覺的淡紅。
因隔著衣衫,她僅能通過觸感判斷人身和蟒尾的交接處,故而時不時便會划過蟒鱗。
他理應沒有多少感覺。
畢竟這鱗片堅硬到足以應對刀劈劍砍,她的撫碰根本算不得什麼。
可偏偏那些若有若無的觸碰都似落著了實處,令他屏住呼吸,眉頭也蹙得更緊。
圍在她周身的蟒尾一瞬間收緊,旋即又鬆開。
「褚玉,鬆手。」他道。
桑褚玉沒聽,反倒將手掌貼了上去:「好似靠近人身的鱗片要軟些。」
「你!」蒲棲明氣息微抖。
桑褚玉:「況且不是棲明師兄說,不能整日將心思拘於一處麼?」
傻子才松。
現下她的耳畔正接連不斷地傳來提醒——
【虐心值+1】
【虐心值+2】
【虐心值+2】
數值分外慷慨地往外甩,跟剛才半天擠一點的吝嗇樣全然不同。
早知道這樣,她進來就直接上手了。
裴雪盡恰時提醒:「許是因為你將他當成了替身,與他接觸自然也算。」
這樣麼?
數值增加的速度逐漸減慢,桑褚玉抽回手。
「我還以為棲明師兄願意幫我。」她黯然垂眸,「也是。若是溫仙友,想來也會同師兄一樣不快。」
【虐心值+3,已積攢:75點。】
「你——」那點薄紅從耳尖徑直燒向脖頸,蒲棲明生硬開口,「沒說不快。只是你要分散心神,也當找個更恰當的法子。」
桑褚玉認真點頭。
隨後道:「那下次可以再看看嗎?」
「看什麼?」
「尾巴。」桑褚玉舉起兩隻手,幽幽看著他,「方才沒試出來。」
「你先出去。」蒲棲明別開眼。
圈在身上的蟒尾徹底解開,桑褚玉應了聲好,慢吞吞地往外走。
剛出洞口,便撞上靜立在外的溫鶴嶺。
她一頓,似有訝異:「你還沒走?」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3.2319s 3.7857MB